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人,才是站在中國食物鏈的真正頂端

來源丨浪潮工作室(ID:WelleStudio163)

撰文丨劉派

提到中國食物鏈頂端的人,不少人都說是廣東人。

傳統印象裡,廣東菜的食材往往包羅萬象,無所不食。“天上的除了飛機、地上的除了汽車、四條腿的除了桌子”都是廣東人的菜。

不過,如果僅憑這些就認定廣東人最“能吃”,恐怕有人就不服了。

同在南部邊境的雲南人,不僅吃花、吃草和各種飛蟲,而且善於烹飪,有的雲南美食廣東人也未必敢嘗試。

恐怕,雲南人才是中國真正的食物鏈王者。

雲南人,食物鏈頂端的真王者

提起雲南菜,大多數人只能想到過橋米線、汽鍋雞和鮮花餅。但這些顯然還不足以代表雲南的飲食文化。

雲南人,才是站在中國食物鏈的真正頂端


昆明的小鍋米線 / 《早餐中國2》截圖

首先,雲南人對各種野生菌的狂熱無人能及,即使中毒野在所不惜

比如雲南人愛吃的黃蘑菇、黃羅傘等。一旦吃錯了輕則腹瀉重則肝壞死、呼吸衰竭,當場去世不是玩笑[1]。

還有一種見手青,學名“小美牛肝菌”。雖然味道鮮美,但卻含有能引發幻覺的毒素LSD。有人吃了之後表示“好像進入小人國,看見五彩小人在身邊跳動”,其實是LSD中毒症狀[2]。

雲南人,才是站在中國食物鏈的真正頂端


2006年11月4日,雲南,西雙版納原始森林中的野生蘑菇 / 視覺中國

據統計,2018年雲南就有20起野生菌中毒事件,112人中毒[3]。但沒聽說哪個雲南人因此不吃菌了。

除了五彩斑斕的毒蘑菇,雲南人也喜歡吃蔬菜。不過別誤解雲南人對蔬菜的定義。對於他們來說,“綠色的就是菜”[6]。

有的菜因為等級過高,別說吃,光聽名字都讓人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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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7日,昆明。民眾挑選市場內售賣的臭菜。雖然名字不好聽,但云南人對它可謂情有獨鍾 / 視覺中國

魚腥草都只能靠邊站,雲南人還有更高階的食物,比如臭菜,一種散發著奇怪味道的蔬菜。雲南人不僅可以涼拌著吃,還用來煎雞蛋、燉魚等等。

在雲南人眼裡,沒有什麼植物不能吃,連苔蘚都也可以熬湯。

所以,如果看到雲南人把鮮花當菜吃千萬不要驚訝。鮮花餅什麼的只是基本操作,真正的雲南人對於這類加工過的花是不屑一顧的。

根據調查,雲南人常吃的鮮花達到160多種,這也就意味著,公園花壇在雲南人眼裡就是一個菜市場[4]。

韭菜花、南瓜花、金針花自然不在話下,外地人看來本應送給女朋友的花,雲南人也照吃不誤,比如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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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2月25日,北京一家麗江主題餐館裡的雲南菜。茉莉花炒雞蛋 / 視覺中國

像荷花、金銀花、紫藤花這類公園裡才有的花,也是雲南人桌上的佳餚。點火、炒個雞蛋杜鵑花吃,在雲南人看來再正常不過。

還有含有毒性的芋頭花,芋頭花含有大量生物鹼,稍微吃多就會感覺舌頭髮麻,每年都有云南人因為芋頭花中毒就醫。

所以,如果雲南人對著炒杜鵑花面露不滿,別以為他不吃花,大概只是想“用豆豉炒就好了”。

當然雲南人不是吃素的,吃葷上也從沒怕過誰。不過外地人看到雲南人口中的“肉”時,往往又會對“肉”的定義產生質疑,比如昆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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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2日,雲南建水古城燒烤攤的昆蟲燒烤——竹蟲 / 視覺中國

吃蟲對我們來說並不陌生,油炸螞蚱在北方也很常見,而法餐中更有蝸牛等餐品。但和雲南人比吃蟲,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可以嚇哭北方大漢的手指粗竹蟲,在雲南人看來,簡直就是豐富的蛋白質來源,用低溫油炸後,酥鬆爽口,”嘎嘣脆,雞肉味“。

