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書法家王合祥

聊·名仕雅風 | 走進書法家王合祥


走進書法家王合祥

王合祥,字滋蘭,1944年生於山東省聊城莘縣。師從唐蘭、蔣維崧、姜守遷諸位先生攻習書法、書法理論。書法作品曾參加全國第二、三屆書法展,書法論文曾入選全國第一、二、三屆書學研討會,出版《王合祥書法集》《王合祥師生書法集》及學術專著《學林捃葉》等。

現為中書協會員,山東省書協理事、學術委員會委員,曾任聊城市書協副主席等。




“久聞陋巷隱高賢,可嘆同城慳一緣。絳帳今朝親謦欬,蘭風蕙雨滿雲煙。”數年前,筆者第一次拜訪王合祥先生,所聞所感,化為絕句一首。


說王合祥是高賢,絕非客套。從書法家角度講,作為中國書協早期會員,他的多幅作品曾入選全國性書法展,並被中國美術館等處收藏;從學者角度講,他出版過《學林捃葉》等書法學術專著,其中一些觀點,至今仍被學界採納、引用。


先生性情耿直,待人熱忱,博聞強識,談吐風雅;論及書法時,藝壇掌故,如數家珍,月旦書家,皆中肯綮。聽者如坐春風、若行山陰,可謂“蘭風蕙雨滿雲煙”。光陰瀲灩,清水煮茶,不經意間,總會被他那光而不耀、靜水流深的人格魅力深深感染。讓我們走進這位幽谷蘭蕙般的長者,探尋他那燦然的人生。


求“學”若渴,孜孜不倦

兒時的王合祥,就特別喜歡書法,然而,因家境貧寒,高小畢業後便輟學入伍。1962年,在一次書法展上,偶然拜識了大學者唐蘭。


交往中,唐蘭見這位小兵雖是農家子弟,卻聰明伶俐、勤奮好學,即對他青眼有加,之後收入門下,親自傳授學書之道、讀書之法。


1966年,王合祥復員返鄉,不得不離開唐蘭,心中滿是不捨。唐蘭明白他的心意,在他臨行前,寫好了兩封介紹信,把他推薦給當時山東書法界的兩位大家——濟南市博物館館長的姜守遷、山東大學中文系教授蔣維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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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東後,王合祥又跟隨這兩位先生攻習碑帖、書法理論。


王合祥虔誠求學、孜孜不倦,雖和兩位老師的家相距較遠,但他有空便去問學請教。即便在“文革”時期,人們對學者多避之唯恐不及,王合祥也毫不在意,一如既往地前去問安請藝。這,不僅令他獲益良多,也為兩位老師帶去了不少精神撫慰。


在三位老師的悉心栽培下,王合祥的書法也日漸精進,有所成就,逐漸形成了崇尚經典、心儀上乘的藝術旨趣、美學理念。正如復旦大學教授、著名書法家潘良楨所言:“他能師從明公巨擘,問道請益,自是人生福分良緣,因此而有所聞道,有所知、有所能,也是自然。”


博採眾長,君子之風

“有所知”,並非一知半解;“有所能”,也不是擅長某一書法字體,而在於博學廣取、諸體皆善。


觀摩先生的《書法集》,篆書雖收錄不多,其內容卻涵蓋甲骨鐘鼎、石鼓詔版,就連刀布古泉,也曾納入筆下,且律韻內藏,自出機杼。他的隸書,多取自《曹全》《華山》《石門頌》,線條硬朗舒展,風格俊美秀逸;他的楷書,融匯魏碑唐楷,厚重古拙,清腴圓勁,方正不失圓潤,規矩卻得靈趣。


相較而言,他寫的最多、最擅長的還是行草。他的行草,立足於二王,兼取宋四家以及明代文徵明、董其昌,對於近世沈尹默、白蕉也多有借鑑,筆法純熟但不矯揉,線條張弛有度,恰到好處,全然一派君子之風。


書法學習,有規律,卻無捷徑,要想大成,非一蹴而就、一夕之功。無論是隨師學習,還是隨山東石刻藝術博物館在田間做石刻考古,還是每日對名家作品朝觀夕覽,不斷臨摹,王合祥“五十餘年,臨帖讀帖,隨手作書,年復一年,寒暑無間,樂此不疲。無愧於書法者,能下功夫而已”。於此可見先生對書法的涉獵之廣,用功之深。

走進書法家王合祥

王合祥的書法成就,除勤學苦練外,與其文化學養也密切相關。


他謹遵唐蘭“以學潤書、以學御書”的教誨,走的是書法創作、理論研究二者結合之路。他沒進過高校,未接受過正規的學術教育,但在諸位老師的指引下,閱讀了大量人文學科書籍,對文學、史學、哲學、美學均有深入研究。直到現在,一些古今中外的名家話語,依然能信手拈來,甚至一些觀點在哪本著作的哪個章節,都能隨口說出。


