我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有人綁架我!
那天晚飯後,照舊去公園散步。邊走,邊興趣盎然地欣賞著夜景。
忽然,我發現有人在跟蹤我。
是兩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人。好像自我出門開始,他們就一直跟在我後面。
我走他們就走,我停他們也停。
當我停下回頭觀望的時候,他們連忙裝作去看路邊的廣告牌。
我非常不悅,徑直向他們走去。
我看兩人,一起露出了微微驚愕的表情,那一瞬間,他們似乎有點手足無措。估計是沒有預料到,我敢就這樣直面他們吧。
但他們立即恢復了鎮定。
看來是訓練有素的特殊人員。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跟蹤我?”
我站在他們對面,直接發問。
“這,這……”
那個黑衣人張口結舌。
另一個黑衣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
“你就是鏡先生吧?我們有些事情想找你……”
“不去!”
我直接打斷他的話頭,果斷拒絕。
說實話,他們這種鬼鬼祟祟的行為,實在是太令我反感了。
“不去?你不去行嗎?既然我們來了,那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第一個黑衣人,突然強硬起來。說著話,就伸手抓向我的胳膊。
看架勢,是個擒拿高手,想把我的胳膊一下子反剪,制服。
“不要動手!”
另一個黑人連忙阻攔。
可是已經晚了,我以閃電的速度,一記勾拳擊在第一個黑人的下巴上。
他悶哼一聲,噗通,仰面栽倒,昏了過去。
第二個黑衣人一看我對他的同伴動手了,他也不客氣地擺出了架勢,揮舞雙拳,向我攻來。
我冷笑一下,趁他靠近我的時候,突然一矮身,衝他膝蓋上就是一腳。
“啊!”
他慘叫著趴在地上。
這時,我聽到身後有奔來的腳步聲,似乎有幾個人向我撲來,已快到了我跟前了。
我猛然轉身。
然後愣了一下,高高舉起了雙手。
對面跑過來四個人,其中一人拿著手槍,正對著我。
見我不反抗了,其他三個人,迅速衝過來,將我胳膊反扭,推到了拿槍人的跟前。
“客氣點!放開鏡先生!”
他命令那三個人。他們鬆開了手。他也收起了槍。然後衝我抱拳,道歉說:
“鏡先生,純粹是一場誤會,你大人大量,希望不要見怪!”
“哼!”
我扭過頭不理他。
他頓了頓,又和氣說:
“我家主人想見你,有事相求……”
不一會兒,我就被請進了路旁一輛轎車的後座裡。
原來自出門開始,這輛車就一直在後面緩緩跟著我,我只顧留意跟蹤的人,卻忽視了車。
見到我衝他們動手,車上的人才下去幫忙的。
前排副座上是一個白淨微胖的中年人。
他笑呵呵地轉過臉來,衝我抱抱拳,說:
“鏡先生,名不虛傳,果然難請!”
“你們這是請嗎?你們真的是土匪!”
我怒道。
“請先生息怒,我們確實有要事,需要先生幫忙!”
說著,他伸過來一張證件。
我一看到證件,不禁直身正坐。
那是一張南方某軍區高層人員的特別證件。
原來他們都是軍人。
看來,這個是真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了,否則,他們不會弄出這麼大陣勢來請我。
“請鏡先生跟我們到南方走一趟,可以嗎?”
那白淨胖子客氣地說。
“我說不去行嗎?”
我指指窗外待命的幾個黑衣人。攤攤手,擠出一個苦笑。
看這架勢,他們是有備而來,是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如果乖乖跟他們走,那他們就省事了,如果不同意,他們就會強行把我帶走。
“那謝謝鏡先生了,就是辛苦您跟我們走一趟!”
白淨胖子衝過拱手致謝。
頓了一頓,他又壓低聲音說:
“希望此行,鏡先生能夠替我們保密!因為事情關係重大,所以說我們首長私下邀請。請先生見諒!”
我皺皺眉,點了點頭。
轎車緩緩開動了。
19個小時後,我們就到了南方某市的郊區。車並沒有進市區,而是拐進了遠郊的新興工業區。
車七拐八拐,拐進了一家工廠。在一座高大的辦公樓前停下。
辦公樓的大廳裡,燈火通明。看來已經有很多人在等候了。
我和白淨胖子,下車後向大堂走去。
“請先生不要見怪,我們請來了國內的各路奇人異士!”