此外,蜂蛹、蟬、蝌蚪、蚯蚓,屎殼郎等也是雲南人餐桌上的常客[12]。無論生食還是油炸,絕不會有人對昆蟲表示拒絕。雲南人的餐桌堪稱自然博物館

除此之外,雲南人吃肉還很注重鮮味。保留鮮味最好的方法,就是生吃。在雲南人的眼裡,沒有什麼不能生吃的。

魚肉生吃當然是基本操作,像牛肉、豬肉、馬肉,鹿肉甚至蛙肉,只要剁成肉泥,配上蘸料就是雲南人的刺身。

雲南人這麼野,也是被迫的

雲南人之所以什麼都吃,還是生活環境所迫。

雲南地處低熱河谷地帶,長期受西南季風影響,因此四季常青。這麼一來,雲南人愛吃的花花草草可以不間斷生長,而不用和北方人一樣,冬天要囤大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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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03月10日,雲南省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元陽梯田 / 視覺中國

不過雖然植被豐富,但低熱河谷地帶的大型脊椎動物如大熊貓般稀少,沒有肉吃意味著缺乏優質蛋白質和脂肪來源[6]。

這可難不倒雲南人,俗話說“靠林吃蟲”,因為熱帶雨林的生態系統保護相對完善。在樹林安家的昆蟲,給雲南人提供了豐富的蛋白質來源。

儘管現在很多人無法接受吃昆蟲,不過從人的類的祖先到現在,就從沒少吃過蟲子

昆蟲是優質的蛋白質提供源。比如每100克非洲白蟻含有610卡熱量,46克脂肪和38克蛋白質。100克蛾蛹含有375克熱量、46克蛋白質和10克脂肪[11]。

而相等份量的漢堡包只有245卡熱量、21克蛋白質和17克脂肪,幾乎每項營養成分都被昆蟲完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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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10日,雲南西雙版納空中走廊。熱帶雨林給了昆蟲安家的地方 / 視覺中國

雖說採集到100克昆蟲其實並不容易,

但由於大型脊椎動物的缺乏,吃蟲在很多時候變成了為數不多的選擇。

這麼看吃蟲是祖先留給雲南人最寶貴的遺產。

雲南人吃的這麼野,另一個原因就和雲南的民族文化有關。雲南省有超過6000人的民族就有26個,人口33%都是少數民族,共有1500多萬人[5]。

每個少數民族居住地的自然環境、地理條件都不盡相同。因此形成了自己的特色美食,當然也包括那些外地人看來很野,但本地人很香的吃法。

比如,雲南東北地區因為與四川、貴州接壤,這裡的苗族、布依族飲食文化受川菜影響較大。代表菜包括雲腿、湯爆肚、羅漢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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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26日,雲南麗江,雲南美食土雞火鍋 / 視覺中國

滇南常年降水量充足、氣候溫和,是雲南漢族聚居地。所以過橋米線、汽鍋雞、石屏豆腐之類的漢族菜都起源在這裡。

而真正原汁原味的雲南味道,要數德宏、西雙版納為代表的滇西和西南地區。早在宋代,西雙版納就建立了以傣族為主體的政權,這裡的少數民族如傣族、布朗族也常年跨境而居[9],真正保留了原教旨民族風味。

除了吃酸、辣,他們還喜歡生食、涼食。野菜昆蟲什麼的都不在話下。像油炸花蜘蛛、火燒豬、豬膘、天麻什麼的都起源於這裡,簡直比廣東還要廣東[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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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25日,雲南。吃油炸昆蟲贏黃金大賽 / 視覺中國

不過,雲南人吃的這麼野,根本原因還是生活所迫,也就是窮。

只有雲南才有的靈魂組合

近代雲南大大小小的自然災害數都數不過來,不過雲南人並沒有因此被餓死,反而在吃野味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1925年大理地震,“生久、小邑、才村等村災情最重,成為廢墟;民居大多倒塌”。民國二十二年(1933年)鹽津大水,“居民一千多戶連縣政府都被洪水衝沒...災民失去住所,衣食都沒有著落...”[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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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被日軍轟炸後的昆明。近代雲南不僅常遭受自然災害,戰火帶來的損失也不小 / 視覺中國

不僅突發災害多、像乾旱、霜災等也不少。而由於分佈廣、持續久,人們往往毫無對策。

民國十四年,滇東的巨大霜災波及37個縣,受災田達到總額的60.3%。很多地方顆粒無收,此種情形下,吃樹皮、草根就成了人們的唯一選擇。

據記載,農民佃戶“糠坯都撿不到,只能找樹皮草根吃”,而極貧人家就“把仙人掌、山洋芋,火把果等煮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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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24日,雲南麗江舉辦昆蟲宴,邀請遊客免費品嚐蝗蟲、竹蟲、水蜻蜓、螞蚱、蠶蛹、蜈蚣、蜂蛹等昆蟲 / 視覺中國

