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天成,涵蘊未來——中國戲曲起源於《九歌》解析

《九歌》是偉大愛國詩人屈原的代表作之一,具有濃郁的楚文化特徵,也是中國戲曲的起源。

戲曲指是一種包含文學、音樂、舞蹈等各種藝術元素在內,以歌舞為主要表現手段的演出藝術。它是綜合歌唱、唸白、舞蹈等手段,將人物和故事在舞臺上表現出來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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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的特點

《九歌》是楚地一種祭歌,是用來郊祭天帝的。 這些祭歌再經過屈原的加工修改,是屈原在民間神話傳說基礎上加工融匯而創作出來的,其演唱形式為男女巫合演。《屈辭精義》上說:"《九歌》有男巫歌者,有女巫歌,有巫現歌者,有 巫倡而眾和者。"其內容有祭祀夫神的《東皇太一》、《東君》、《雲中君》、《大司命》和《少司命》;有祭祀地抵的《湘君 》、《湘夫人》、《河伯》、《山鬼》;還有祭祀人鬼的《國瘍》 。

《九歌》有兩種演唱形式,祭祀天神和人鬼的由飾為天神的主巫與代表世人的群巫共同參與,輪流 對唱。祭祀地抵的則是由主巫獨唱獨舞,沒有群巫的參與。

動作是支配戲劇藝術的重要法則。動作之於戲,正如身心之於人。作為戲劇藝術的表現手段,戲曲的動作與生活動作、舞蹈動作都有所區別。普通的歌舞表演目的在於抒情,很少負責介紹事件、表達生活精神。《九歌》中的動作則是直觀性和非直觀性的統一,如《雲中君》中的"靈連蜷兮未央",就是表演的女巫身段柔軟輕盈,搖曳多姿;《東皇太一》中的"靈偃蹇兮姣服",是描寫巫覡時仰時俯舞衣翻飛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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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動作具備非直觀性,作用於觀眾視覺的不僅僅是動作本身,還有人物的心理活動,這一點在《九歌》中也有體現。《山鬼》中美麗的山鬼久候心上人不至,於是" 採三秀兮于山間",用 "採" 這個動作,表達山鬼的心情交織與碰撞。"採" 在這裡就是將直觀性和非直觀性相統一的戲劇性動作,展現人物心理活動,引起人們情感的共鳴。 《湘君》中的湘夫人順流而下,出洞庭至江迎接湘君,卻不見湘君,方有了"望夫君兮未來,吹參差兮誰思"的戲劇動作。扮演湘夫人的女巫且歌且舞,,優雅的抬起玉手,緩緩地吹起樂曲,表達她盼望夫君到來的急切心情和惆悵,表達出動作之外的心理活動,這些動作都起著推動情節的發展的效果。

戲劇動作之間都具有因果相承的聯繫,是一個有機的整體。湘夫人"駕飛龍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與之相對的湘君也"朝馳餘馬兮江皋,夕濟兮西澨"。這些戲劇動作生動的反映了湘君與湘夫人希望與失望的矛盾衝突。 對他們之間愛情,也表達得更加熱烈和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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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與"戲曲"起源

戲曲到底起源於哪種藝術形式,一直眾說紛壇,爭論不休。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戲曲起源於上古歌舞、祭祀、說唱等幾個共同要素,是在它們的共同作用下發展完善出來的。戲曲不是一種藝術形式的演變,而是多種藝術形式的疊加。現在大多數人認為,戲曲早在春秋時期就已形成,它萌芽於春秋、醞釀於漢唐、形成於宋金,在元明清達到成熟與完善。

《九歌》是一種通過巫師祭祀,將唸白、歌舞、配樂結合在一起,以說唱歌舞演繹故事的藝術形式,它"以說唱歌舞演繹故事"符合戲曲的基本特點。《九歌》雖然情節比較簡單,但具備了"裝扮之後的歌舞"及演員以歌舞代言故事的條件。

《九歌》的曲調來自楚地的巫覡音,在楚人在行巫過程中,將巫舞和楚聲楚樂結合的結果。 《九歌》展現出來的楚舞,具有輕柔之美,在其發展過程中,逐漸形成了"長袖"的舞蹈表現方式,通過描述人神之戀與神神之戀,舞蹈形式多變、表達情感豐富,有著強烈的情感。在祭祀表演中,歌舞表演、咒語唸白和楚樂伴奏三者結合在一起,具備了戲劇的基本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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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者代人物言"

《九歌》在表演過程中,是用表演者扮演的角色來進行表達的,通過敘述口吻的轉移和替代,用人物語言推動情節的發展,完成對故事的敘述。這種"表演者代人物言",正好與因屈原流放時只能通過向神靈傾訴的真實情景,表達出屈原憂國憂民、懷才不遇的悲怨。

