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亞裔感到恥辱?“楊安澤們”是如何被塑造出來的

日前,美國總統候選人楊安澤在美國媒體上發表了一篇文章《我們亞裔美國人不是病毒,但我們可以成為治癒方法的一部分》。

他說,這次新冠肺炎疫情導致美國社會主流開始歧視亞裔,因此,自己覺得身為亞裔感到恥辱,就像二戰時候美國日裔那樣。

這番言論,不光身在美國許多亞裔人士表示難以忍受,在我們國內也激起一片憤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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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精英為何高調發表“謬論”?

最近,新冠肺炎疫情席捲世界,各國行動效率和具體措施不同,得到的效果自然差異很大。我們不提中國,只須拿與美國同一天出現首例確診感染者的韓國來舉例就很能說明問題,目前,韓國出現了萬餘例,每天增加幾十例;而美國每天增幅高達兩萬例左右,死亡人數超過了韓國的病例總數!

疫情迅速蔓延自然讓美國人很難受,可是,這跟亞裔有什麼關係?在這個背景下,楊安澤卻高調聲稱“因為身為亞裔而感到恥辱”,聽起來驢唇不對馬嘴,簡直莫名其妙。

實際上,聯繫下楊安澤的個人履歷和美國社會背景,就會發現這種貌似出位的言論不但並不突兀,而且還很符合邏輯。

身为亚裔感到耻辱?“杨安泽们”是如何被塑造出来的

圖為楊安澤

我們先來看下他的履歷:

楊安澤,1975年出生在美國,父母來自中國臺灣,其父是物理學博士,其母是一位擁有統計學碩士學位的藝術家;

1999年,畢業於世界頂尖名校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進入紐約某律師事務所開始職業生涯;

次年,辭職創辦網站,隨後,幾次創業撈金,取得不錯的成績;

2012年,受邀前往白宮參加時任總統奧巴馬主持的青年創業論壇,後被奧巴馬政府授予“白宮變革領袖”的稱號,可謂名利雙收;

2018年,成為民主黨2020年大選與特朗普競爭的候選人之一,是美國史上第二位宣佈參選總統的華人,打出“人性至上”的口號,在民主黨和華裔中呼聲頗高;

2019年,甚至成為當時民主黨候選人中受歡迎程度排在前三的候選人之一;

今年2月,宣佈退出總統選舉。

很顯然,除了脖子上長著一副亞裔的面孔、血管裡流淌著華人的血液,楊安澤的思維模式和價值觀都是美式的,而且,常春藤名校畢業生-律師-企業家-政客,其經歷與大多數美國政治精英的人生軌跡重合。

不過,在一直標榜自由、平等和“政治正確”的美國,族裔話題一直比較敏感,連特朗普這種不走尋常路的人都不敢亂碰。

那麼,作為一名有志從政的民主黨精英人士,怎麼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表示因自己的亞裔血統而感到羞恥呢?

因為這世界上有兩個“美國”。

2

理論上的美國簡直“完美”

跟強調血緣、血統的東方人不同,按西方“社會契約論”的觀念,“人”是一個自由的個體,可以對自己出生時所屬的文化保留各種權利,在現實中可以自由地決定加入哪個國家,只要被目標國家所接納,那麼,就成為這個國家的公民。

嫁接在西方文明之樹上的美國,就在這個觀念的基礎之上,第一次讓歐洲政治家的夢想成真了。

美國的入籍宣誓誓詞相當直接地體現出這個特徵:

“我在這裡鄭重的宣誓:完全放棄我對以前所屬任何外國親王、君主、國家或主權之公民資格及忠誠,我將支持及護衛美利堅合眾國憲法和法律,對抗國內和國外所有的敵人。我將真誠的效忠美國。當法律要求時,我願為保衛美國拿起武器,當法律要求時,我會為美國做非戰鬥性之軍事服務,當法律要求時,我會在政府官員指揮下為國家做重要工作。我在此自由宣誓,絕無任何心智障礙、藉口或保留,請上帝幫我。”

從這段誓詞裡我們可以看到,一個人如果真心加入了美國國籍,必然是放棄了對以前所屬國家的效忠,以後只忠誠於美國。

身为亚裔感到耻辱?“杨安泽们”是如何被塑造出来的

圖為新美國公民入籍宣誓

加入美國國籍就是美國公民,出生在本土的美國公民楊安澤可以去選美國總統,同時,也只能對美國效忠。若是美國需要他上戰場、把槍口對著與他長相相似、血脈同源的敵人,想必他也不會猶豫。