漢碑研究,山林氣象

自上個世紀七十年代起,王合祥將自己的學書心得、思考陸續梳理成文,不斷在報刊上發表,一時間,書法理論家的名號,甚至掩過了書法家的稱號。


“山東漢碑數量之多、歷史文化價值之高,足以作為中國漢碑的代表。因而,對山東境內的漢代碑刻進行深入地研究,在史學、考古學、書學、書法史、美學等方面,均有著特殊重要的意義。”在《山東漢碑雜談》中,他如是說。


依據清代葉昌熾“欲訪唐碑當入秦,欲訪先秦漢魏諸碑當遊齊魯”的論斷,他利用身處山東的優勢,對書法史進行深入研究,特別是山東摩崖石刻,成就最為突出。


“北朝摩崖刻經最突出的特點是大。字大,崖之面積大,氣勢宏大。明代以前,制筆未選用羊毫,筆頭短細。用來寫大字,需要兩筆乃至數筆,方可寫成一畫。”


“摩崖書法,宜於遠觀,不尚纖巧,追求汪洋恣意、縱橫磅礴的總體氣勢,表現出和大自然渾然一體的山林氣象。”


“北朝摩崖刻經‘高深靜穆、為擘窠之極軌’,將漢代摩崖大氣森森、蒼茫偉岸的藝術傳統發展到前所未有的極致。”

……

在《從北朝摩崖刻經說到書法三派論》中,他的一番描述,一針見血。


再如《再說北朝摩崖刻經》《試論鄭道昭書法的藝術特色及其成因》等文章,觀點新穎,資料翔實,論證嚴密。有的,解決了書法史上前人未解決的問題,如對鄭道昭書法藝術成因的辨析和還原;有的,則對一些權威觀點進行有力駁正,如王學仲對書法的“三派論”……


持論公允,書以“藝”貴

對書家藝術成就的賞評,不僅要求有較高的審美鑑賞能力、出色的理論水平,更要有客觀公允的治學態度、不隨流俗的氣節風骨。


在書壇普遍“重白(蕉)抑沈(尹默)”的時代,王合祥即發表《沈尹默書法的透視與思考》一文,對沈尹默的學書經歷、藝術特色進行全方位的剖析,並將沈尹默放在書法史的角度進行考量:

“書法的學術性建設,絕對離不開沈尹默式的矢志不移、勤苦探索。”

“最能作為一代大師標誌的,是沈氏的行書,堪稱博大。一是取法廣泛,融匯百家;二是作品面目眾多,有些作品形成較大的風格跨度。”

……

該文成為沈尹默研究的里程碑式文章,在書學界產生重大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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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書藝平平而身居要職的一位“大家”,先生卻以冷靜的頭腦、平常的心態進行縝密觀察,指出,所謂“生辣”:“其‘生’,是尚未脫去幼稚或淺層次的‘生’,尚未昇華到‘熟而返生’的層次;其‘辣’,也是辣椒粉敷於牛肉表層、而非辣椒油浸潤其內的‘辣’……”


他認為,應“書以藝貴”,而非“書以人貴”。書以人貴,是阻礙書法發展的不良現象;書以藝貴,才是對人生、對藝術的執著追求和嚴肅態度。書法家應自尊自愛,自覺維護‘書以藝貴’的原則,加強藝術修養、人格修養,創作出無愧於古人、今人的精品……這種態度,也與他對京劇文化的研究一脈相承、互為映襯。


錚錚硬骨,不難想象。


立足本土,弘揚傳統

王合祥始終堅持在最傳統的規範文字書寫中,展開屬於自己的書法追求。他雖對那些旁門左道、野狐參禪的東西厭惡,但思想並不保守,書作中也明顯地體現了他對當代藝術特性的體悟與表達。


在他的書學思考中,對當下書法思潮的思考最具現實意義。


為尋求書法藝術在當前時代的突破、發展,書法家進行各種嘗試和探索,因而也產生了諸多流派。面對眼花繚亂的書壇現象,作為書法理論家,應對此有個明確的看法。


他密切關注著書壇的動向。有些人主張“西化”,照搬西方美學理論引領書法創作;有些人主張“東化”,崇尚日本墨象派書法……在《書法應當中化》一文中,他旗幟鮮明地提出“書法應當中化”,呼籲書法家應當保持清醒的民族意識、鮮明的民族特色。


在《書法創新並非時髦悅耳的口號》一文中,他不無憂慮的寫道:“創新應全方位、多層次,但不可以不擇手段。不擇手段,並不意味著手段眾多,不擇手段其實即是無手段,無手段則無法實現目的,書法創新也將子虛烏有。”


對於當今的“吼書射書”現象,他提到:“如果不以漢字為書寫基礎,胡塗亂抹,便和中國書法風馬牛不相及了。不講規矩,自然也無方圓,更無藝術美可言,自然也不能稱書法了。否則,目不識丁的文盲可為之,嬰兒可為之,盲人可為之,如此輕而易舉的玩意兒,又何勞書法家們辛苦為之……”可謂一針見血,振聾發聵。


書法家賴非與王合祥相交半生,相知最深,曾評價說:“他尊重傳統,不薄前賢,但看上去卻無陳腐之氣,而是現代人生機勃勃的藝術創作,是歷史傳統、時代精神、個人風格的統一,真正做到、做好,殊為不易……”知己之言,可謂的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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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員 王學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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