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面對疫情,看毛姆筆下揭開世人“面紗”後的眾生相

三個月前,一場疫情席捲全國,病毒奪走了以往安寧的生活,但也讓每個人看到了面對災難時我們的勇氣和信心,看到了這個偉大民族強大的凝聚力。九十多年前,一個作家曾寫過一個瘟疫之下的故事,無獨有偶,這個故事也正好發生在中國。

威廉·薩默塞特·毛姆曾幾度遊歷中國,回國後,他將對東方國家的印象寫入了自己的作品中,《面紗》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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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紗》


毛姆說《面紗》是自己唯一一部不是由人物形象為契機發展而成的小說。這個故事的原型來自《神曲·煉獄篇》中的皮婭,“面紗”一詞源於英國詩人雪萊的《別揭開這畫帷》這首詩:

別揭開這畫帷:呵,人們就管這

叫作生活,雖然它畫的沒有真象;

它只是以隨便塗抹的彩色

仿製我們意願的事物——而希望

和恐懼,雙生的宿命,在後面藏躲,

給幽深的穴中不斷編織著幻相。

那麼,下面我們就通過疫情看看毛姆筆下的眾生相。

同樣面對疫情,看毛姆筆下揭開世人“面紗”後的眾生相

故事的主人公凱蒂帶著母親想擠入社會上流的願望頻繁結交男性,凱蒂愛慕虛榮,她想嫁給一位既有身份又足夠英俊的男子,正因為眼光過高,25歲的年齡還沒找到合適的人,家人逐漸也對她不再寄託希望,看著17歲的妹妹眼看就要出嫁,不甘落後的她最後勉強嫁給了對自己一見鍾情的瓦爾特,並與瓦爾特共同來到遙遠的中國香港生活。

瓦爾特只是一名普通的細菌學家,結婚後凱蒂忍受不了木訥的丈夫與自己性格的格格不入,一次做客她結識了文質彬彬又帥氣的查理·唐生,從此二十幾歲年輕的凱蒂被這個年過四十的有婦之夫深深吸引,她自以為找到了靈魂伴侶,到最終被查理無情拋棄,為了報復妻子出軌,瓦爾特要求凱蒂和自己同去遭受瘟疫之災的湄潭府。

在湄潭府凱蒂見到了很多生離死別,她被當地修女的無私奉獻打動,並最終完成了自我的蛻變。

一、面紗背後人性之複雜

在小說中,我們看不到絕對的善惡,故事中的人物們的都在不斷摘下面紗,又換上一副新面紗,或許,這也就是在成長中不斷改變。

27歲之前凱蒂有著精緻的容顏和貪得無厭的內心,那時的她或許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另一個人,她看清情夫的真面目後從此對愛情不抱希望,來到湄潭府的她從天堂直接墜入地獄,但在這裡她也看到了人世間更珍貴的東西,人性的善良一點點地改變著她,湄潭府對於她來說,是一片洗滌心靈的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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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潭府

得知妻子出軌的瓦爾特對曾經的摯愛失望透頂,他以往的精神框架已經全部倒下,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討好妻子都換不來坦誠相待,所以他索性去毀滅這一切。這時的他冷漠無情,他想通過死這種最極端的方式來了結一切,當內心被邪惡充斥,曾經的君子只想復仇,但這位敏感的男人最終逃不過內心的折磨,本來是報復妻子最後卻把自己逼上絕路。

小說將每個人物赤裸裸的剝離在讀者面前,在這裡,真善美不一定都是並存的,看過太多言情劇的我們意識裡都認為那些偉大的人都會集智慧美貌與善良於一體,但事實卻是那些只靠外表的人不一定都是完美的。當真正大難當頭時他們只會獨善其身,最終挺身而出的人往往是我們眼中最平凡普通的那些人們,就像小說中一直性格孤僻的瓦爾特,還有這次中國次疫情衝在最前線的醫護人員和工人們,他們僅是社會中的普通一員,在災難面前他們是英雄。

每個人都有著本我和超我兩面,當危難來臨,當靈魂受到衝擊,他們或是義無反顧地投入自己的使命或是從此改過自新,但是,人從出生開始就註定帶有慾望,生活風平浪靜以後,他們又會投入柴米油鹽的生活中去,人的本性很難被徹頭徹尾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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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看過一部節目《變形計》,參加過變形的孩子們即使決定痛改前非,很多回到原來的生活中又重新變成了最開始叛逆的樣子。不能說他們只是裝腔作勢,其實,他們也被感動過,也曾想過改變,但是他們富足又喧囂的生活環境,還有他們從小養成的生活習慣會將他們重新拉回原來的生活。

就像是重新回到香港的凱蒂,還是拒絕不了唐生的懷抱。凱蒂最終也沒有學會如何愛與被愛,但幸運的是,她懂得了如何審視自己與別人,這時的凱蒂有了自己的思想,學會了捨棄自己追求的浮華,腳踏實地。凱蒂這一角色談不上偉大,卻是當時英國千千萬萬女性的縮影,當時女性的社會地位並不高,在人們看來,女性只能通過容貌的優勢嫁入豪門後改變自己的人生,凱蒂最終擺脫人世間的枷鎖,也代表著毛姆對女性看法的改變。