頓了頓,他略顯尷尬地說:
“因為,因為發生的事情實在太詭異,而且事關重大。我們不得不謹慎!”
我擠出個笑容,表示理解。
進入大堂之後,馬上有幾個人向我打招呼。我環視一圈,發現裡面大部分人都認識,有的甚至是我的朋友,還有一些陌生面孔。
他們都是國內著名的科學界,靈學界,探險界人士,其中竟然也還有兩名泰國巫師!
而門內門外站崗的,居然都是荷槍實彈的武警!
我看到前面有一位熟人。就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他回頭看到我,異常興奮,激動地說:
“鏡先生,你怎麼也來了?”
“你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我悄聲問他。
他搖搖頭,說:
“我不知道!我們大家都不知道!我已經來了9個小時了!”
停了一會兒,他又說:
“來了之後,就一直在這個大堂,不讓出去。吃喝都有人送進來。還有人不斷的被他們陸續請過來,看來,邀請的人還沒有來完,不知下一位來的會是誰?”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居然需要聚集這麼多能人異士,聯合出手?
還有這間小小的工廠,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背景?竟然能短時間之內,把全國各地的異人都聚集在這裡?
我推測,應該是某個大官後代或直系親屬的工廠吧!
在中國,只有特權,才會有這麼大的能量。
還有,這裡發生的事情,一定是驚天動地,非同小可的!
兩個小時後,最後一位客人也來了。
這時,主人才從堂後走了出來。
他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他身體健壯,一身名牌,脖子上帶著大金鍊子,滿臉都是戾氣。
他清清嗓子,高聲說:
“我姓賀,就是這片工廠的老闆。今天請諸位來,原因是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這件事情按照常規邏輯,根本無法理解!實在是詭異之極!而且還很危險!”
“什麼事情?”
有人問。
“不要著急,大家一會兒就親眼看到了!”賀老闆頓了一下繼續說,“一會兒希望大家能幫我找出解決的辦法!”
“不要廢話了,讓我們趕快去看看!”
下面有人催促。
賀老闆臉色一變。語音突然提高:
“下面各位看到的事情,已經被列為軍事機密!如果能幫忙解決,就留下幫忙。如果無能為力,請離開後一定要保密!”
眾人急著要知道什麼事情,紛紛點頭同意。
“那好,我們現在就去吧!”
賀老闆說。
於是,賀老闆和武警戰士在前面帶路。我們這群人跟在後面,魚貫而出。
走到院子裡的時候,只見那裡已經停了一輛軍用卡車。
“來,他們每人領一件棉衣!”
賀老闆對大家說。
“笑話?這天熱的要命,讓大家穿棉衣幹什麼?”
人群裡有人說。
“願意穿就穿,不愛穿拉倒!不過一會兒冷了,可別怨我!”
賀老闆說著,往自己身上穿了一件軍用綠大衣。他猶豫片刻,接著又在外面套了一件。
他整個人都鼓了起來,像個球一樣。
這時有戰士給我遞過來的軍大衣。
我立馬穿上了。
其他的人,有的穿了,有的沒穿。
換上軍大衣,戰士又給每人發了一個手電筒。
然後我們一群人,跟著賀老闆後面,浩浩蕩蕩走出了工廠。
一刻鐘後,我們來到了一圈高大的圍牆前。圍牆很長,一眼望不到邊。
賀老闆指著圍牆自豪地說:
“剛才我們所在的地方,只不過是我的一個小廠。這裡才是我的主廠區。這個區域方圓80公里,裡面生活著6萬人,他們都是我的員工及家屬。他們的工作和生活在這道圍牆裡就能完全得到解決,這裡有大超市,醫院,電影院,菜市場……完全是一個獨立的王國!”
賀老闆邊介紹,我們邊走。不一會兒,我們來到了這片工廠區的大門前。
可是非常奇怪,裡面全部是黑燈瞎火,一絲光亮都沒有。而且,這裡竟然連門衛都沒有!
相反的,我們卻看到了軍方的警戒線。旁邊還豎著個寫有“軍事禁區”的牌子。
有些人已經露出微微吃驚的表情。
賀老闆尷尬地說:
“但是3天前,整個廠區裡發生了一件恐怖的事情!現在情況還在繼續惡化!”
“到底是什麼事情?”
有的人叫嚷起來。我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跟著說:
“賀老闆,都到這裡了,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你把情況介紹一下吧!”
