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醫大師熊繼柏醫學之路


國醫大師熊繼柏醫學之路

(一)家貧學醫苦修讀,得拜名師指迷津

熊繼柏教授自幼聰穎,記憶超群,學習成績特別優異,但因家庭貧寒,完小畢業後只能忍痛輟學。其祖父熊玉田公是當地頗有名氣的外傷科醫生,想要他學醫,繼承技藝。祖父指導他讀的第一本醫書是《王叔和脈訣》,方法就是死記硬背。“欲測疾兮生死,須詳脈兮有靈,左辨心肝之理,右察脾肺之情。”熊師讀書善動腦筋,勤于思考,就問祖父,這個“兮”字怎麼講?祖父不知道。又問,為什麼左側辨心肝,右側察脾肺?祖父也說不清楚。祖父雖然在外科、骨傷科領域有豐富的臨證經驗,可是他沒什麼文化,指導不了孫子。於是祖父引領他去拜了一個好老師,常德地區名老中醫胡岱峰先生。胡老先生是清朝末班秀才,當時已經八十多歲了,很有學問,開始他指導熊師讀《藥性歌括四百味》、《藥性賦》、《脈訣》、《湯頭歌訣》、《醫學三字經》、《時方妙用》、《時方歌括》,要求抄一本,讀一本;讀一本,背一本。不到一年時間熊師就能把這幾部書都背下來了。師傅一看這孩子很能讀書,就開始給他加碼,讀《傷寒論》原文,承淡安的《傷寒論新注》三百九十七條。熊師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又把《傷寒論》的原文背下來了。然後就背《金匱要略》,背《金匱要略》時,熊師很不理解,因為當時師傅帶的三十幾個學徒中,師傅只要求他一人讀背《傷寒論》和《金匱要略》。但師傅很嚴厲,三年學徒時間,除了上述醫書外,熊師還通背了《醫宗金鑑》的《雜病心法要訣》、《婦科心法要訣》和《幼科心法要訣》。無疑,大量經典醫著的背誦,為熊師的醫學生涯打下了紮實的理論基礎,練就了良好的“童子功”。 三年學徒生涯是十分艱苦的,石門縣是典型的湘西山區,當時從熊師家裡到師傅家中有十餘里山路,不管颳風還是下雨,無論酷暑還是嚴冬,每天都需徒步往返。再加上因為家貧,飯都吃不上,經常是以紅薯加玉米糊糊裹腹,甚至連鹽都吃不上。但熊師咬牙堅持下來了,而且學有所成,正是“艱難困苦,玉汝乃成”。熊繼柏教授始終對這段學醫經歷印象深刻,對這位啟蒙老師感恩不盡。2010年“五一勞動節”期間,熊師帶著20多位博士、教授弟子回石門縣維新鎮進行了大型義診。當熊師指點崎嶇的山路告訴弟子們這就是他當年每天要往返的路時,弟子們無不唏噓感嘆。當白髮蒼蒼的熊師跪在恩師墓前說:“師傅,我回來看你了”的時候,熊師竟放聲痛哭,泣不成聲,弟子們無不動容落淚。

(二)懸壺濟世步醫途,年少成名惠鄉里

學徒生活滿三年後,迫於生計,熊師開始單獨行醫,時年16歲。初行醫時,雖然理論嫻熟,但因缺少臨床經驗,臨證時而不知所措。至20歲時,復拜師於常德地區名老中醫陳文和先生門下,得陳師傾囊相授。陳師早年曾畢業於日本東京大學,執教頗重針對性,除教習《黃帝內經》之外,並令重點研習《溫病條辨》、《溫熱經緯》和《中醫內科學》、《中醫方劑學》。有了一定的臨證體驗後再遇名師指點,熊師的臨證水平獲得長足進展。1964年夏天,石門縣乙腦流行,病死者無數。有一次熊師接診了一位乙腦病人,高熱昏迷,危在旦夕。熊教授精心辨治,病人獲愈,起死回生,頓即醫名大振,四鄉危重患者接踵而來。熊師運用溫病理論指導診治,鮮有不效者。自此,熊師的醫名遠播至石門周邊幾個縣域,真正是年少成名。由於業務技術突出,醫療威望高,在1966年“文革”期間,他被戴上了“反動技術權威”的帽子而誤遭批鬥和打擊。從1964年至1979年的十餘年間,熊師一直在湖南省石門縣維新公社衛生院行醫,日均接診量80~100人次,積累了豐富的基層醫療實踐經驗。熊教授的出診足跡遍及維新周邊鄉鎮每一個村寨,真正是活人無數,惠澤鄉里。熊師對家鄉群眾的情況也是瞭如指掌,至今時有從石門來長沙求診的老病患,熊師還能準確回憶起他當年到其家中出診時的情況。對於石門老家來的病人,熊師也是儘量照顧,畢竟那是養育了他的鄉土和鄉親。

