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篇之前,或許我們該想想:
港劇,只有TVB嗎?
港劇,已死了嗎?
中年人的愛情,有吸引力嗎?
離開大臺舒適區的演員們,都活成怎麼樣了?
愛情,到底是什麼?
對許多關注港圈的觀眾來說,2020年開端,出圈的港劇,不是那部販賣情懷,卻膠到不行的《法證先鋒4》,而是viuTV的《二月廿九》,但畢竟是小平臺+生面孔演員,穿越題材也未如彼岸臺灣《想見你》拍得細膩,始終影響力有限。到了4月,viu和優酷合拍的,由林保怡監製的《嘆息橋》,才算真正跑出。
一連兩天刷完了《嘆息橋》,才明白到林保怡在最初說的那句,這出戏,看的不是愛情,是人性。
《嘆息橋》
製作團隊是4年前viuTV開臺新劇《瑪嘉烈與大衛 - 綠豆》的原班人馬,主角還是林保怡+周嘉怡。
故事不復雜,說的就是兩對男女跨越20年的糾纏,複雜的是人性,也是製作團隊在表現人性上的手法——雙時間維度平行敘事、逐人打破第四面牆,夠野心。
野心何在?同一個事件,它拍了幾個版本,從當中不同人物的視角重塑故事。
例如情侶分手,她記得的是自己決絕的斷舍離,他記得的卻是自己難得的一次雄起。
01
Ken胡啟勇(陳奐仁)& Joyce何樂兒(衛詩雅),一對巨嬰的搭配
Ken自小受控於強勢母親,是名副其實的“裙腳仔”(媽寶男),年少時他和母親共處的畫面,總是對稱又壓抑,不論是生活習慣、戀愛、工作,無不聽令於母親,聽從指令,看似不會錯,實質只是他不想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此處要強烈安利一下這位飾演母親的演員,從氣質和表演方式上面,非常有壓迫感。
Joyce,從小自由散漫,人生在世三十多年,沒有哪一件事能堅持到底,沒有好好地工作過,沒有人生目標,還好背靠一個富爸爸,不愁吃穿,她的悲劇,或許就是從遇上Ken開始。
不是沒有甜蜜過,但愛情會隨時間流逝,最後只剩下結婚生子的任務。
不是沒有重新選擇過,她重遇年少時的暗戀對象Thomas(林保怡),開始了新的關係,卻在父親病重的時候,在Thomas不接那通電話的時候,選擇了和Ken結婚。
結局呢,Ken在某一個單獨照顧Joyce父親的那天,因為心愛的模型被丟棄,憤而傷害老丈人,而此時的Joyce,正想著和Ken分享懷孕的好消息。Ken在事後若無其事般回到母親家裡,母親也是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關上家門,看,再大的風浪,“裙腳仔”還是要找媽。
港圈老粉看到這裡憤慨萬千,按一般TVB電視劇的套路,肯定要找警察把渣男Ken抓了才能洩氣,但這裡是viu,你所看到的就是角色自己性格的抉擇,有什麼後果,他們自己負責。
02
Thomas李子勇(林保怡)& Sammy方小薇,愛與承諾
西餐廳老闆Thomas,會作畫、玩吉他,是旅居比利時的藝術家。原生家庭貧困,加上母親在他年少時病重不治,Thomas早早就輟學賺錢,也養成孤傲內斂的性格,直到遇見了那個為他強裝會抽菸的女生Sammy,他的人生便有了目標,要為這個女生賺錢還債,等到賺夠錢回到香港陪她過生日。可惜編劇不會讓你那麼好過。
欠下爛賬的父母雙雙跑路,Sammy也跟Thomas一樣,被迫脫離校園、提早成為獨自面對現實世界的“大人”。所以不再有家的Sammy對“家”有最深的嚮往,對“家人”與“承諾”有著更深的執念。Thomas答應過回香港陪她過生日,失約,她便唯有去找另一個家人,Thomas也因此不再回香港,直到Sammy被出軌被分手,Thomas才又找回了年輕時那個促使他邁步向前的理由:回港,回到Sammy身邊,並代替Elvis,給她一個依靠、給她一個家。直到Sammy的下一個Elvis出現。