賀老闆點點頭。然後輕啟嘴唇,吐出一句話。
這句話,當即把在場的所有能人異士,都震住了。現場立即變得鴉雀無聲。
賀老闆說的那句話是:
“3天前的夜裡,一夜之間,這個廠區的6萬人,以及裡面的所有生命,全部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冰屍!”
5分鐘後,我們進入了這個大廠區。
剛進去的時候,還是正常的溫度,但越往裡走,溫度越低。
大約又走了二十幾分鐘的路程,前面的房屋路面,就已經出現白花花的霜花了。
我把身上的軍大衣使勁裹了裹。
那些沒有要軍大衣的人,現在開始渾身哆嗦,有的已經開始罵娘了。
又往前走了大約一刻鐘,這時裡面已經完全是一個冰雪的世界了!
我用手電四處一照,不由得發出驚歎。
路面,樹木,高樓,公共設施,路旁的車輛等,一切東西上,都包了一層厚厚的冰!
整個世界,晶瑩剔透!彷彿進入了童話裡面一樣!
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冰層發生了奇妙的折射,五彩的光暈,就像水面的波紋一般,層層疊疊。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嘴巴中的白氣,直冒出一尺多遠!
其他的人也都驚呆了。
賀老闆帶著我們繼續往裡走。
很快,我們就看到裡面的冰屍了。
那是一個廣場。
裡面的情形極度詭異,用語言難以描述。
你可以想象一下那樣的畫面:在炎熱的夏日,晚飯後,很多人都到廣場上來乘涼休閒。
男女老少都有。廣場舞的大媽,牽手的情侶,夜跑者,拉著媽媽手的小孩,散步的老人,賣東西的小販兒,表演跆拳道的武者……
突然,由於某種原因,這個畫面定格了。就像時空突然停住一樣。同時,所有的人全都變成了冰人!
現在這裡的情形,都是這個樣子。
我走到一個跳廣場舞的大媽跟前。用手電照著,仔細觀察。
只見她整個人被包在了一層透明的冰殼裡,還保持著手腳揮舞的姿勢,臉上滿是興奮的笑容。似乎可以想到,他在被凍結之前的高興勁兒。
其他冰屍也都如此。
我們萬萬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在夏日炎炎的南方市郊裡,竟然有一片區域,一夜之間變成了冰雪的世界!
還把裡面的6萬活人,全都凍成了冰屍!
這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
賀老闆帶著我們繼續前行,更加深入這片冰雪的世界。
一路上,我們進去觀察了一棟居民樓。
有的全家在吃晚飯,有的全家在看電視,有的全家一塊兒在玩遊戲,有的家庭各忙各的。
但這些家庭,無一例外,都跟廣場上的人一樣,被包在透明的冰殼裡。
他們也似乎都是在瞬間變成了冰人。都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動作和表情。
就像藝術家製造的一尊尊冰雕。
這場面實在太詭異了!
我連想象都無法想象,吃什麼東西會造成這樣的狀況?
從居民樓出來,我看著小區黑壓壓的樓群,不禁身上微微發抖。
想一想,這些樓群每一扇窗戶的背後,不是一個家庭!而此時此刻,他們全部變成那副模樣!
僅僅想一想,都讓我不寒而慄!
接著,賀老闆又帶我們去看了一條步行街,一個購物商場,和一個龐大的生產車間。
你可以想象一下:
那滿滿當當的,熙熙攘攘的,姿態各異的男男女女,瞬間全部被凍成冰雕的場面!
是何其壯觀,又何其恐怖?
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一棟辦公樓跟前。
賀老闆指著二樓的一個窗口,悻悻說:
“那就是我的辦公室!幸虧那晚我出去了!要不然,我現在和裡面的人是一個樣子!”
繞過那棟辦公樓,我們要繼續往前走,查看了各種場景。情形都大同小異。
大約半小時後,我們開始回返。
不久,又來到了那棟賀老闆辦公的樓前。
賀老闆環視一圈,問:
“各位,你們對眼前的事情,有什麼解釋嗎?誰有沒有方法,能把這裡的冰雪世界給我解除?”
眾人鴉雀無聲。
賀老闆凌厲的目光,從眾人面上掃過。
有的人已經慚愧的低下了頭。
這些都是經歷過各種奇特事件的精英,但眼前的事件,是達到超越常規認知和普通的奇特事件。
別說找出原因和解除了。簡直連想象都無法想象!
