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公共衛生危機，正在演變成一場經濟、就業、流動性危機，並最終變為一場償付能力危機。”
“美國和中國必須共同帶頭，而不是加深它們本已令人擔憂的貿易衝突。”
3月24日，在美國紐約曼哈頓下城，戴口罩的男子從華爾街銅牛旁路過。 （新華社記者 王迎/圖）
全球金融市場正在上演一場大屠殺——美股在過去兩週熔斷了4次，原油市場爆發價格戰。一場新的金融危機是否正在靠近？
為此，南方週末記者採訪了斯蒂芬·羅奇（Stephen Roach），他現任耶魯大學傑克遜全球事務研究所高級研究員，曾任摩根士丹利原亞洲區董事長，是華爾街最有影響力的經濟學家之一。
“毫無疑問，美國經濟正在衰退。”斯蒂芬·羅奇坦言，與2020年第一季度的中國經濟一樣，美國經濟看上去將在第二季度出現創紀錄的收縮。這是美國學習到的重要一課，可以被稱為“增長犧牲”——願意承受一些短期痛苦(在這種情況下是很大的痛苦)來換取更長期的可持續性。“中國已經這麼做了，現在輪到美國了。”
為了拯救岌岌可危的華爾街，美聯儲在3月15日晚間緊急降息至零利率，並推出量化寬鬆，但就在次日，美股發生第三次熔斷。
對此，羅奇強調，重創的股市已經說明問題，任何反彈——人們普遍期待的“v型”反彈——都更依賴於（對病毒的）鐵血遏制，而非大規模貨幣和財政刺激的“大火箭筒”。儘管在應對2008—2009年金融危機時，大規模貨幣和財政刺激有效發揮了作用。
他進一步解釋，這是一場公共衛生危機，正在演變成一場經濟、就業、流動性危機，並最終變為一場償付能力危機。華盛頓明白，當人們待在家裡、企業倒閉時，旨在促進借貸和投資的貨幣寬鬆政策是無效的。
他認為，儘管美國財政部準備向大多數美國人發放1200美元支票，併為小企業提供必要的支持，但“直升機撒錢”也無濟於事，只會給下一代帶來更大的債務問題。
“不惜一切代價”來拉平COVID-19感染曲線，需要的不僅僅是美國民主黨和共和黨兩黨之間的支持，美國能夠而且必須為解決這一衛生危機做出更多努力——通過動員獲得科學家、研究人員和公共衛生界的全力支持。
“此時需要全球合作來解決流行病。”羅奇說，美國和中國必須共同帶頭，而不是加深它們本已令人擔憂的貿易衝突。
不久前，羅奇撰文反思我們是如何陷入這場混亂的，著重提到了對全球化的重新評估。他寫道，全球化曾經似乎是窮國和富國的經濟萬能藥方。但全球化也導致了一個相互依賴的世界，執著於經濟增長的絕對速度：增長越快，生產者和消費者的“雙贏”就越大。
不幸的是，這忽視了增長的質量——不僅需要增加公共衛生基礎設施方面的投資，而且還需要增加環境保護方面的投資。“貨幣和財政政策，作為解決全球金融危機的劇本，是為一個經濟增長數量受到威脅的世界而設計的，不可能成為解決經濟增長質量不足的答案。”
南方週末記者 馮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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