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找到生命的意义,它就又变了


每当我找到生命的意义,它就又变了



现在插播完了赞助商的广告,我们再回到自由意志与决定论的争论上来吧,因为这会影响到那些准备肩负起存在主义者的重任,执意要去创造自己人生意义的人。

威廉·詹姆斯这种眼里不揉沙子的实用主义,一直都对我有一种吸引力。他的目标是要让哲学关切到真实的生活,例如自由意志这个问题,就被他用自己一贯的敏锐处理得非常巧妙:"我的第一个自由意志行动将会是相信自由意志。"

在此,他想要强调的重点是,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客观和科学的方法,可以证明自由意志的存在。即便使用X光机(X光被发现时,詹姆斯仍在世),你也肯定看不到它。因此,接受自由意志的存在,就相当于接受了一种信仰,那是某种我们可以选择相信的东西。而此处隐藏的,就是詹姆斯的那个小玩笑:选择相信任何事情都是意志造成的;没有意志,选择也不存在。事实上,你怎么可能"选择"不相信自由意志?要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什么决定因素迫使你做出了选择。所以,詹姆斯关于自由意志的宣言中,包含了某种十分奇妙的迂回圆满。通过做选择这种行为,他事实上已经接受了自由意志的观点,而在此处,他所做的选择又恰好是相信自由意志的存在。

詹姆斯这个决定中的实用主义部分就是,相信自由意志是本能的感受。这对于有知觉的人类而言,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是作为"我"的基本要素。不过,要是我们察觉到相信不可控的力量决定着我们的行动会对我们更有利或让我们更心安,我们就会立即改口,抬出"是魔鬼指使我干的"那套来。"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当你们给我下判决的时候,请回想一下我童年曾遭受巨大创伤的事实——是我的教养逼我这么做的。"还有一个是我最喜欢的"奶油蛋糕抗辩"——是我吃下的奶油蛋糕里的那些糖分让我扣动了扳机,出自旧金山的一起真实的谋杀案庭审。

我很好奇,如果一个人觉得他的每个选择都是命中注定的,那他的行为会有所不同吗?他该怎么做才能让注定的事情发生?而且,到底是谁在决定让事情以哪种方式发生的呢?以这种方式度过一天,似乎都不现实或令人满意,更别说一辈子都这样了。

但威廉·詹姆斯可不是一个天真的哲学家,完全满足于他的实用主义主张,认为只要视自由意志存在就行了(我恰恰相反,对此毫无异议)。多年以后在哈佛大学神学院对学生发表演讲时,詹姆斯以一种令人兴奋、极富想象力的方式——也是我最喜欢的哲学方法、思维实验——探索了自由意志的问题。

他先问道:"当我说,演讲完后选择走哪条路回家是一个极为模糊的概率事件,我想表达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我脑子里想到的选择是)神学路和牛津街,但是我只能选一条,随便哪一条都行。"

然后,他就开始异想天开的思维实验了:

"想象一下,我先走的是神学路,然后假设主宰宇宙的力量倾其所能,彻底销毁了十分钟时间,让我回到了这个大厅的门前,就像我第一次做选择前那样。再想象,其他一切都不变,但我这次做了一个不同的选择,要穿过牛津街。你们是被动的观察者,在一边旁观,看到的是两个平行宇宙——在其中一个里我走的是神学路,另一个里我走的是牛津街。现在,如果你是决定论者的话,你会认为这两个宇宙中的一个不可能来自永恒:你认为它不可能,是因为其中包含了一种固有的不合理性或偶然性。但是,如果观察这两个宇宙,你能说出哪个是不可能和偶然的吗?我怀疑,即便是你们当中最坚定的决定论者,也无法在这一点上讲出个所以然来。换句话说就是,任意一个宇宙——事实既成、无法更改之后——在我们的观察和理解中,都和另一个一样合理。"

这个主张不太好理解,不过可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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