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的傳奇人生(七)


義父的傳奇人生(七)


“明白了,明白了”,坐在一旁的李松林一個勁兒地說明白了。而張玉蓮坐在那裡聽得更加入神,就像個呆子一樣發愣,兩隻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義父,這時義父見張玉蓮坐在一旁發愣便開口問道:“妹子是塞北什麼地方人,為何也來這裡,聽到義父的問話張玉蓮突然轉過神兒來道:“唉,這都是命啊,我的家在塞北龍山鎮,我有一個兒子叫崔成,如果還活著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十三年前的一九五八年,全國都在搞大鍊鋼鐵運動,我們龍山鎮家家戶戶都有上交廢舊鋼鐵的任務指標,交不出那麼多廢鋼鐵,就是把自己用作燒火做飯的鐵鍋拿去也得完成上級下達的死任務,否則真的會有專人到家搜查。我家哪有那麼多廢鐵,除了一口做飯用的鐵鍋還有一把鐵炒勺,孩子他爹生怕這把鐵炒勺被搜走,就趁夜深人靜的時候把它用布包好藏在鎮東古戲樓上的柴草堆裡,可再去找時怎麼也沒有找到。孩子那年九歲。誰都沒有想到那天夜裡孩子因沒有手電,便拿著火柴偷偷去了古戲樓尋找那把炒勺,不小心點燃了戲臺上面堆放的柴草,夜深風大,戲樓被火燒得面目皆非。次日縣裡大批警察來到鎮上偵破此案,也就是這天下午我的兒子失蹤,我和他爹尋找多日未果。萬般無奈之下我私下裡找個算命先生算卦,那算命先生看了孩子的出生年月生辰八字後對我說孩子還活著而且活得很好。他要我到東北方向尋找日後定能找到。孩子他爹不信這些,只是拗不過我才在孩子失蹤三年之後從龍山鎮一路向北尋找孩子,最後在這裡定居下來。來到東北後也沒少到處尋找,可至今還是沒有找到孩子,去年孩子他爹就是回家找孩子回來時在火車上出事的”。義父聽了張憶蓮的敘述後很是同情自不必說,只是覺得這失蹤的孩子與自己撿到的孩子似乎有什麼關係,但又一想世上哪有那麼巧合的事,再說三年自然災害期間靠乞討為生的孩子也不在少數,這晚幾個人相互安慰一番後各自散去,只有這飼養員李松林再三叮囑今晚的事出門後對任何人都要守口如瓶。

再說義父走後不久我便退學參軍,那時中蘇關係十分緊張,我所在的東北某集團軍常以蘇聯為假想敵實施野戰訓練,也正是在那年春節過後的一次長途野營拉練中,我和義父奇蹟般的相遇,這天我所在的連隊接到上級的指示,需要在一個名叫北山屯的村子宿營,這天下午我們按規定時間準時來到村子,我所在的班正好兒被安排到義父家裡,只是我們父子倆誰都沒有想到。義父的家雖然簡陋,但那屋裡的大炕依然能接待一個班的住宿,義父忙前忙後幫助戰士搬這搬那,根本沒有打量我們,而我第一眼就認出了他。“爸爸,我是黃小寶”!義父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驚醒,他猛地抬起頭來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年輕軍人分明就是自己的義子。他愣了片刻,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後,我們父子二人緊緊抱在一起,義父早已淚流滿面。驚喜過後我們父子相互訴說著幾年來的思念之情,我告訴義父:你去學校找我的那天我不在學校,當天發生的事情我並不知道,只是到了第二天,白華找上門兒來對我說你已被公安局抓了起來我,我以為他又是來找氣,我們險些打了起來,可後來聽同學議論說昨日卻有一人被紅衛兵送去了公安局,於是我跑到公安局打探消息,一個吳姓公安局長問過我是誰後,便把我拉去一旁,告訴了我事情的原委,最後他對我說:你爹不是反革命,請你相信少則一年多則三年他自然會回來。他叫我不要著急在家耐心等待,我回到學校萬念俱灰,不知道您去了哪裡,便退出了紅衛兵組織回到家裡。這期間我曾回過老家龍山鎮找過我的親生父母,但早已人去樓空,只是打聽到他們早已去了東北,具體地址不詳。兩個月後部隊招兵,我果斷報名參軍順利入伍,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父親。聽到這裡義父問我當初為何要離家出走,我便把當年為找回家裡那把鐵勺不小心放火燒燬了古戲樓後,看到公安人員來鎮上偵破抓人自己特別害怕,就揹著父母偷偷跑了出來,一路乞討後遇見義父的經過說了一遍。義父又問我原來叫什麼名字,我如實回答叫崔成。義父聽後心中大喜,急忙拉起了我說要領我去見一個人,我不知道義父要領自己去見誰,便跟著他一路小跑來到了張玉蓮家,這張玉蓮不知義父領個年輕的軍人來家裡幹什麼,便急忙招呼我們坐下,義父哪裡顧得上,急忙拉著我的手問張玉蓮道:“你看這是誰”?這時我們兩人的眼光對在一起。我雖離開母親已有十三年,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母親,只是他已老了許多,而母親細細打量了我後,總覺得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輕軍人好熟悉,與自己失蹤多年的兒子很像,如果自己的兒子還在也應該有這般大了。這時義父早已按捺不住,他大聲喊道:他是你的親生兒子崔成!聽到這話母親一臉的茫然,突然他像想起了什麼猛地上前拉我坐下,急切地摘下我頭上的軍帽,仔細在頭頂上尋找著什麼,兒子!兒子!喊了兩聲後便暈倒在地。原來他看到了我頭頂上那特殊的三個穴後才先確信自己苦苦尋找了十三年的兒子終於找到了。這時我急忙將他扶起,我和母親緊緊抱在一起放聲大哭。過後我又問父親哪裡去了?母親只好如實說出,我又是哭了好久而後雙膝跪地,對著母親和義父連說對不起。

一年後義父與母親在楓樹灣村舉辦了隆重的婚禮,整個兒楓樹灣村及周圍知道義父這段傳奇的人都前來賀喜,就連那白華也在其中,那場面十分少見,光流水席就擺了近半月之久,這一年義父已四十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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