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 Yuan & Peng Yu,
Can't Help Myself, 2016.
Photo by Ela Bialkowska,
OKNO Studio.
Courtesy of the artists,
GALLERIA CONTINUA, ARARIO
Gallery, Solomon R. Guggenheim
Museum, and The Robert H. N.
Ho Family Foundation Collection.
雙人藝術家組合孫原和彭禹慣於創作聲勢浩大、極具衝擊力的作品。他們在2019年威尼斯雙年展中展出的兩件動態藝術裝置喧鬧而暴躁，如同一個巨大的怪獸——足以被認為是軍械庫和綠城花園展區內最吸引眼球的作品。
在作品《難自禁》（2016年）中，透明箱裡有一支巨大的筆刷不斷清掃周圍的血紅色液體。作品《親愛的》（2015年）中，一個硅膠椅子內伸出一根橡皮線，間隔性地鞭打著周圍的透明牆面。而安全地站在機器影響範圍之外的觀眾面對這兩件作品時，同時感到戰慄而又興致盎然。
孫原將這對作品比作科學實驗：“我喜歡動作、顏色、生態。”這些元素在自然中隨處可見，他將它們置於一個受掌控的、試驗性的情境下使之實現於藝術作品中，然後看看會發生什麼。介紹這件作品時他並不避諱使用一些負面的詞彙。在談到《難自禁》時，孫原說：“我們可以看到機器和液體如何互相折磨而終。”這個雙人藝術團體所選擇的殘酷的表現手法曾引起過巨大爭議，向我們拋出了審查和觀眾心理相關的問題。
Sun Yuan & Peng
Yu, Dear, 2019.
Photo by Ela Bialkowska, OKNO
Studio. Courtesy of the artists
and GALLERIA CONTINUA.
孫原和彭禹1970年代前期出生於中國（前者在北京，後者在黑龍江）。他們都考入了北京中央美術學院，從2000年開始一起工作。二人的合作既藝術又私人：他們結婚了。沒過多久，他們便在全球藝術界嶄露頭角。“孫原和彭禹是中國當前最尖銳的社會批評家。”古根海姆美術館高級策展人孟璐（Alexandra Munroe）如此評價道。“他們激進而不留情面的批判”延展至“中國政治或全球化後果的黑暗面”議題，也跨越了國境線。
在過去的20年裡，這對藝術家在澳大利亞、法國、美國和卡塔爾都舉辦了展覽。他們也入選了多個雙年展中，其中包括莫斯科、悉尼、利物浦等。
在紐約提到孫原和彭禹，人們會想起他們的短片《犬勿近》（2003年），這件作品本要在古根海姆美術館的2017至2018年展覽“1989年後的藝術與中國：世界劇場”中展出。在這部短片中，兩隻美國比特犬被拴在跑步機上向彼此奔跑，旁邊是圍觀的觀眾。當動物權益保護人士知道這件作品將在古根海姆展出時紛紛被激怒了。美術館方面收到了眾多關於這件作品和其他兩件作品的投訴後，便迅速地撤下這三件作品，致使大部分的觀眾失去了親眼目睹這些作品並作出自己判斷的機會。
“那些人們的憤怒就像這兩隻狗的憤怒一樣，他們只是需要一個理由發洩出來而已。” 孫原對人們的過激反應如此評價。諷刺的是，藝術家製作這支短片的初衷是為了揭露鬥狗活動的黑暗面。在跑步機上拴住這兩隻鬥狗其實是為了防止它們傷害彼此。即便是這件平和的藝術項目，孫原和彭禹也因此收到過死亡威脅。他們的工作在某種程度上帶出了人們最為黑暗的本性以及對極端暴力的想象。
該古根海姆美術館展覽的聯合策展人孟璐評價道：“他們是完全的無神論者、直率的現實主義者——因此也是我所知道的最勇敢的藝術家。”孟璐在他們的作品中找不到一絲理想主義的影子。
孫原帶著距離感地饒有趣味地回顧起這個小插曲。他相信這個插曲引出了對於觀眾心理的啟發式反思。“這就是我的工作內容——有時候是物理實驗，有時候是生物實驗，其餘時候則是心理實驗。”他說道。
孫原和彭禹也創作了一件關於槍支與掠奪者的作品。他們2013年的作品《當看不再是一種選擇》（If Seeing is Not an Option）展示了一群矇眼的參與者擺弄槍支的表演。而2006年的作品《等待》（Waiting）則是一個正在高處棲息著的巨大假禿鷹。在他們的作品反射出我們的恐懼、對危險的感知和扭曲的認知。他們的作品在持續地發問：“我們把什麼視為威脅？為什麼？”
近期常青畫廊在羅馬 St. Regis 酒店揭幕了這兩位藝術家的新展“如果我死了” （If I Died），展出了他們里程碑式的作品。這場展覽就如同它的標題一樣有著黑暗的氣息，包含著超現實的作品和用巨石取代頭部的人物雕塑。
Installation view of Sun Yuan
and Peng Yu, "If I Died," at
The St. Regis, Rome, 2020.
Photo by Ela Bialkowska,
OKNO Studio.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Galleria Continua.
這場展覽也恰好成了當前世界的的最佳註腳。新型冠狀病毒的傳播改變了全球範圍內人們的生活，很多人開始重新審視死亡。這對藝術家正生活於北京，由於病毒的蔓延他們的城市被封鎖了起來。“這是一場全新的體驗。”孫原說。這對伴侶現在不能出門，也不能見任何人。
但是孫原依然看到了其中積極的一面，尤其對創意工作者來說。“藝術家應該歡迎意外。”他說。從他的科學而冷靜的視角出發，他見證著人們在應對不同危機時所體現出的迥異的反應。他說，經濟問題會讓人思考如何去賺錢，一個怪獸的臉會激發人們思考該如何殺死它，而病毒的到來則強制人們呆在家裡並多睡覺。
當被問到他目前在幹什麼時，孫原一句帶過：“我正打算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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