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代人40年的堅持不懈,他終於成功地把自己關進了牢房

父子兩代人40年的堅持不懈,他終於成功地把自己關進了牢房


老查家在我們寅山村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來源於30年前老書記去世以後和老景家的一場大戰。

寅山村是魯西南一個著名的少數民族村,背後的山就叫寅山,村因山得名。人口不多,七八百人,幾十年來一直維持在這個水平,不見增多,也不見減少。雖然人口不多,但村裡有9個姓,回、漢兩個民族。這麼少的人,卻有那麼多的姓,人心分散,遇事兒大家都只打自己的小算盤。

有意思的是,回和漢兩個民族關係處的卻相當好。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來,除了那一場南場大戰,從來沒有發現回族和漢族之間有任何糾紛。回漢雜處,和諧共生。鄰里之間的紅白喜事也常常互相幫忙,漢族人對回族人的風俗和宗教習慣非常地尊重。而且即使有那一場老景家和老查家的毆鬥,也是因為爭名奪利,和彼此的宗教信仰、生活習慣毛錢的關係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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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村有兩位德高望重、很有影響力的人物。一位是村裡當年的阿訇,我們都叫他老師傅。慈祥、矍鑠,白淨。在村裡的威望很高。老師傅不是我們村裡的原居民,是上級派到我們村管理回族事務的。老師傅沒有別的親人,只有一個腿腳不利索的兒子跟著自己住在清真寺裡。久而久之大家都把他當成了我們村的村民。

老師傅養生得當。初冬的早上,太陽從東邊地平線上升起。村外麥田霧氣騰騰,山河大地一片金黃。老師傅站在村口的南場習練氣功。灰色的長袍隨風輕颺,白色的回族帽一塵不染。老師傅雙臂前屈,兩眼微閉,微風輕襲,白鬚飄飄。一股子道骨仙風,說不出得好看。老爺子與世無爭,除了回族內部的事情以外,基本不問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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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就是村裡的老支書。姓魏。村裡人都叫他“老一”。這位老支書公平公正,解放前就參加了村裡的領導,又在村裡做了20多年的支部書記。村裡人很服他,也很怕他。在我們村就是一言九鼎德的人物。80年代初分地以後,“老一”年歲漸老,後來又身染重病,幹不動了,就有意培養家族內自己的侄子接任。

後來老支書就走了。沒什麼懸念,侄子順利接任。都姓魏,為了好區分,人們背地裡都叫他少支書。

開始的那幾年,村裡事兒不多,也很簡單,少支書幹得倒也順利。雖然性格有些優柔,不像老支書言出如山,但魏家在村裡也是個大戶,加上老支書留下的餘威,說的話還算有人聽。村民剛剛分了地,沒了大鍋飯,多年來大家都窮急了,都把心事放到掙錢上,沒人理會別人家的破事兒。村裡平靜了好幾年。

但表面的平靜不代表就真的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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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家和查家是村裡的另外兩家實力派。都是幹屠牛殺羊的活計。老景家在村子的西頭,和我家一個衚衕,就在我家的後面,前後院。老查家住在村子的中間。查家老二生活條件好,自己在村西頭建的新房子,早就搬出來住了。不但和我家是一個衚衕,而且和老景家還對門扯戶!其他的孩子不管成家沒成家,都在老院子裡擠著住在一起。

單論人數,老景家是村裡第一大戶,人數最多。老景自己老弟兄六人,他排行老二。六弟是鎮上技術站的技術員,兩人是死黨。老景家祖上肯定積了不少德,人丁興旺。他老婆連著又生了六個兒子。老大結婚了,開大貨,跑長途。老二剛剛從部隊復員回家,身高1米8,人高馬大,屠宰為業,也定親了。老三口齒不利索,小字小船,外號“結巴船”。當年十八九歲,此子雖然個子不太高,但身體健碩,血氣方剛,好勇鬥狠。也以殺羊為生。老四和老二一樣身高1米8多,但身體單薄,不是個打架的料子。一天到晚在村裡亂轉,不喜歡幹活兒,也不喜歡掙錢。其餘兩個都還小,還只是家族事業的儲備力量,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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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景當年不到50歲,力尚未衰。高大魁梧,脾氣暴烈,最好喝酒。喝醉了酒有兩大愛好。一個是打老婆,一個是光著膀子罵大街。

夏天的夜晚,清風撲面,那時還幾乎沒有電視。鄰居們在衚衕口一邊搖著扇子乘涼,一邊天南地北胡扯亂侃。猛然間衚衕深處一前一後,風馳電掣般衝出一白一黑兩道人影,狂風一般從大家身旁穿過。就在我們目瞪口呆、茫然無措之際,忽聽後面的黑影破口大罵:“×你奶奶!我打死你個老孃們!”

口中大罵,手中不停,卻見一隻暗器“嗖”得擊中前面的白影,落到地上。藉著月光仔細一瞧,原來老景喝醉了要打人,老婆見事不妙,奪路出逃。老景拿了一隻鞋子就追。事起倉促,兩人都沒來得及穿衣服,光著膀子一起跑出來了。那隻暗器就是老景的一隻涼鞋!