《山鬼》的一篇就以第一人稱的口吻,用美麗女子等待情郎未果的悲劇故事,暗喻了放逐的屈原在等待楚王的醒悟,將自己重新召回楚國,通過君臣齊心協力,將楚國變得更加強大的心願。這種"代言體"的敘述方法,正是戲曲的典型特徵之一。

戲曲有著一個相對固定的"程式化",它包括戲曲的行頭、道具及用固定的動作來表示特定的涵義。戲曲表演的空間有限,許多表演只能通過固定的程式來完成。戲曲表演中,演員在臺繞一個圈,就表示場景發生了變化,這都是"程式化"的反映。《九歌》表演中,也是通過固定的動作和唸白用火盆、花、扇子等道具,在固定的曲樂伴奏下,完成與天神溝通的祭祀行為,這都是"程式化"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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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人祭祀前要用植物進行沐浴,燻燒香草向上天祈禱,祭祀中巫師們也需要一些香草作為道具,去完成祭祀。《九歌》中有很多關於蘭、蕙、芷等香草的描寫,如"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蕙餚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就是在戲曲中對道具的應用。特別是《九歌》中的儺舞面具,用誇張的藝術手法表示人物身份,彰顯人物特點,與戲曲臉譜的作用很相似,都是用來展示人物特色,表現不同行當,營造一種氛圍,將帶面具者變成焦點,這是戲曲中道具作用的一種凸顯。 《九歌》具備了戲曲的諸多元素雛形,說它是中國戲曲的源頭,並不為過。

《九歌》中的哲學

中國戲曲蘊含著許多中國古代哲學。 "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的中國哲學有別於西方戲劇重個體分析、物質實證的特徵,中國戲曲中,情感性比形象性更加突出,允許情感上有大幅跳躍,做到"形散而神不散"的"虛擬化"。

中國戲曲舞臺開演前是空的,但人物一上場,,小小的舞臺就可以變做山河湖海、金鸞寶殿或者軍營戰場。世間百相都可以被濃縮在這裡方寸之間。而這正是《九歌》首創的。《九歌》中,祀雨的舞蹈者繞著祭壇跑圈,象徵著求雨者走過了千山萬水;湘君和湘夫人通過舞臺上的幾個"圓場",就表示洞庭與湘沅之間千里的往返。這種空間環境的自由變動,都在《九歌》中體現著虛擬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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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空間的一瞬間可以轉換,人的心理變化卻刻畫得很細緻,往往一人個的心理,需要很多時間去表現。《湘夫人》中,湘君久候夫人不至,產生了幻覺:"聞佳人兮召予,將騰駕兮偕逝",《九歌》用極其誇張的鋪排手法,用16 個短句盡致地渲染和鋪排湘君的心理活動。 這是中國戲曲寫意化的審美,是對現實的凝練概括和昇華。

歌舞演故事的手法

王國維說過:"戲曲者,以歌舞演故事也"。表演、情節和代言者是戲劇三要素,只有三者同備,才是完全意義上的戲劇。《九歌》有一定情節、以歌舞表演為主,是一種有情節的歌舞,從事表演的巫者有一個很大的特點,那就是"身巫心神"。他們是巫者,但在表演時,他們就是代表神靈。這就使得《九歌》的表演具有代言的味道。故而王國說:" 楚巫或堰賽以象神,或婆要以樂神,蓋後世戲劇之萌芽,已有存焉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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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與《韶舞》有著很緊密的關係。 《韶舞》是文舞 ,《九歌》則是武舞的一種。先秦時代,帝王往往"奏九歌而舞韶", 屈原的《九歌》就是借古《九歌》之名,因襲了古《九歌》歌舞的一些形式創作而成的。 就表演來說,《九歌》不但有樂器的演奏,還有舞蹈和歌唱,有專門的服裝和道具。這些服裝、道具、歌唱和舞蹈的集中表演,不僅在時間上 比普通歌舞有所延展同,而且也加大了故事的容量,做到了"以歌舞演故事"。

《九歌》與戲曲的區別

當然,《九歌》並不是後世真正意義上的戲劇,它僅僅具備了後世戲劇的一些因素。《九歌》與戲劇的最大區別在於,它在表演時,舞臺周圍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觀眾。《九歌》表演並不是沒有人看,但是這些在祭壇周圍的觀眾並不是在觀賞藝術,而是在頂禮膜拜神靈。在祭神中,每個在場的人都是演出中的一個角色,都是祭祀活動的主體。因此《九歌》是沒有純粹觀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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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的創作和演出也缺少自覺性。 在屈原那個時代,人們還沒有自覺進行文學創作的意識,歌舞表演不過是勞動和宗教相結合的產物,算不上一種獨立的藝術形式。 因此《九歌》中很多人物表現得很為平面,缺少後世戲劇的複雜環境和矛盾衝突。

《九歌》雖然原始而粗糙,但它身上有著天然純粹的美,孕育著各種可能的未來。它身上具有的戲劇化因素使它在中國戲劇發展史上佔有重要地位,它蘊藏了中國戲劇的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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