這也難怪,他們會束手無策了!
見無人言語,賀老闆略有不悅。
似乎在自言自語,卻是在譏嘲眾人。他說:
“平時個個都自稱能人,到了關鍵時刻,竟然連一個有用的都沒有?”
有的人暴跳起來,想要反駁,可是一張嘴,卻發現自己啞口無言。
因為確實是,自己對眼前的詭異事情,無能為力,並且連原因都找不到。
別說找了,連想象都想象不出來,有什麼可能性,會造成這樣的狀況。
只好把憤怒壓下去,閉嘴不言。
沉默半晌,賀老闆又問:
“一路走來,你們可覺察有什麼異樣嗎?”
這時,依然沒人說話。
我把手舉起來。
賀老闆指著我。
“你是鏡先生吧?你來說說,你有什麼發現?”
我清清嗓子問:
“你們應該已經仔細勘察過這裡面的情況,並已經掌握基本情況了吧?”
賀老闆點點頭。
“是不是這棟辦公樓,就是事情發生的最初地點?”
我指著賀老闆身後的辦公樓說。
賀板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問: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沒有回答,而是反問賀老闆:
“你們是怎麼確定這棟辦公樓,就是事情的出發地點的?”
賀老闆說:
“事後,我們調用查看了衛星拍攝的實時地圖,我們發現最初這棟辦公樓首先變成了一個白點,然後白色向外蔓延,形成了現在的狀況!”
說完,他掏出幾張衛星照片給我們看。
我接過來,仔細看了半天。
然後,我說:
“我這通過肉眼觀察,加上推理分析,確定這棟樓,就是初發地點的……”
賀老闆和所有人都認真聽了。
我提高嗓音,繼續說:
“一路走來,我發現兩個情況,一是越往裡走溫度越低,二是越往裡走,那些建築和人體上的冰殼,就越厚。直到這一段樓前,一切都達到了頂點。越過這棟樓之後,溫度開始漸漸升高,冰殼也開始逐漸變薄。所以我斷定,這裡就是最初開始冰凍的地方!”
賀老闆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鏡先生,果然是名不虛傳!”
沉默了一會兒,賀老闆又問:
“還有什麼發現嗎?”
我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
“我記得,我們剛來的時候,你說事情還在惡化。你說的惡化,是不是指這個冰凍的世界還在繼續朝外蔓延?”
賀老闆突然面露恐懼之色,連連點頭:
“是的是的。我們發現,這片冰雪世界還在繼續蔓延擴大,第一天只外延了大約一公里的速度,第二天是三公里,昨天是五公里……它蔓延的速度,在越來越快,如果不及時制止,以它這樣蔓延的加速度,估計不久,整個郊區都會成為一座冰城!”
“啊!”
所有人愕然,不禁發出嘆聲。
怪不得,這被列為軍事禁區了呢?
看來不僅僅是事關特權,而且也確實關係到了全城百姓的安危!
“那鏡先生對這件事情有什麼見解?能否幫我們解決這個問題?”
半晌,賀老闆問。
沉吟片刻,才抬起頭說:
“如果我推理的沒錯的話,造成這種異境的原因,就該在你這棟辦公樓之中!”
我指著辦公樓。
“啊!”
賀老闆張大嘴巴,他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說:
“這棟辦公樓裡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或者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或者發生過什麼特別情況?”
賀老闆低頭思索半天,最終搖了搖頭。
“事發後,你們來仔細搜查過這棟辦公樓嗎?”
我問。
賀老闆又搖了搖頭。
我一擺手,說:
“那好,我們這裡有很多人,我們現在就搜索這一棟辦公樓!去看看裡面有什麼異常的東西或狀況嗎?”
賀老闆點頭同意。
我們把在場的人分成3組,分別進了這棟樓的3個單元,開始搜索。
我和賀老闆一組,讓其他人從一樓開始,往上逐層逐間搜索。
我拉著賀老闆,徑直進了他的辦公室。
因為我覺得,他的辦公室,是可疑性最高的地方。
我和賀老闆,在他的辦公室搜索了將近半小時,把所有東西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發現特別的地方。
“你辦公室裡還有什麼地方沒搜到嗎?”
我盯著賀老闆的眼睛問。
“沒!沒有啦!”