在這種情況下,雲南人沒被大量餓死,反而“get”了快速辨識野花、野草、樹皮是否有毒的基本技能。

在滇西南地區,人們常吃的野花野草達50餘種[7]。不僅避免了餓肚子,還創造了不少美食,比如鮮花餅。

雖然,生食往往被認為是日本料理的傳統,不過歷史記載雲南人民很早也有生食傳統。據元代《雲南志略.諸夷風俗》,白族人“以生食為貴,豬牛雞都剁為肉醬,拌著蒜泥吃”[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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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2月6日,雲南昆明,彝族“肝生”。取新鮮的生豬肝,剔去筋後剁成泥狀 / 視覺中國

外國人馬可波羅也體驗過這種文化。他記載德宏傣族“不論什麼肉,不管生熟,都像吃熟肉一樣陪米飯吃”。

另外,雲南人吃雜食的特點也有歷史記錄。明代徐霞客在遊記中就寫到“土人以鼠肉供,麾卻之,易以小鳥如鵪鶉,乃風乾者,炒以供飯”[13]。可見雲南人當時就開始吃老鼠,也不用找“老鼠中暑了,要把它紅燒了”之類的藉口。

儘管這種烹飪方法大多是環境所迫,但云南人民還是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創造了不少有想象力的搭配。

漆樹在很多地方都被視為有害物種,因為它會散發出有毒氣體。不過遇到雲南人才是他們真正的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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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8月13日,雲南省麗江市,文海風光 / 視覺中國

怒江地區就流行一種叫漆油雞

的美食。要取漆樹的汁液,然後提煉出漆油和雞湯一同燉煮。味道十分鮮美。

比如,人人都愛油炸食品,傣族也不例外,它們的傳統美食“炸牛皮”就是一例。把煮得熟透的水牛皮先用冷油炸一遍,再過熱油。炸得酥香梆脆的牛皮蘸著番茄喃咪,彷彿麥當勞薯條配番茄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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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白族的生皮,一定要搭配蘸水 / 《風味人間》截圖

但生吃就不能配番茄喃咪了,需要搭配點別的。比如雲南白族的“生皮”。

他們把豬殺死後刮洗乾淨,再用火烤焦,這可以殺死表面細菌。然後把半生不熟的豬皮切細,搭配椒鹽或用蔥、姜、蒜、辣椒和酸梅調成的蘸水,吃得就是最本真的味道[8]。

德宏人還喜歡吃“撒撇”。這是一種堪比日料中生拌牛肉的美食,不過製作還更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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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牛的苦膽和消化液做成的”撒撇“,是德宏人魂牽夢繞的味道 / 《味道雲南》截圖

要把牛小腸中段,經過胃消化的,與膽汁和消化液攪拌過的積存物取出,擠壓出其中的綠色液體。再與生牛肉碎、蔥薑蒜、辣椒等拌勻食用。

當然,雖然雲南菜看起來野,但卻是無數雲南人在離開雲南時魂牽夢繞的味道。

“一代美食博主”汪曾祺,也曾這樣評價:”中國人吃雞之法有多種......而我以為應數昆明汽鍋雞為第一”、“我一輩子沒有吃過昆明那樣好的牛肉”。

參考文獻:

[1]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 . 中國科學院.雲南野生蘑菇中毒防治手冊

[2及曉, 馬徵, 朱輝, & 潘軼竹. (2014). 小美牛肝菌所致精神障礙 2 例. 臨床精神醫學雜誌, 24(4), 240-240.

[3]雲南不到一月25人吃菌中毒,7人死亡,最小的才4歲——澎湃新聞

[4]張斌. (2009). 鮮花:雲南人飯桌上的特色菜. 醫食參考(4), 51-51.

[5]黃繼元. (2005). 挖掘民族飲食文化,豐富雲南旅遊資源. 昆明大學學報, 16(2), 28-32.

[6]雲南省烹飪協會. (2008). 滇菜文化: 滇人食俗與飲食百味. 雲南大學出版社.

[7]殷守剛, & 崔廣義. (2017). 從民國時期雲南自然災害看雲南飲食. 食品安全導刊(03), 59-60.

[8]袁國友. (2018). 明清時期雲南農村居民的飲食風俗. 雲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v.35;No.176(01), 152-162.

[9]方鐵. (0). 雲南飲食文化與雲南歷史發展. 飲食文化研究(2007年第3期).

[10]方鐵. (2013). 13世紀中期至17世紀中期的雲南社會經濟與飲食習俗. 文山學院學報, 26(1), 10-18.

[11]馬文, 哈里斯, & 葉舒憲. (2000). 好吃: 食物與文化之謎. 民俗研究, 3, 005.

[12]童紹玉. (2000). 淺議雲南省德宏州傣族飲食文化特徵. 楚雄師專學報(3), 114-116.

[13]丁智才, & DingZhicai. (2013). 《徐霞客遊記》與西南邊疆少數民族特色文化的發展. 廣西民族研究(3), 154-160.

[14]寧德煌. (2003). 雲南民族飲食文化研究. 東方美食:學術版(2), 77-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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