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說岳飛北伐必敗,二十年後北伐就是證明

一提到岳飛,大家都會為岳飛北伐功敗垂成,不能痛飲黃龍而惋惜。對秦檜的投降,大家都十分鄙視。對宋高宗趙構的十二道金牌而嘆息。我們把岳飛的北伐失敗歸納於最高管理層的不支持,然而得到了最高管理層支持,岳飛北伐就能成功嗎?我個人認為不會成功,因為岳飛北伐不過二十年後,南宋開始北伐,這次北伐的情況比岳飛更好,但是仍然被金國打了個滿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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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飛像

這次北伐是1163年開始的,當時南宋的年號是隆興,因此這次北伐被稱為“隆興北伐”。之所以說這次北伐的背景比岳飛北伐的情形好是有原因的。

我們通常將岳飛的失敗歸納於最高統治者的不支持,不過到隆興北伐的時候,最高管理者已經由宋高宗趙構換成了宋孝宗趙昚(shèn),宋孝宗一上臺第二個月就召見了張浚,張浚是一個主戰派。很多人把張浚和南宋中興四將的張俊搞混,岳飛的老上級張俊是1154年去世的,所以召見的這個是早年經營川陝地區的張浚。

宋史孝宗本紀:秋七月戊戌,興州中軍統制吳挺復鞏州。庚子,判建康府張浚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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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浚

除了啟用了主戰派,宋孝宗同時也清除了朝廷內部的主和派,還為岳飛平了反。除此以外還積極在淮南地區整軍備戰。宋史孝宗本紀:戊申,以四川宣撫使吳璘兼陝西河東路宣撫、招討使。追復岳飛元官,以禮改葬。是夜,地震,大風拔木。甲寅,朝獻景靈宮。詔淮南諸州存恤淮北來歸之民,權免稅役。

說給岳飛平反之後有地震和大風的天氣和自然的異常我個人不是太認同,杭州地區很少地震,而地震不是吉兆,如果發生了皇帝豈不是要下罪己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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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飛

所以在朝廷的支持層面上看,隆興北伐的中央支持力度遠大於岳飛北伐時期的支持力度。而宋孝宗之所以打算在這個時間出兵北伐收復中原,除了自己有一腔熱血,更主要的是金國此時已經元氣大傷。

1161年,金海陵王完顏亮進攻南宋,這次戰役海陵王共發動了40餘萬人,不過在採石磯被虞允文迎頭痛擊,完顏亮也被部下叛亂所殺死。《宋史虞允文傳》允文入陣中,士殊死戰。大敗之,殭屍凡四千餘,殺萬戶二人,俘千戶五人及生女真五百餘人。以捷聞,犒將士。丁丑,復大戰,焚其舟三百,始遁去,再以捷聞。乙未,亮為其下所殺。

因此,在當時的勝利局面對比上隆興北伐更佔有優勢,因為採石磯之戰打敗的金兵相當於四倍的潁昌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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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允文

金國內部也是矛盾重重,海陵王在位期間契丹舊部就已經謀反,耿京也在山東起義,四川的吳璘進攻川蜀。可以說金世宗的位置非常不穩,海陵王在位期間,完顏諸王被屠戮,金國上下武將很大程度上要依靠漢族將領。

岳飛時期面臨的敵手都是完顏開國之後的二代名將,完顏宗弼、完顏宗山、完顏宗望這些人,完顏宗氏的作戰能力比較強,所以岳飛的北伐難度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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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梁王完顏宗弼

岳飛那樣的局面很多人都認為很可惜,岳飛自己在《乞止班師詔奏略》中也認為“十年之功,廢於一旦。所得州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難以中興。乾坤世界,無由再復。”

所以面對牌面不知道比岳飛好上多少倍的隆興北伐,南宋上下都認為收復故土報仇雪恥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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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孝宗

1163年,南宋隆興元年,宋孝宗對金國不宣而戰,開始出師北伐。宋孝宗的這次北伐具備很大程度的侵略性,因為根據紹興和議,雙方的邊界已經固定。所以這次戰爭的雙方南宋是侵略一方,金國屬於保家衛國的本土作戰。

《宋史孝宗本紀》隆興元年春正月壬辰朔,群臣朝於文德殿。帝朝德壽宮。立武臣薦舉格。甲午,四川宣撫司奉詔班師。庚子,以史浩為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張浚進樞密使、都督江淮東西路軍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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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興北伐作戰計劃

這次參與作戰的人馬僅在安徽方向就有十三萬之眾,張浚的作戰計劃是左路軍由吳璘從四川出兵在關中平原與金軍進行牽制,中路軍為主力由李顯忠和邵宏淵統率兵峰直指安徽河南,右路軍為奇兵從水路進攻山東,然後兵鋒西指在河南會戰。

戰爭開始的時候還是比較順利的,吳璘在陝西雖說與金軍進入膠著狀態,但是吳璘的部隊是佯攻。中路軍的李顯忠打的十分順利,隆興元年四月,張浚命李顯忠、邵宏淵分濠洲、泗州兩路出擊,張浚把指揮部設在盱眙,十三萬大軍威武雄壯,殺過淮河。很快李顯忠攻下了靈璧(今安徽靈璧),邵宏淵那邊卻攻虹縣(江蘇泗縣)久攻不下,後來在李顯忠的援助下,金國貴戚周仁和蒲察徙穆出城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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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軍前鋒指揮官李顯忠將軍

