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新疆:風流才子紀曉嵐(3)

不吃一塹,不長一智。真正的聰明人不是不犯錯誤、不是沒有厄運,而是當自己犯了錯誤、或者遭遇厄運之後懂得反思、懂得應該從自己身上找根源。

對於聰明如紀曉嵐者,更明白自己為何被" 流放" 新疆," 流放" 新疆是因為" 洩密" ,但紀曉嵐需要反思的則是為何沒有人願意替自己說句好話。

離開北京之後,紀曉嵐就變乖了,據史料記載:

在新疆期間,紀曉嵐處處謹慎,可謂是夾著尾巴做人、踏踏實實做事。紀曉嵐是被運軍餉的十來名差役順帶押往新疆的,時間大概在八九月間,他的身份是革職流放的" 廢員" 。紀曉嵐沒帶任何家眷或僕人,一路沉默寡言。有幾名差役很好奇皇帝、近臣以及翰林院的事,他的答話往往很少,也很謹慎。每到一處驛站,那些差役讓他寫些公文和私人信件,路上給了紀曉嵐不少照顧,在荒郊野外甚至還準他坐在馬車後面。

紀曉嵐到達迪化(今天的烏魯木齊)時,已經是10 月初冬(當時是農曆),一路上從烈日炎炎到鵝毛大雪,紀曉嵐見到新擴建的迪化漢城和來來往往的西域各族百姓,雖然有一些被流放的傷感,但更有一些新鮮和好奇。

根據清朝制度,紀曉嵐被帶到提督溫福那裡報到。溫福早聽說了他的案子,一見這個聲名遠播的" 鐵齒銅牙" 長的又黑又矮,相貌猥瑣,而且近視眼。心想他不招乾隆喜歡是很正常的,因為皇帝一向喜歡福長安、王傑或者新冒出來的和申這樣英俊的人。

溫福當時隨口問了一句:" 入朝為官前是做什麼的?有什麼技能?"

紀曉嵐恭恭敬敬地說:" 回大人,從小就會讀書寫字,別無一技之長。"

沒想到這話提醒了溫福,當時新疆的武官多,軍民裡大字不識的比比皆是,以前的公文信函還因為書寫不規範而出過錯。於是溫福決定讓紀曉嵐在總署衙門的印案房服役,負責漢文文書工作。

流放新疆,對紀曉嵐而言是一種大不幸,而對溫福而言,則是一種大幸,試想,除了皇帝,誰能請得起紀曉嵐做文字秘書?!

紀曉嵐每天到衙門上班,晚上很多時候還要幫一些士兵代寫平安家信,因為紀曉嵐是" 贖罪" ,一方面不敢怠慢,二來這也讓他接觸很多社會底層的人,增長了見聞。幸運的是很多士兵會給他柴火、瓜果、野味等東西作為回報。

有一次,官員們到水磨溝附近的溫泉遊玩,大家都很高興,想讓紀曉嵐即興創作一首詩,他當時沒辦法拒絕,就順口唸了四句詩。地方官溫福就讓他寫下來留作紀念,紀曉嵐想了想,說:" 下官是服刑的罪犯,不敢再壞朝廷的規矩隨意寫詩享樂,請大人多多包涵。"

溫福見他規規矩矩,不亂說亂動,也就沒有再為難他。

紀曉嵐本是風流才子,他平生有三大嗜好,一個是吸菸,菸袋寸步不離,人稱紀大煙袋,二是喜歡吃肉,三是每天晚上都離不開女人,三五天不親近女人就會上火,雙眼紅腫,無法忍耐。他在北京的時候就朝野聞名了。他活到70多歲時還十分好色,家裡先後娶了六房姨太太,還有好幾個陪嫁的侍妾被他"玩耍"過,親近過。一些朋友曾笑他一天都離不開女人,甚至打賭他一個星期沒女人的話,一定會像煙癮發作一樣會發瘋的。

但紀曉嵐流放新疆時,卻是獨自一人上路,就是到了新疆之後,也是" 潔身自好" ,讓笑他的那些人大跌眼鏡。

他被流放新疆的時候,家裡人就勸他帶上一兩個妻妾同行,既可以說話解悶又能避免他受不了" 陰陽失調" ,但意外的是紀曉嵐堅決不同意,他出門時對夫人馬月芳說:" 如今我是犯人,去新疆是贖罪,帶上家眷是不合朝廷規矩的,而且一旦有個風吹草動的話,那麼一家人都別想再回來了。"

紀曉嵐在烏魯木齊逐漸受到溫福的器重,溫福把抄好的奏章、信件都給紀曉嵐看一遍,有時還讓他重新改寫。過了近一年時間,溫福升遷福建巡撫要帶走旗人家眷,他留下幾個當地的婢女送給同僚。

溫福看出紀曉嵐出身官宦家庭,又是一個不修邊幅的風流公子,一個人根本不善照顧自己的衣食,就將一名叫" 夏荷" 的婢女贈給紀曉嵐,順便也讓他身邊有一個女人。據說兩人還生了一個兒子,最後留在了吉木薩爾縣。

單純地踏踏實實做事,只是盡職,但紀曉嵐卻不是簡單的" 文秘" ,紀曉嵐會抓住一切機會幫助溫福,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明白" 幫助別人就是幫助自己" 。

1769 年,昌吉的百姓受不了清兵壓迫準備作亂。紀曉嵐經常跟隨溫福等官員四處走訪,他愛和下層的老百姓聊天,因此得到消息就及時上報了,這次暴動剛發生不久就平息了,紀曉嵐因此被朝廷記了一個大功。

其實,造成紀曉嵐提前回京的不是因為這一個大功,而是因為乾隆想編纂一套比爺爺康熙《古今圖書集成》規模更大的叢書-- 《四庫全書》。乾隆先安排劉統勳負責人手,劉統勳的大兒子劉墉(劉羅鍋)是紀曉嵐的朋友,劉統勳也知道紀曉嵐學問廣博,因此,劉統勳向乾隆舉薦了紀曉嵐。

再加上乾隆酷愛寫詩(他寫了1 萬多首詩,比陸游還多)和做對聯,紀曉嵐沒有獲罪前應對的詩句時常受到乾隆欣賞。可紀曉嵐被流放這兩年裡,再沒有人像他那樣讓皇帝滿意。

經劉統勳一提醒,乾隆就想起了被他流放的那個有點可惡的紀曉嵐,於是就派人賜給他一個玉環," 環" 和" 還" 同音,言外之意,紀曉嵐可以回京了。

紀曉嵐在1770 年12 月接到" 賜環" 的通知,休息調養了一陣,第二年二月終於踏上了回北京。

世事洞明皆學問,逆境、順境,都是緣,兩年的" 流放" ,不但磨礪了紀曉嵐待人處事的性格,還為他後來的《閱微草堂筆記》增加了不少精彩故事。

回京時遇到大雪,行程緩慢,紀曉嵐藉機反思自己在新疆的兩年" 流放" 時光,並開始撰寫稿件,追述沿途的風土人情,敘述過去的所聽到奇聞軼事,整理出了《烏魯木齊雜詩》一百六十首,並詳細地加以註解。

如果沒有被流放新疆的經歷,就不會有今天的《烏魯木齊雜詩》了,也不會有今天的紀曉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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