賀老闆支支吾吾。
我盯著他的眼睛,冷冷的說:
“情況很嚴重,這你是知道的!如果是因為你,捅出這麼大個婁子,牽扯到6萬條人命!我想你背後的主子,也絕不會輕饒你!而且如果事態在繼續擴大,波及全城的話……”
我還沒有說完,賀老闆立即高舉雙手,連聲說:
“有!還有個地方沒讓你搜!”
說著,他轉身按了牆上一個按鈕。
“嘩啦”一聲響,地面上彈出一個暗格。
格子裡是一具保險櫃。
“打開!”
我命令他。
“絕對不會是這裡面的東西!”
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一邊掏出鑰匙,打開了保險櫃。
他拉開櫃門,我看著裡面的東西,竟然一時分辨不出來是什麼?
我心裡還納悶:
——他怎麼會把一塊垃圾放到保險櫃裡呢?
“這是什麼東西?拿出來!”
賀老闆吃力地搬了搬那東西,居然沒有搬出來,看來真的是太重了。
他哀求地望向我,我捋起袖子,幫他一塊兒搬。
我們兩人一起咬牙。
嗨!
那東西終於被搬起來了。
“小心!千萬別弄壞了!”
賀老闆小心翼翼地提醒我。
看來這塊貌似建築垃圾的東西,確實是極其貴重的東西!要不然,像他這種身價身份的人,絕不會對它如此小心謹慎。
我倆把那東西放到地面上。
我才有機會仔細打量它。
說實話,這確實是一塊建築垃圾。猛一眼看上去,跟那些拆掉的樓房廢墟,沒什麼區別。
就是一片片殘垣斷壁!
但我仔細一看,上面卻有五色油彩畫的畫面。
我看了半天,只大約看出來是極其古老的宗教畫面,裡面有神有鬼,似乎是某個故事的片段。
“這是什麼?”
我指著那東西,問賀老闆。
賀老闆苦笑一下,回答:
“這是無價之寶!”
“是什麼?”
我好奇地追問。
“你聽說過吳道子嗎?”
“是不是唐代那個被稱為‘畫聖’的吳道子?”
“對!”
“那我當然知道了!”
“這塊壁畫就是他的真跡!”
“啊!”
我驚訝得目瞪口呆。
手電筒的光芒越來越弱,看來電量就要耗幹了。
藉著微弱的光芒,我仔細觀察那片壁畫。
上面畫的是鬼神之事,那些惡鬼個個張牙舞爪,栩栩如生。雖然經過漫長的時間洗禮,依然不減當年風采!
果然不愧是“畫聖”之作!
“這是他的哪副壁畫?”
我一邊觀看一邊問:
“地獄變!”
賀老闆回答。
我聞聽色變,再仔細低頭觀看。
上面畫的確實是地獄裡的情形!
“這塊兒‘地獄變’是從哪兒來的?”
我接著問。
何老闆臉色一紅,低聲說:
“從別人手裡買來的?”
根據他的神態判斷,我就知道他說的不是真話。我悶哼一聲,說:
“不管你是怎麼弄來的?你最好把原來的主人給我找來!”
“為什麼?”
“因為,你找來了原來的主人,你這裡的情況,或許還有救!”
“為什麼?”
我指著“地獄變”的壁畫,一字一頓說:
“因為,這塊兒壁畫,就是整個事件的根源!”
停了半晌,我問賀老闆:
“你瞭解‘畫聖’吳道子嗎?”
他搖搖頭。
“那你知道這副‘地獄變’畫的是什麼嗎?”
他又搖搖頭。
“那你知道這副‘地獄變’是怎麼畫出來的嗎?”
他依舊搖頭。
“那我就給你講講吧!”