他們合開的餐廳名字很有意思,MASSAM,取自於他們各自名字的前三個和後三個字母,從合夥開始,或許Sammy對Thomas的期待又回來了,但其實她一直記得自己的位置——朋友,他們的關係,叫友情。因為她記得那個和Thomas打拼事業20年的Judy,在表白後被絕交,她不想成為下一個Judy。
Thomas和Sammy的結局,可惜嗎?可惜。唏噓嗎?唏噓。他們太重視彼此,又害怕失去對方,愛在心裡口不開,造就了這個有緣無分的結局。
全劇最心酸一幕,是Thomas在表白後,獨自等待著默默抹淚,成年人的悲傷,就是這麼真實又壓抑。
Sammy走後,他收起那對以往兩人共用的水杯,明白了,愛情,是講求時機的。
03
那些走出大臺的演員們。
在TVB,山頭文化嚴重,資源傾斜明顯,綠葉想要突圍,靠的不是演技,而是關係,他們要的不光是觀眾的眼熟,還希望有發揮機會。離開了TVB,失去了最大流量的平臺,但收穫了機會,彼得此失,只有當事人清楚。
周家怡(Sammy方小薇)
在大臺,她從來都是各種女主好友,戲外曾經最出名的新聞,就是佘詩曼的朋友,對於她本人是誰,觀眾並不關心。離開了大臺,演技不俗的她收穫了不少機會,是金子,也需要平臺打磨發光。
陸駿光(黎銘南)
陸駿光和周家怡很像,但他估計更慘,在TVB混了很多年還是龍套,這次的角色,結局是和女主一起,如果放在TVB,這樣好康的男N號,怎麼著也要給個臉熟的有人氣的小生去演,怎麼可能輪到他?而看過《嘆息橋》的觀眾才會發覺,其實在TVB很挫的龍套們,有機會發揮的話,也是很有魅力的。
伍詠薇(梁淑媛)
相比起陸駿光和周家怡,伍詠薇的知名度、資源都高很多,從亞視到TVB,女主戲也演過不少,或許是氣質問題,或許是性格原因,她從來不是大臺力捧對象,演技再有發揮,也不及其他花旦的花邊新聞,自然意興闌珊。
陳奐仁(Ken胡啟源)
不混港圈的人,或許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其實他是香港著名音樂人,陳奕迅的《愛是懷疑》、陳冠希的《香港地》《即影即有》《戰爭》、林海峰的《男子組》、JW的《男人信什麼》等他都有份參與創作。
事實上他原本還是個可愛的小胖子,誰想到他減肥成功,還演活了這個巨嬰媽寶渣男。
04
主題曲,《困局》,一早預示著各人的結局。
Ken自小受困於母親的強權,他向Joyce求婚,不是有多愛Joyce,而是終於有機會擺脫母親的控制;等到Joyce對他有控制慾,他又藉口要照顧淑媛母子,其實都是在逃避責任。
Joyce困於不懂獨立,成長的過程中有父親為她遮風擋雨,結婚的時候也只是希望能為父親握住續命稻草,一直不懂長大。
Sammy受困於承諾,因為被承諾所傷,所以堅決不能做破壞承諾的人,哪怕無法跟愛的人在一起。
Thomas受困於Sammy,他以為她沒有人生目標,其實他才是沒有人生目標的那個,或者說,他從來都把Sammy當做唯一的人生目標,當Sammy不需要他的時候,他便把自己困在比利時。
只剩一聲嘆息。
而戲劇之外,從業者們,是不是也受困於流量,受困於資本?電視機前的觀眾,是不是也受困於速食、單線條的故事呢?
但願2020,不僅限於這部國產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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