攻克了兩座據點對於南宋來講是好事,宋孝宗很快封賞下來,升李顯忠為淮南、京東、河北招撫使,邵宏淵為副使。這個任命就意味著原來的同事變成了上下級,邵宏淵明確表示反對。

很多人可能會說李顯忠作戰有功而且還幫助了邵宏淵。但是宋孝宗按照功勞封賞會讓屈居人下的邵宏淵不爽,要是糊里糊塗的封賞李顯忠又會不高興,所以宋孝宗的封賞還不如分別給兩個將領一人畫一張大餅的好。

《續資治通鑑》記載:“宏淵恥功不己出,會有降千戶訴宏淵之卒奪其佩刀,顯忠立斬之,由是二將不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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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軍將領邵宏淵將軍

此時的完顏雍居然啟用了當時和自己有過過節的紇石烈志寧,紇石烈志寧是完顏宗弼的女婿,金世宗完顏雍打算在遼陽稱帝,紇石烈志寧並沒有歸順,但是紇石烈志寧的部下都十分怨恨海陵王,於是紇石烈志寧被迫投降。面對宋朝人的侵略,紇石烈志寧仔細的分析了戰局之後認為應當避開宋軍的鋒芒,各部隊堅守不出。

1163年5月14日,李顯忠兵臨宿州城下。金宿州防禦使烏林答剌撒、萬戶溫迪罕速可、裴滿婁室沒有遵守金左副元帥紇石烈志寧堅守待援的命令,出城與李顯忠交戰,被李顯忠擊敗,斬其左翼都統,消滅和俘虜金兵數千人,追敵二十餘里。宋軍隨即包圍宿州城。

《金史紇石烈志寧傳》歸德尹術甲撒速、宿州防禦使烏林答剌撒、萬戶溫迪罕速可、裴滿婁室,不守約束,不肯堅壁俟大軍,輒出與戰,由是軍敗,城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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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軍副統帥紇石烈志寧將軍

5月17日,宋軍攻克宿州,李顯忠與邵宏淵的矛盾再次爆發。李顯忠收復宿州時,宿州倉庫中,尚有黃金三千餘兩,白銀四萬餘兩,絹一萬二千匹,錢五萬緡,米、豆糧食共六萬餘石,布袋十七萬條,衣絛、棗、羊各一庫,酒三庫。李顯忠放縱親信部屬,恣意搬取,所剩下的才用來犒賞將士,這裡也包括了邵宏淵的士兵。邵宏淵的部隊三個士兵共獎賞一貫錢。由於封賞不厚,士兵們氣憤地說:攻下宿州獎賞三百文錢,攻下南京(今開封),必須要獎賞四百文錢。出去作戰時,均把賞錢丟棄到宿州城外的護城河裡(參見《齊東野語》)。

宋史李顯忠傳:宏淵欲發倉庫犒士卒,顯忠不可,移軍出城,止以見錢犒士,士皆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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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東野語

統帥張浚已經看到了宋孝宗封賞所帶來的問題,於是5月18日,張浚嚴令邵宏淵受李顯忠節制,不過邵宏淵拒不領命,張浚被迫改命邵宏淵與李顯忠分統所部,兩軍各自為戰,從此為北伐失敗埋下了禍根。

此時的李顯忠已被眼前的勝利衝昏了頭腦,產生輕敵情緒。佔領宿州之後的連續幾天裡,整日與一幫親信及金降將括裡、紥八等置酒高會。得知金左副元帥紇石烈志寧帶領萬名精兵自睢陽(今商丘)日夜趕來宿州的情報,李顯忠牛哄哄地說:“當令十人執一人也。”

《金史紇石烈志寧傳》志寧以精兵萬人,發自睢陽,趨宿州。中使來督軍,志寧附奏曰:“此役不煩聖慮,臣但恐世輔遁去耳。”世輔聞志寧軍止萬人,甚易之,曰:“當令十人執一人也。”括裡等問候人所見上將旗幟,知是志寧,謂世輔曰:“此撒合輦監軍也,軍至萬人,慎毋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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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顯忠

5月20日,紇石烈志寧趕到宿州,把兵力作了周密的部署:在宿州城的西面遍佈旌旗,設為疑兵;三猛安兵駐紮在宿州城的南面;自領大軍駐紮在宿州城的東南面,阻隔其歸路。

宋軍統帥張浚此時已經覺察,就以天氣太熱不利於作戰的名義下令讓李顯忠迅速脫離戰鬥,但是李顯忠已經和金軍交上了火。

宋史張浚傳:浚以盛夏人疲,急召李顯忠等還師。會金帥紇石烈志寧率兵至宿州,與顯忠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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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浚