他點頭同意。
於是我開始講述……
“畫聖”吳道子,又名道玄。是唐代武宗年間的皇家畫師。他生於河南禹州,幼年喪父,家境貧寒。是一個落魄的民間畫工。
後來流浪至東都洛陽,埋頭苦修畫技,幾年後,技藝突飛猛進。但依然籍籍無名。
後來聽人勸告,去長安發展。不到兩年,便譽滿京城,成了最受皇帝器重的,皇家畫師。
吳道子在畫畫上極其有天賦,他首創了“蘭葉描”畫法,畫的人物衣褶,遒勁有力,飄然欲動,人稱之曰“吳帶當風”。
他的繪畫,張旭的草書,裴旻的劍術,一同被皇帝下旨昭告天下,被封為“唐三絕”。
當時長安的寺廟,流行畫仙佛宗教壁畫。當時長安已經有300所寺廟,請吳道子畫了壁畫。
這時,有一個名叫“趙景公寺”的無名小寺,也想請吳道子給畫副壁畫。但又不想跟別人雷同,要獨樹一格。所以就邀請吳道子來畫“地獄圖”。
所謂“地獄變”其實就是一幅地獄圖。畫的內容就是生地獄,黑繩地獄,八寒地獄和八熱地獄等十八層地獄的狀況。
畫裡有群鬼諸魔,刀山火海,指各種殘酷刑罰。不僅場景複雜,場面陰森,規模宏大,還涉及鬼怪和人物眾多。是佛教壁畫中,最宏大最具挑戰性最難畫的素材。
即使在當時最頂尖的畫師,也不敢輕易碰這個題材。而且,要畫這個題材,需要時間極長,耗費巨大精力,沒有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根本不敢想象。
吳道子原本也不想接這個活兒。
但趙景公寺的主持老奸巨猾,知道吳道子嗜酒如命。就用酒中極品“崑崙殤”來誘惑他,幾杯“崑崙殤”下肚,吳道子就拍著胸脯答應了。
趙景公寺主持問:
“先生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完成這幅‘地獄變’?”
“最長半個月。”
吳道子說。
趙景公寺主持,拍案叫好,說:
“好!半月之後是7月15中元節,那我就向外界宣告,那天揭幕‘地獄變’!”
“好。”
吳道子答應。
接下來,吳道子就沉浸在美酒“崑崙殤”裡,兩天之後,居然把一大壇都喝完了。
當第三天,吳道子提筆站在畫壁前時,居然靈感全無,手足無措。半晌什麼都沒有畫出來。這種情況前所未有。
他臉色大變,擲筆地上,掩面飛快地跑出了寺廟。這一跑就沒了蹤影。
轉眼又過了5天,眼看7天后就是中元節了。趙景公寺的主持這時才從長安郊外的一片樹林裡,找到了昏睡的吳道子。
他此刻蓬頭後面,面容憔悴,已經沒了人形。可見他這幾日躲起來,一直在殫思竭慮地構思“地獄變”。
“先生請趕快回去作畫!如果‘地獄變’不能在中元節那天不能按時出現在公眾面前,我們趙景公寺的名聲可就毀了!”
趙景公寺主持,連連作輯,不斷哀求。
“你先回去吧!在7月15日前,我必然完成‘地獄變’,否則,我當眾投江而死!”
吳道子拍著胸脯保證。
4天后,已經憔悴的不成人形的吳道子回來了。
但當他提筆想再畫時,依舊沒有感覺。他仰天長嘯一聲,蹲坐在地上,口吐鮮血。他目光呆滯地望著手中的畫筆,知道自己的靈感已經枯竭,是根本不可能在畫出這副“地獄變”了!
這時,離中元節只剩下3天了。
之後,吳道子在寺院的禪房,閉門不出。不吃也不喝。沒人知道他在裡面做什麼。
直到中元節的頭一天晚上,吳道子突然披頭散髮的跑了出來,雙目流血,模樣極其恐怖。
他跑到畫壁前,揮毫作畫,一夜之間,完成了工程浩大的“地獄變”!
這消息僅半天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中元節那天,整個長安城裡的人,都來看這幅“地獄變”。
雖然,這時“地獄變”還沒有上色,只是一幅白描作品,但是展現的陰森恐怖,卻極度的震撼了長安百姓。
青天白日下,竟然讓所有觀者,無不寒毛倒豎,不寒而慄。
據說,看過他這幅畫的屠夫漁戶,紛紛改行,以至長安城內魚肉緊缺。
趙景公寺,一舉成了長安城裡最著名的寺院。
而這幅“地獄變”,也成了吳道子的曠世傑作,成就超過了他以前所有的壁畫。
趙景公寺主持感謝吳道子說:
“先生,你最後兩天,在禪房裡究竟經歷了什麼?”
吳道子沉默不語。
趙景公寺主持又說:
“先生,如果不是下過地獄的人,絕對不會畫出這樣的傑作,對嗎?”
吳道子依然默不作聲。
關於吳道子是如何在一夜之間完成“地獄變”的,後世有種種猜測。
有的人說,那夜有鬼神相助。
還有的人說,在那兩天裡,無道子自殺遊歷了地獄,在畫的當夜,又起死回生。
總之,人們覺得,單憑凡人肉身,根本畫不出這樣的鬼斧神工!