回憶下在朝鮮戰爭中名聲大噪的呂超然,在戰場上,他的亞洲人面孔和純正的漢語給志願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順著西方人的觀念,這個人是美國人,對中國不負擔任何義務,為自己國家而戰似乎無可厚非。

理論上的美國,“民主”“平等”“財富”這些字就像閃亮的金字招牌,長期吸引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

加之,最近這200年裡,西方是強者,完成工業化革命的西方用碾壓的姿態去征服世界其他部分,亞洲國家大多數淪為殖民地和半殖民地;二戰後的美國更是雄霸天下,令人畏懼又羨慕,實力差距,使這種理論上的“完美”顯得更加誘人。

3

現實中的美國恐怕不太好看

在南北戰爭中,美國總統林肯宣佈解放一切黑人奴隸,他們由此成為平等的美國公民。可是,至少是在美國南方那些州,一百年後,面對內外巨大壓力的當權者,才不得不逐漸取消了種族歧視和種族隔離政策。

這個過程可不僅僅是馬丁·路德·金帶領黑人民權運動取得成功那麼簡單。

身为亚裔感到耻辱?“杨安泽们”是如何被塑造出来的

圖為馬丁·路德·金雕像

二戰期間,大量的黑人官兵跟白人戰友們一樣流血,但是,退伍後在社會上還是二等公民;二戰後,左翼勢力在歐洲和世界其他地方興起,把“真正平等”這個觀念帶入了美國。

在美蘇兩個陣營激烈對抗的大背景下,美國政府對任何與共產黨和左翼勢力相關聯的事物均懷有萬分警惕。在上個世紀60年代以前,高喊“民主與自由”的人首先會被西方世界視為共產黨。

外有來自蘇聯的壓力、內有民權運動,美國的政界主流不得不開始考慮調整政策。這種調整原本是慢吞吞的,深陷越戰泥潭、國內社會開始分裂,逼迫政府必須出招加速調整以彌合裂痕。

於是,美國國會於1964年通過《公民權利法案》、1965年通過《選舉權利法》,正式以立法形式結束美國黑人受到的在選舉權方面的限制和各種公共設施方面的種族歧視及種族隔離制度。1968年,馬丁·路德·金被白人極端分子刺殺。

即便聯邦法律出臺,社會不平等仍然充斥在社會的各個角落。黑非洲風起雲湧的獨立運動在某種程度上影響到了美國國內,更刺激了美國黑人們伸張自己的權利。溫和派的民權運動隨著馬丁·路德·金之死偃旗息鼓,激進派則拿起武器組成了“黑豹黨”,提醒美國政府:如果“不接受批判的武器,就得被武器所批判”。

當權者的手段相當老辣,一邊明確表態加緊消除社會上的種族歧視問題,另一邊放手讓聯邦調查局使用暗殺等手段對黑豹黨的領袖人物進行“定點清除”。

一明一暗、兩策並舉,美國政府基本撲滅了黑豹黨的武裝反抗,另外,也確實使得美國社會上明擺著的種族歧視規矩銷聲匿跡。

矯枉過正的“政治正確”看起來好歹也算社會進步,黑皮膚的奧巴馬當上了美國總統,一時間讓少數族裔“喜大普奔”。

其實直到今天,別看西方拼命在種族問題上強調“政治正確”,但是歸根結底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民主與自由”的合法性所需,在社會認同上沒有根本性變化。

種族歧視仍然根深蒂固地刻在美國主流價值觀之中。白人警察對黑人濫用暴力等諸多問題,逼得黑人起來搞“黑命也是命”(Black Livers Matter)這些運動。

歧視,只是被“藏”起來了,遇到各種事件激發還是會冒出來。

4

“二戰時的美國日裔”其實有點悲劇

當然,黑人只是一個典例,歷史上,美國社會對華裔、亞裔、拉美裔等公民的歧視和排擠現象屢見不鮮。楊安澤提到的“日裔”也是一個典例。

日軍偷襲珍珠港後,一架日軍飛機被擊傷,飛行員無法返回航空母艦,最後只好跳傘,降落在夏威夷群島一個偏僻小島上。這位老兄似乎很有點做思想工作的才能,並且,恰巧他遇到的第一個美國人是日裔移民,一番鼓動下來,讓這個日裔移民死心塌地地追隨他,一起計劃佔領這個小島,準備迎接日軍的登陸部隊。

