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入秋前，連著好幾個晚上夢見奶奶。
大夏天的，奶奶穿著冬天的睡衣，笑呵呵的給我說，要不是你給我弄件衣服就凍死我了。
打電話給我媽說了此事，我媽說，最近幾天下雨，天冷，她可能是想要件衣服。
我說，快七月十五了，到時候去給她送件吧！
今天早上我媽給我發信息說，上墳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如果我沒時間就不用回去了，她跟我爸去燒了就行了。
我說，我會趕回去。
奶奶離開已經三年十個月。每個清明、中元、忌日我都會回去，這已經成為習慣。
2
奶奶有五個孩子，四個女兒一個兒子。
可是所有祭掃的日子，奶奶的墳頭都很冷清。
大姑二十年意外去世，其他三個姑姑因為“信教”，沒有祭掃習俗，就連奶奶的忌日，於她們來講也毫無意義。
還記得，奶奶離開後的第一個清明。爸媽帶我和弟弟去祭掃，那是我第一次上墳，只感覺悽悽慘慘慼戚。
隨後，又去給外公外婆上墳，姨媽和舅舅都在，墳前的祭祀用品，元寶、衣服、鞋子……堆成了小山。
我瞬間淚如雨下，同樣是為兒女操勞一輩子的老人，為啥離開後的待遇差別如此之大。我在心底為奶奶叫屈、喊冤，養了三個不孝的女兒。但我知道奶奶不會這麼想，活著尚且不爭不搶，何況現在呢！
回家後，我給我媽說，咱以後也多給奶奶燒點東西吧，她習慣大手大腳的，我擔心不夠她花……
我媽說，按照習俗，過了三年之後才可以。
3
奶奶離開前我最後一次回家，她拉著我的手說：“奶奶年齡大，但是奶奶不糊塗，誰對我好，誰對我壞我心裡最清楚。”
那年，她85歲。
她又走到她放了一輩子錢的木箱子前，從相抵翻出了一對粉紅色枕巾，和一塊白色粗布。
她說，粉紅色枕巾還是你爺爺年輕的時候在隊裡發的，這個給你留著當嫁妝。這塊白色粗布，誰也不給，也給你留著，等我死了，用它來做孝衣。
那是2013年中秋節。
4
那天，雨下的特別大，等我到家，奶奶的體溫我已經感受不到，她再也不會給我說：“奶奶年齡大，但奶奶不糊塗……”
按我們那的習俗，女孩子未出嫁，是不能穿孝衣的。
終究，我還是沒有為奶奶披上那件粗布孝衣。
以後每年的那一天都會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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