李顯忠為自己的輕敵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李顯忠只讓三千軍隊出去打算偷襲紇石烈志寧軍,但是卻被蒲查打敗,此時夾谷清臣也過來助戰,李顯忠的軍隊被殺的軍隊大亂,撤回城內。這天晚上,遭遇敗績的李顯忠居然想殺將領洩憤,手下有一個叫常吉的向金軍投降,並將李顯忠的軍事情報告訴了紇石烈志寧。第二天,李顯忠派出了全部軍隊出城與夾谷清臣力戰,李顯忠又一次被打敗,騎兵損失一萬五千人,步兵損失三萬人,俘虜了超過三萬人。

《金史紇石烈志寧傳》世輔悉兵出戰,騎兵居前,志寧使夾谷清臣當之。世輔別將以五六千騎為一隊,與清臣遇,清臣踵擊之,宋將不能反旆。志寧麾諸軍力戰,世輔復大敗,走者自相蹈藉,殭屍相枕,爭城門而入。門填塞,人人自阻,遂緣城而上。我軍自濠外射之,往往墮死於隍間。殺騎士萬五千,步卒三萬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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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軍士兵

其實李顯忠也不是完全沒有考慮到部隊的危險境地,他曾經請求過邵宏淵的支援,但是張浚已經要求雙方各自為戰,且二人矛盾較大,於是邵宏淵並沒有理會李顯忠的請求,反而動搖軍心說:“天太熱了,扇扇子都不涼快,何況披著鎧甲打仗呢?”

宋史李顯忠傳:顯忠謂宏淵併力夾擊,宏淵按兵不動,顯忠獨與所部力戰百餘合,殺左翼都統及千戶、萬戶,斬首虜五千餘人。俄增兵復來逼城,顯忠用克敵弓射卻之。宏淵顧眾曰:“當此盛夏,搖扇於清涼猶不堪,況烈日中被甲苦戰乎?”人心遂搖,無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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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外部壓力更加危險的是內部已經全部亂套,晚上的時候,中軍統制周宏擂鼓大呼,謊說敵人來了,與邵宏淵之子邵世雄等各率所部逃遁。隨後殿前司馬軍統制左士淵、統領李彥孚等也各率所部逃遁。殿司前軍統制張訓通、馬司統制張師顏、池州統制荔澤、建康統制張淵知道邵宏淵與李顯忠不和,難成大事,也各率所部逃遁。

常日征戰的損失,李顯忠被迫親自上陣殺敵,金軍稍稍退去,李顯忠就說不如讓大家出城互為犄角之勢,這樣就能夠打敗金軍,抓獲金軍統帥。但是邵宏淵卻說金軍已經增兵了將近20萬人,如果不撤退後果不堪設想。

李顯忠發出了和岳飛幾乎相似的嘆息:“天未欲平中原耶?何沮撓若此!”《宋史李顯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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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顯忠

隆興北伐前期工作做的浩浩蕩蕩,可真正的戰爭只打了二十多天,二十多天裡宋軍由先前的皖北防線一度收縮到滁州一線,宋孝宗被迫啟用湯思退等主和派官員開啟隆興議和。金世宗還是比較大度的只象徵性的要了南宋的六個州,金軍退回大散關淮河一線,雙方國境線大體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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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宰相湯思退

隆興北伐為什麼失敗?後世都把原因歸在將帥不和之上。這個方面有問題,但是是主要原因嗎?我個人認為不是。

首先,李顯忠和邵宏淵雖然有矛盾,但是邵宏淵在軍事行動上也是支持李顯忠的,邵宏淵應該是那種就佔點嘴上便宜的人。而邵宏淵的判斷也沒有問題,金軍已經增兵了,讓誰到外面不是送死?李顯忠這麼厲害不還是在野戰的時候被夾谷清臣打的打敗。所以張浚的判斷是對的,迅速收縮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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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國力上來講,宋軍根本只是想當然的認為金軍能力不行,之前沒有進行過深入的調查。金國在金世宗的帶領下已經迅速恢復了元氣,調節和各方的矛盾,內部空前的團結。尤其是對內改變作風。《金史世宗本紀》二年正月戊辰朔,日有食之。伐鼓用幣,上徹樂減膳,不視朝。

對管轄內的漢民採取懷柔政策,漢族百姓紛紛加入金國軍隊保家衛國,彌補了採石磯之戰以來的兵員不足。

《金史世宗本紀》詔臨潢漢民遂食於會寧府濟、信等州。庚 戌,詔免去年租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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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宗完顏雍

不得不說,隆興北伐是南宋所有北伐過程中形勢最好的一次,不過金國強大的國力使南宋的所有北伐都不可能成功。無論是岳飛還是李顯忠,雖然能夠指揮軍隊取得幾場戰役的勝利,但是不可能影響戰爭的最後走向,所以我個人認為趙構的和平政策是沒有問題的。

符離之戰沉重的打擊了反覆無常的南宋侵略者,對於金國來講保家衛國的同仇敵愾恐怕是戰爭取勝的關鍵。可笑的是,南宋君臣原本想痛飲黃龍結果讓金人飲馬長江不能不說是一個大笑話。

不知道很多將岳飛北伐沒有成功歸納為沒有上級支持的人,看到隆興北伐之後會作何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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