二、死亡的悲劇意義

人生就像一陣煙霧轉瞬即逝,那些關於人生前的一切是非恩怨也會隨著人的離開而了結,小說中有幾次描寫死亡都有著特殊的意義,這些死亡無論是肉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都一步步的改變著凱蒂。

羅曼·羅蘭在《約翰·克里斯多夫》說:“有些人二十歲就死了,等到八十歲才被埋葬”,二十七歲之前的凱蒂帶著淚水死在了通往湄潭府的轎子上,她以為自己被查理拋棄後失去了一切的依靠,但沒想到之後的她會活成另一個樣子。

在湄潭府出去散步的路上她看到的一具屍體是凱蒂第一次見到死人,在那個病毒肆虐的地方,人命如同草芥,每天都有數人失去生命,而這些人都有親人,他們也曾在陽光下自由地奔跑過,這個死人讓凱蒂認識到在這裡不能只顧及自己,就算自己正處悲痛,但她的困境和這些連活著都不容易的人相比都不算什麼。所以她開始和把自己融入修道院,為修道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這是凱蒂思想的初步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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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見到死亡的人變成了自己的丈夫,凱蒂在湄潭府對丈夫的情感由怨恨最終變成了愧疚和敬重,但是她還是不愛瓦爾特,瓦爾特陷入凱蒂的背叛中不能自拔,他在自己身上做實驗,通過死亡來解脫。瓦爾特的死亡也讓凱蒂在悲痛過後終於可以放下以前的一切,以後她也可以重新獲得自由,從此不再靠任何男人,凱蒂領悟到熾熱的愛情總有一天會暗淡,女性如果想要獨立,只能靠自己。

第三個死亡的人是凱蒂的母親,母親的離開終於讓她明白,自己一直以來的品性離不開母親,因為有出眾的外貌,她變成了母親手下的一顆棋子,母親在她出生就給凱蒂營造好了奢華的成長環境,併為她賦予改變家族命運的使命,這使得凱蒂不得不和母親一樣嬌縱愚昧。

當然有死亡也會有新生命的誕生,在疫區,每天都傳來死亡的消息,凱蒂竟然無意得知自己懷上了孩子,如果不能改變自己,那麼就將希望寄託於下一代,這個孩子讓凱蒂以後可以重新開始,為孩子而活。

三、西方對東方民族的重新審視

因為小說將故事安排在了中國的香港殖民地和內陸湄潭府這樣的地方,所以作品中有很多中外文化、思想意識、生活習慣的碰撞,從小說中我們也可以看出毛姆對待東方國家看法也在逐漸改變。

毛姆幾次遊歷中國,而當時中國的清王朝剛剛滅亡,在西方人看來中國此時已經奄奄一息,中國是一個落後貧窮的國家,以毛姆為代表的西方自認為自己強大、文明、富裕。卻不知道,當時的中國只是一隻沉睡的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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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人物

西方將自己的基督教奉為至高無上的宗教,所以小說中也寫到,面對瘟疫信奉基督教的修女們挑起了全部的責任,與修道院的繁忙形成對比的是中國的一座佛寺的無比蕭條,作者這樣寫是在刻意弘揚西方宗教的大愛無私。但這顯然是對事實有所歪曲,毛姆沒有看到西方霸權主義國家對中國的壓迫,卻寫成了一種恩惠。

當然,作者也在對中國的認識不斷反思自己,中國的一位滿族格格所代表的便是東方的神秘古國,這個國家有著幾千年的文明,即使當時暫時沒落,但我們的文化依然博大精深,滿族格格請凱蒂喝茶,也代表著我們一直繼承著遙遠古代的生活方式,中國思想文化也像茶一樣滋潤著每個人飢渴的心靈,既甘甜又回味悠遠。

同樣面對疫情,看毛姆筆下揭開世人“面紗”後的眾生相

雖然進入湄潭府相當於半隻腳踏進了地獄,但真正到了那裡反而會對一切釋懷,相比於物欲橫流的英國,荒涼的湄潭府同時又像一個世外桃源,讓人能夠忘掉一切,得到思想的淨化,無論是作者,還是小說中的人物,都受到了中國道家思想的薰陶,萬物由道所生,又迴歸於道,讓一切順其自然。所以,對於中國文化毛姆最終還是肯定的。

小說中的東方文化像一塊被塵封得到寶石,即使不刻意去發現,也難掩其絢爛的光輝,這種文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每個人,中國文化的博大包容讓外國人也為之震撼。唯一令人遺憾就是作者沒有看到中國人面對災難的勇氣和信心,通過2020年的這場疫情我們告訴了全世界,中國人有能力通過自己的力量度過難關。

小說向讀者能展現了人性最真實的一面,揭開面紗的那一刻,每個人都是如此美好而殘酷,或許用於遮蓋內心的那具皮囊是輕盈的,但皮囊背後的靈魂卻如此沉重。

同樣面對疫情,看毛姆筆下揭開世人“面紗”後的眾生相

張愛玲喜歡毛姆,說他是“人世間的挑剔者”,毛姆的筆下沒有一個完美的形象,卻總能引人入勝。如果說,其他的愛情小說極力宣揚愛情的美好,那麼《面紗》便在打破人們的所有憧憬,唯有迴歸本質,才能更好的審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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