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早晨，早早醒來，首先衝破耳膜的是鳥叫聲，嘰嘰喳喳、嘰嘰咕咕。起床出門看，窗外是幾棵有些年代的老樹，原來是鳥兒們在那兒開“晨會”，七嘴八舌，一時間吵鬧不止。那是八年前第一次來瑞士的情景，以後來得多了，逐漸習慣這來自鳥類世界的喧鬧了，不但不覺得煩，反而慢慢欣賞起它們來。
鳥兒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知疲倦的動物。平常的日子，看吧，長尾巴喜鵲站在枝頭，胖胖的鴿子棲息在樓簷上，黑烏鴉落在庭院裡，麻雀在草坪上蹦來蹦去的。它們大多數不怕人，這是一個和平共處的世界。在市中心的雕像前，見到一個老婦人，拎著籃子。成群的鴿子飛來了，落在她的周圍。老婦人從籃子裡抓出食料撒開，鴿群歡快地跳著吃著，這是它們每天的“大餐”。
我第一次接觸這些鳥兒，是在大學後面的林蔭道上。那天帶著孫兒散步休息，因為手裡拿著裝麵包的塑料袋，引來一群鴿子。它們就在距離一兩米的地方圍著我們，探頭探腦。原來，這兒的人們有給鳥兒們餵食的習慣，一看見有人提著塑料袋，它們就會呼朋喚友前來。我拿出一塊麵包，撕一塊扔到地下，“呼啦”隨著翅膀扇出的風，鴿子們撲過來，瞬間，麵包被啄食一空。再揪一塊，弄得小些，還沒有來得及離手，一隻胖鴿子就衝上來，抬嘴就叼，邊吃邊看著我。從小就喜歡小動物，禁不住，我一伸手，就把它捉住了。啊哈！好肉肉的身體，那麼光滑的羽毛！胖鴿子嚇了一跳，圓圓的小眼睛驚恐地看著我，撲著翅膀，拼命掙扎。其他鴿子跳在旁邊，繼續吃著，不理會身邊發生的一切。也就在手裡待了幾秒鐘，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捏一捏它尖尖的喙，手一鬆，胖鴿子飛走了，遠遠地落在一棵樹上，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此後，在不同的場合，多次看到人們喂鳥兒，鳥兒們都會距離很近地圍著餵食的人大吃。有一次，在勒洛克勒小鎮，甚至看到鳥兒飛到餵食人的手上直接啄食。事後我很後悔抓住了那隻鴿子，雖然把它放走了，我想，它大概從未被人捉住過，我給它造成了不應有的驚嚇。
天氣晴好的時候，我經常帶著孫兒去湖邊玩。那兒是一片樹蔭和草地，有許多烏鴉落在附近覓食。不到兩歲的孫兒看見草叢中有一隻烏鴉，就衝著跑過去。可笑的是，看他快跑到跟前了，烏鴉就一跳，跳到了幾米開外。孫兒再追，烏鴉再跳，孫兒追不上，烏鴉也不遠飛，就這樣繼續著。碧綠的草叢映襯著穿大紅外衣的孫兒，追逐著一隻黑烏鴉，真是一幅絕妙的兒童嬉戲圖。
納沙泰爾湖上有許多天鵝，個個體型肥碩，徜徉在湖邊淺水裡。一有人到湖邊，天鵝們就知道要喂他們，馬上聚攏過來，伸長脖子，張嘴等著。天鵝一個個十分肥碩，翅膀很大，一忽閃一陣風。見過一個老頭喂天鵝，把麵包叼在自己的嘴上，讓天鵝啄去，引得人們來圍觀。一次，我帶著孫兒餵它們麵包屑，一大群天鵝游過來搶著吃。還有許多海鷗和不知名的水鳥爭食。
其中，一隻黑嘴天鵝特別兇狠，它不去搶食扔下去的麵包，而是左衝右突，專門襲擊周圍來吃的同伴。一副虎視眈眈，不可一世的樣子。我討厭這種霸道行徑，專門把麵包屑扔給遠處圍觀的弱小者，誰知這傢伙拍打著水面撲過去把對方攆走。餵了一會兒，手裡的麵包不多了，我到小孫兒坐著的湖壩矮牆上拿麵包，剛轉身，這群天鵝搖搖擺擺邁著蹣跚的步子上了岸，追上來圍著我。它們頭抬起來和我一般高，扇著大翅膀，伸著脖子，張開嘴巴，我只得繼續把手中的麵包掰開給它們。突然，我覺得左手被什麼東西狠狠敲了一下，手裡的麵包掉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大天鵝啄了我一口。由於天鵝都是一樣的白白胖胖，都是圓圓的眼睛，不知道是哪一隻所為。事後，手心處起了紅紅的一片印痕，我想，一定是那個霸道的傢伙報復我呢！
惹人喜愛的不僅僅是鳥兒，還有其他的小動物。
乘坐公交，常常見到有人牽著一條大狗上車。大狗黑黑的鼻子，吐著舌頭，看上去十分兇猛。但是一上車，它就趴到車角落，眯眼低頭，一副乖巧的樣子。這個生靈通人性，知道什麼場合該怎樣表現。
兒子家附近就是Chaumont山，乘坐纜車，十分鐘就到了海拔八百米的山頂，那兒圈養的幾隻山羊是小孫兒的最愛。他總是不辭辛苦地拔來很多樹葉和嫩草，伸進鐵絲網的柵欄喂小羊。當他餵食的時候，我教他趁機摸一摸小羊的鬍子，碰一碰它的耳朵，性情溫順的山羊專注吃草並不躲避，孫兒就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Chaumont山上有大片的草甸，草叢中開著藍色的桔梗花，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就看到三隻奶牛，一個跟一個，排著隊斜刺裡跑下來，到一個池子邊，低頭飲水。藍天下，黑白相間的奶牛在漫坡綠草間分外顯眼，卻不見牛倌。一會兒，喝飽了的奶牛，排著隊，斜刺裡向來的地方跑回去，畫面美得妙不可言。據說，為了鼓勵人們放牧，增加天然野趣的美感，政府還給放牛養羊的人發補貼。
房屋的後邊是花園，每當小雨之後，空氣更加清新。在小徑上走路，可要當心腳下，很可能就有一隻剛剛伸出觸角的蝸牛。它揹著厚厚的殼，用極其緩慢的速度挪動著，你用樹枝一碰，它立刻就縮回殼裡藏起來。在附近的山中徒步，見到最多的是長尾巴的松鼠，瞪著機靈的黑眼睛，敏捷地跳來跳去。
納沙泰爾可愛的小動物們，羨慕它們生活在這樣不被打擾的環境裡，是那樣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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