冬天時,家家封門閉戶,呆在家中。喝醉了把老婆打到鄰居家躲避以後,身邊已經沒人。老景酒勁勃發,氣衝牛斗。放眼一望,目無餘子。頓覺自己豪氣沖天,英雄蓋村。雖然天寒地凍,北風凜冽,卻全然擋不住老景要從家裡衝出去展示一下實力,秀一秀肌肉的強烈願望。

脫了上衣,光著膀子,昂首上街。從村西頭罵到村東頭,又從村東頭罵到村西頭。然後在村中間老查家的門口特別地稍作停留,有意無意多罵上幾句。更調高一下調門,唯恐大門後面的老查家人聽不見。空蕩蕩的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既沒有一個人出來看熱鬧,也沒有人出來拉他回家。老景要自己盡興了,罵累了,才在老婆遠遠地勸說下,雄赳赳得勝回營。那個感覺,一個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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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查家人數不多。老查和老景是同齡人,兩人年齡差不多。老查自己有一個弟弟,兄弟之間卻不怎麼和睦。老婆生了5個兒子,前三個兒子也都結婚了。老大結婚後和媳婦兒在鎮上宰牛為生,大主顧都是鎮上的一些部門、單位,不少掙錢。老三在鎮上給一家鄉鎮企業當司機,工資穩定。老五是個胖球,剛訂了親,外縣的,還沒有正當的活兒,平時跟著老爸打個下手。和景家老三關係還不錯。平時大家在一起玩兒,也沒什麼散事兒。

老查性格剛毅,目露兇光,高喉大嗓,一臉橫肉,讓我們這些小孩兒望而生畏。其人個子不高,一臉的串腮鬍子。不知道是不是頭皮上的營養全都轉到了臉上和身上:頭頂早早就謝光了,除了周邊有一圈黑黃雜毛,頭頂上的毛一根不剩,油光逞亮。鬍子卻是異常茂密,不但長得滿臉都是,還經由脖子那裡往下蔓延到胸部,一直到肚臍眼的地方。再往下還有沒有,我們就不知道了。

這位老哥哥為人處世從來都不願落於人下。面對不爽的人,即使是對方家的小孩子,也好意思大罵出口,大打出手。該得的利益,一毫不退;不該得的利益,只要有可能,也不客氣。在我們村,自然也是個狠角色。

但與老景不同的是,這個人不好喝酒。幾乎就是滴酒不沾。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老查不打老婆。豈但不打老婆,還有點兒怕老婆。在外邊是條硬漢,回家是個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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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家老二是個人物。名叫文秀。人如其名,文靜而秀氣,識文斷字,還不單薄。面如滿月,一表人才。憑藉聰明和努力,再加上不知道遇見了什麼樣的貴人扶持,一步一步在我們鎮上的水泥廠做了廠長。90年代初最輝煌的時候做了鎮長助理,還競聘過副鎮長的職務。雖然沒成,但也說明實力。此人為人低調,不張揚。和他們家的大部分人不太一樣。每天到鎮上來回上下班,廠裡接送的小吉普都是停在村口的公路上。從村口到家這段距離都是步行,免人議論。她的夫人耀花是我們那一帶十里八鄉出名的大美女,更是我們村有史以來最漂亮的姑娘,而且心地善良,人緣極佳。

查家老四,名叫文鈴。時年二十出頭。個子不高,身體結實。除了頭髮外,是他們兄弟五人中長得最像老爸的一個。此人心思縝密,少年老成。粗頭髮,鬧腮胡,有頭腦,不怕事兒。外號“四老缺”。為人心狠手辣,貪財好色,從小就不是個善茬兒。心思也和他老爸不遑多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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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打聽過虎頭山的好幾個人,問他這個外號是怎麼來的,什麼意思,沒一個人說得清。他也是我們故事中的主角,很快就會閃亮登場,開啟他長達30年之久的寅山村歷史上的老查家時代。

可以看出來,查家雖然人少,但大都屬於精英階層;景家雖然人多,但大部分屬於草根。總體上算是半斤八兩,勢均力敵。

少支書本來接班的時候就很吃力,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感覺到力不從心。最要命的是,他不認字。開始時在老支書的幫襯和同族人的支持下,還勉為其難。後來老支書去世,分開單幹以後家族內也是各自忙著掙錢致富,沒有人再在他身邊轉悠,威信一日日地降低,說出來的話也沒人願聽,慢慢地就有點兒走不動路了。

老大日漸式微,自然有人看在眼裡,動在心上。

父子兩代人40年的堅持不懈,他終於成功地把自己關進了牢房


老景家和老查家這兩股寅山村的新興政治力量,開始蠢蠢欲動,都在積極活動。老支書沒退的時候,支書和主任長期由老支書一人兼任,老支書傳位給侄子以後,寅山村的支部書記和村委會主任開始分設,不再由一人兼任。少支書雖然幹著很吃力,但卻絲毫沒有要讓賢的意思,何況這事兒還得鎮上說了算。既然支書的位子暫時動不了,大家自然就都盯著村委會的主任這個職務。

圍繞著這個職務兩家人絞盡腦汁,想盡了一切辦法。只是那時候的村民參政議政的積極性不高,根本就不存在後來的拉選票的情況。何況我們村人少姓雜,人人本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就像看戲似的看著兩家人爭奪表演。

說是爭奪,其實簡單。無外乎就是各自對於村裡的事情都要發表自己的意見,都要讓少支書聽自己的,無論對方說什麼,不管對錯,立馬反對。明的暗的交鋒了幾次,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徹底的決裂。終於在一次爭吵中,老查問候了老景的老太太和其他先人,老景除了像老查一樣給了對方同樣的問候外,還額外給了老查兩個大嘴巴子當利息。旁邊人見狀及時拉開,兩人都恨恨而還。

撕破臉了,兩家人的一場大戰不可避免。兩邊都暗暗開始準備。


父子兩代人40年的堅持不懈,他終於成功地把自己關進了牢房

2020-03-23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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