在當時的環境下,這種想法無異於白日做夢,其他當地居民和警察沒費太多力氣就把他們收拾了。

當時,美國太平洋艦隊的主力艦戰鬥力確實基本不行,日本要是出動大部隊殺過來,美軍能否守住夏威夷,恐怕他們自己都沒把握。好在日本發動襲擊之後,就趕緊跑回家去了,因此,美國不用退守西海岸。

不過,這個被日本飛行員策反的日裔給美國人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痛定思痛的美國政府認為,當時國內十多萬日裔移民很可能都不靠譜,於是,乾脆把他們都拘留起來,塞進沙漠裡的集中營,還派憲兵嚴加看管。要是有人想逃跑,靠近鐵絲網,就得挨槍子。

要注意,這些日裔美國人並不全都是從日本移居美國的,其中不少人出生在美國。

身为亚裔感到耻辱?“杨安泽们”是如何被塑造出来的

圖為二戰期間在美國的日裔美國人

後來,隨著戰爭規模擴大,美國出現了兵員緊張的狀況。無奈之下,美國政府想到了集中營裡的這些日裔美國人,決定在這些人裡面徵兵。

原本以為會遭遇強烈的牴觸,然而,出乎美國政府意料的是,這些日裔熱情高漲,竟然有三分之一的人願意加入美軍。

他們組成的442步兵團,被派到了歐洲戰場對德作戰爭。這個團表現得相當優異,在不到兩年時間內,獲得了將近兩萬次各種獎勵,其中還有7次是頂級的總統部隊嘉獎。

要知道,敢與德軍阿登反擊戰裝甲洪流交鋒的101空降師,也只獲得過2次這項殊榮,橫掃太平洋的陸戰1師不過得了3次。迄今,這個442團仍保持著美國陸軍歷史上獲得榮譽最多之團級部隊的記錄。

442團為何如此賣命?原因就是要證明自己是美國人這個屬性,希望政府看到自己在前線流出的血汗,從而釋放他們仍被監管在集中營的家人。

然而,即便拿生命來宣誓效忠,他們的家人還是在沙漠地區的集中營裡苦熬到了戰爭結束……

5

“楊安澤們”就是這樣被塑造出來的

“兩個美國”在楊安澤身上發生碰撞,就催生出本文開篇提到的“自以為恥”的扭曲觀念——

作為一個接受美式精英教育和價值觀並以此為榮的美國人,難以避免地繼承了主流文化中隱藏著的歧視心理;矛盾的是,他沒法改變自己亞裔的物理屬性,最後只能導致自我歧視。

加之,此次新冠肺炎疫情,西方國家開始對中國表現出滿滿的嘲諷以及凌駕於東方人之上的高姿態,前幾日,日本副首相麻生太郎憤憤不平地描述了這樣的場面:當他在G7會議提及疫情之時,西方國家擺出了不屑一顧的態度,“這個疫情是黃種人的事情”。

在這個語境裡,亞裔感到自卑也能理解。這個心態就是過去西方推行種族主義和種族歧視的產物。

楊安澤作為一個少數族裔和政治素人,儘管沒有能進決勝輪,他前期取得的成績還不錯。與奧巴馬勝選時一樣,當時,許多人感到興奮,因為“亞裔也能選美國總統了”,就是總想證明給世界看亞裔一點不比西方人差。

身为亚裔感到耻辱?“杨安泽们”是如何被塑造出来的

圖為奧巴馬

若真的平等,還要證明什麼呢?

楊安澤建議亞裔美國人千萬不要有什麼抗拒和反擊行動,而是應該加倍努力表現出自己是美國人,比如穿紅藍顏色的衣服(美國國旗顏色)、四處去當志願者、捐錢物資,等等。

若真的平等,為何還要加倍努力表現以贏得認同呢?

說到這裡,庫叔並不是否定美國建國以來的社會進步,畢竟倒退一百多年,奧巴馬不可能當上美國總統。

另外,至於楊安澤高調錶態是否有拿“少數族裔”話題博眼球、謀取政治資本的主觀意願,大概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說到底,這是一個信奉美式價值觀的美國少數族裔因血統和歷史記憶而感到自卑的故事。對我們而言,比被“楊安澤們”牽動情緒更重要的是,以美國為鑑,反思我們自己的問題,考慮中國的將來。

一方面,對於崇尚實力的美國和西方,要改變他們的固有觀念,光憑言語是遠遠不夠的,用行動說話更加有效;另一方面,發展與國力,才是國家和民族自豪感的強大底氣!(文|千里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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