講完了這副“地獄變”的來歷。賀老闆低頭久久不語。半晌,他才抬起頭問:
“難道這塊兒壁畫,真的有這麼神奇?它又是怎麼把我的工廠區變成一個冰雪世界的呢!?”
我指著那片壁畫上說:
“你知道,這片壁畫上,畫的是什麼內容嗎?”
他搖搖頭。
我說:
“這片畫上,畫的是‘寒冰地獄’!”
賀老闆驚得跳起來。
他結結巴巴地問:
“即使是畫的寒冰地獄,那又怎麼樣呢?它難道跟現實世界裡面的冰雪異變,有什麼關係?”
我勃然大怒,朝他肩膀上猛拍一下,說:
“你這個蠢貨!把你拍的衛星圖拿來!”
他連忙把先前給我看過的衛星圖又掏了出來。
我指著衛星圖上的白色區域,問:
“這就是整個冰化的範圍吧?”
他點點頭。
我又指著壁畫說:
“你看這裡,兩者的形狀是不是一模一樣?”
他俯身仔細一看,臉色剎那間變得煞白。不住地連連點頭。說:
“真的是一模一樣!”
我手指的壁畫上的位置,一小塊畫面,已經消失了,變成了一塊空白。
那塊空白的形狀,和衛星拍下的整個廠區被冰化了輪廓,一模一樣!
但壁畫上的那塊空白極小,只有麥粒大小,如果不仔細觀看,根本不會注意到。
“鏡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賀老闆滿臉恐懼的望著我。
我瞥了他一眼,緩緩說:
“這事情雖然不可思議,但也只能這麼解釋了。就目前的情形來看,我們只能這麼認為,這個吳道子所畫的‘地獄變’你的寒冰地獄,正在融合進現實世界!”
“啊!”
賀老闆張大嘴巴。
我接著說:
“這種狀況,僅僅是剛開始而已。你看,這壁畫上僅僅一個麥粒大小的位置,就已經把這方圓百里變成了‘寒冰地獄’!你看,這個位置還在逐漸擴大,如果再不阻止它,讓它整個和現實融合的話,恐怕大半個中國都將變成‘寒冰地獄’了!”
“這可怎麼辦呢?”
賀老闆六神無主,驚惶失措。
我冷冷地說:
“把這幅壁畫的原主人給我找來!”
“是,是,是!”
他連連點頭答應。
第二天,我見到了“地獄變”的原主人。
他是個白髮蒼蒼的慈祥老人。
賀老闆為了搶佔他的這幅“地獄變”,已經動用特權關係,把人給投進監獄了。
這次,還要不得不動用特權關係,把人給釋放了出來。
我對老人講了“寒冰地獄入侵融合現世”的推想,老人聽後,不斷點頭。最後對我翹起了大拇指,說:
“鏡先生,你真了不起!這樣曲折離奇的真相,你竟然都能找出來!老朽實在是佩服!”
說完,他衝我拱手作輯。
“那你能不能解除‘寒冰地獄’向現世的蔓延?”
“當然可以!”
頓了一下,老人說:
“但必須把‘地獄變’還我,我才能解除。”
我望向賀先生。
賀老闆連連點頭。
老人又說:
“這片‘地獄變’真的是個很危險的玩意兒!不適合在你們手裡,還是在我手中安全!”
賀老闆再次傻傻的點頭。
賀老闆把“地獄變”還給了老人。老人將“地獄變”帶走了。
在老人走後的一小時,工廠區的“寒冰地獄”就開始停止蔓延,不斷溶解。
一天之後,就全部化完了。
雖然,我心裡還有很多疑問想問老人。例如:
“這片‘地獄變’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真正的地獄?”
“‘地獄變’是怎麼入侵融合現世的?和他又是怎麼解除的?”
“如果整幅‘地獄變’融合進了現世,會不會把整個世界變成一個地獄?”
……
我心中的疑問雖多,但卻沒有機會再問老人了。他自此消失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3天后,我從媒體上,看到了某城工業區發生大爆炸的消息。
我知道,這不是真相。
這只是特權掩飾下的,向民眾的一個“交待”而已。
我嘆息一聲。
知道這件事情真相的,恐怕就我們幾個人而已。
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所聞所見的,又有多少是真正的真相呢?
閱讀更多 亂世浮華觀世界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