(三)破格選拔赴學府,教書育人成名師

1978年,中央下發“56號文件”,要在全國舉行中醫選拔考試,希望選拔一批優秀中醫人才到國家單位,充實國家的中醫教育、科研、醫療事業。熊師參加了這次考試,成績在湖南省名列前茅,因而破格把熊師從最基層的鄉村衛生院調到了湖南中醫的高等學府——湖南中醫學院。調到湖南中醫學院後,學校安排熊師講授《黃帝內經》。從一名基層臨床醫生,突然轉行到高校搞教學,這是一個很大的變化,熊師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此時此刻,他寫了一首七言詩以《書志》:“十年浩劫似渺茫,放言古今枉斷腸;譭譽窮通逐逝水,丹心鐵骨傲冰霜。終慚爝火照蘭室,如坐春風仰岐黃;志在活人繼絕學,夜闌猶自點青囊。”其堅強的意志和毅力,由此可見一斑。1980年學院派熊師去陝西參加全國《內經》、《中基》師資班學習,一年後回來就開始上講臺。為了教好課,熊師虛心聽課,認真備課,用心摸索教學方法。由於有紮實的中醫理論功底,加上辛勤的付出,很快,熊師就成了一位最受學生歡迎的老師。從1980年開始,到2005年退休,二十五年的教學生涯,熊師為本科生、研究生講授了八千多節課,先後教授過《內經》、《難經》、《金匱要略》、《溫病條辨》和《中醫內科學》五門主幹課程,並擔任了《內經》教研室主任和中醫經典古籍教研室主任。熊師講授中醫經典課,條理清楚,深入淺出,旁徵博引,融會貫通,而且緊密聯繫臨床實踐,深受學生歡迎。曾先後8次被湖南中醫學院評為優秀教師、教學效果好的老師和學生最喜愛的老師。無數中醫學子,從熊師的講課中深受教益。凡是聽過他講課的學生,無不激發出學習中醫的高昂熱情。在湖南中醫學院,熊師還先後培養研究生、博士生和帶徒90餘人,其中大部都已成為中醫的業務骨幹。真正是教書育人高風範,桃李滿園真名師。 熊繼柏教授只有小學文憑,卻走上了大學講臺,而且成為湖南中醫藥大學乃至全國的知名教授、博士生導師,本身就極富傳奇色彩。在這過程當中,除了他的天資,更多的是靠其對中醫事業和教學事業的認真與執著,是超出常人的勤奮和付出。

(四)理論實踐緊結合,辨證施治真名醫

在教學的同時,熊師從未間斷門診。在中醫臨床實踐中,熊師始終堅持中醫經典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善於辨證施治,精於理法方藥,對診治內科雜病、兒科病及婦科病,均有豐富的臨床經驗。在診治急性熱病和疑難病證方面,尤有獨到的經驗。熊師通熟中醫經典,且能融會貫通,活學活用,每遇疑難雜症,總能圓活運用經典理論指導診斷辨證和處方用藥,從而達到辨證如理亂絲,用藥如解死結。由於理論功底紮實,臨證經驗豐富,故而臨床療效卓著,熊師在省內外的醫療威望不斷提高,醫名遠播。行醫55年以來,據不完全統計,所接診的病人已逾80萬人次。1999年被湖南省人事廳、衛生廳評定為湖南省第一屆名中醫。2006年受國家某部邀請遠赴阿爾及利亞為其國家總統診病並獲良效,是國內至今為外國元首看病的為數不多的中醫專家之一。2008年、2012年分別被聘為全國第四、五批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指導老師。在臨床中,熊師堅守中醫辨證論治的根本,其臨診問疾,善於抓住主症,詳辨舌脈,思路清晰,辨證準確,因證立法,因法選方,因方遣藥,隨症加減,理法方藥,絲絲入扣;熊師是一名純中醫,臨證從不開無湯頭之處方,其臨證醫案,簡明扼要,章法清晰,可為臨證教科書的範本。在無數的講學場合,熊師也一直宣揚“中醫的生命力在於臨床”,要“熟讀中醫經典,立足臨證實踐”,為振興中醫、保持中醫本真竭力鼓呼。

五)千里征程任重遠,勵志期頤奉國醫

2005年,熊繼柏教授從教學崗位退休,但退休之後的工作量一點也不比之前少。現在仍然每週堅持四次門診,患者遍及全省範圍,乃至全國各地,每次門診量達100人次左右。門診之餘,熊教授還曾先後赴北京中醫藥大學、上海中醫藥大學、廣州中醫藥大學、上海同濟大學、廣州暨南大學、浙江中醫藥大學、香港浸會大學、遵義高等醫專、深圳市中醫院、江門市五邑中醫院、廣東省中醫院、廈門市中醫院、陝西省安康中醫院以及湖南省各省市級中醫院等地講學,並多次受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邀請為全國中醫優秀人才班講課。近年來,又總結自己50餘年的臨床經驗,先後整理出版了《熊繼柏醫論集》、《一名真正的名中醫——熊繼柏臨證醫案實錄1》、《疑難病辨治回憶錄——熊繼柏臨證醫案實錄2》、《熊繼柏講內經》、《從經典到臨床——熊繼柏與臨證治驗十三講》等著作。雖年逾古稀,卻時刻不忘振興中醫,培養後學。2011年,在其七十壽辰時,他自題一首《七十壽辰書志》:“杏林叢中一老驥,勤勉艱辛步古稀,千里征程任重遠,勵志期頤奉國醫。”這是發自肺腑的心聲,體現了一位老中醫對中醫事業的忠誠與熱愛。 熊繼柏教授出身平凡,畢生從事中醫臨床和教學,精勤不倦,德藝雙馨,從一個基層農村醫生,一步一個腳印地成長為全國著名的中醫學家、知名教授,至今已七十高齡,仍然與時俱進,不斷進取;仍然精勤不倦地為廣大群眾治病救生,為中醫學子們傳道授業;仍然兢兢業業為人民服務,其精神道德實在令人敬仰。熊師曾風趣地說:“一輩子兩個人最喜歡我,一個是病人,一個是學生。”確實,在病人眼中,他是最好的醫生;在學生眼中,他是最好的老師。 一代名醫,亦是一代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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