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憶
懷念隔著千山萬水，猶如壁紙釐毫，卻不能穿越生死；思念藏著千言萬語，恰似一語洞穿，卻不能跨越天堂。————題記
今天是您逝世兩週年的祭日，一大早我便起床細心的包好一包包冥幣，將錢袋子做好，一切準備就緒，親人們也陸續到齊，我們便出發向墓地行駛，路上樹梢幾隻被驚擾的鳥兒鳴叫著掠空而去，此時此刻，那聲音越發顯得異常尖利，宛如一把匕首紮在我的心裡，不禁從心底湧出一股錐心的痛。濃濃的思念，在心的深處伸延，心就這樣漸漸陷落，人的悲傷總是伴著思念走出來，其實，悲傷何嘗不是心頭上深雕細琢血染的花朵，而且終生不會凋謝。想昔日親人相守，嘆今朝陰陽兩隔。
風輕輕的吹著,撩撥起路邊已經泛綠的柳枝，舞動著初春的寂落，那些流年歲月裡的思念，緩緩的在思緒的心海里蔓延......伴隨思緒飛揚，那幀儲藏在記憶深處始終不能忘懷的往事清晰的回放，徘徊的腳步早已踏碎思念滾滾的波浪，變成串串淚珠傾情湧洩。都說世事無常，可唯有血肉相連的親情是不會隨世事變遷被割捨掉的，忌日來臨何嘗不是想在心靈上追求一份可以放任哀傷的刺痛，兩年前的今天，您突然離開了我們，走了，永遠的。您的生命永恆定格在這個日子。
我親眼看著您嚥下最後一口氣。無論醫生和我們如何努力，也沒能留住您老人家的命，您還是走了，當醫生多次宣佈他們已經無回天之力搶回您的生命，徵求我們是繼續搶救還是趁現在有口氣拉回家時，我的心如錐刺般疼痛，婆婆無奈只好讓我們拉您回家。從急救室裡將您拉出，看著您即將停息的生命，讓我難以控制住自己的眼淚，四嬸、三嬸忙著給您換上新的上路衣褲和被褥，大家都在忙活，想在您有生命氣息之前將一切給您安排好，您的女兒偉萍在一旁看著忙碌的人們忍不住大哭，我強忍淚水站在您的頭一邊，透過模糊的淚眼看著您的臉龐，我看到淚水從您的兩眼悄悄流下，我知道此刻很可能是您的迴光返照，因為我看到您的眼睛曾突然亮了並輕輕向周圍轉動了下眼珠，然後再沒了一點生命的跡象，我知道您是那樣不捨離開我們，但可恨的死神卻不放過您。
為了能讓您帶著一點生命的氣息回到我們的老家，我們給您安上了簡易的呼吸機，我利用雙手的捏動來幫助您呼吸，50多里路，我雙手一刻不敢停，保持節奏使勁的捏著簡易呼吸機，一下、兩下、三下……彷彿我只有這樣才能喚回您的生命。我捏著，不停的捏著，雙手似乎有些抽筋，但依然堅持，終於我們回到了自己的家，眾鄰居幫忙將您抬放到他們幫忙打好的靈床上，從事醫務工作的二姑父說您已經幾乎沒了生命的跡象，勸我放棄吧，別在擠壓那簡易呼吸機了，這樣您會更遭罪。但爸我真的不甘心呀，彷彿如果我不再擠壓那簡易呼吸機等於親手將您送到死亡路似的。“剪了吧，放棄吧，讓他安靜的走吧……”婆婆發話了，我只好放棄。
在呼吸機剪斷的那一霎那，如雷擊頂的感覺湧上心頭，心靈的港灣無法平靜，淚泉水般的湧出，洗刷著面頰，此時此刻我才深深感到撕心裂肺、傷心欲絕的滋味，無論什麼都擋不住那種肝腸寸斷的淚……大家都抑制不住內心巨大的悲傷，放聲痛哭起來……
您走了，永遠的走了，真的，我們無回天之力，讓我們無法挽回的，就是生死。您沒有留下一句遺言，是不是就是表明，您的人生已經了無遺憾？看到您躺在靈床上穿上孝衣、布鞋，蓋上孝被的您安靜的躺著，沒聲沒息，依然是那樣的慈祥，好似平時安然熟睡的樣子。我內心人忍不住喊著：“爸！您醒過來吧！您別走，您不能走。”可您老人家卻再也聽不到了，再也不會醒過來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抱住婆婆說：“媽，放心，您還有我們。”
都說春雨貴於油，你去世後，連續下了兩天雨， 我想老天也在為您哭泣，為您悲痛，下起了大雨……
今天我雙膝跪拜在您的墳前，看著曾是那樣慈祥的您如今睡在那一杯黃土之中，我緊咬著嘴唇，瞬間失去了所有語言，於是淚水決堤，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撕扯著我的靈魂，親人逝去的痛苦再次像洪水般將我掩埋。那種心情是無法用語言所表達的，就像我三叔所說：看到這堆黃土，心裡真的不是滋味。說這話時，三叔滿眼含著淚水。頭上豔陽高照，我的心卻似掉進了冰窖，我久久不願起身，任憑淚水肆諾，真的是應了那句話，我也曾怨過天，也曾恨過地，更恨自己無力以迴天!回天乏術，生離死別，笑容不再!
上個週日曾和您的兒子過來看過您，將您的新家又修整了下，此時我掃清了泥土，擺上了糕點、水果和酒水，點燃了香，接著開始送紙錢，及元寶什麼的以表孝心，“誰念祭日獨自涼，思念往事立殘陽。”空間的距離是無限的，而時間的距離卻是短暫的，親情，今生已經在我的心裡永遠珍藏。不能奉獻太多的物質來寄託我們的情感，我們只能把大捆大捆的紙錢和冥幣堆放在您的墳前焚燒，望著鮮紅的火焰肆意地燒著，似乎將我的思念也投入其中——痛徹心扉。紙錢在熊熊的火焰中融化，幻化成蝴蝶隨風飄去，一片一片，如此灰白，如此零碎也連同我的思念。我們相信公爹您已經收到了兒女們送去的禮物和濃濃的思念。在燒紙的過程中，我們說的最多的就是：“爸！今天是您燒二週年，我們給您送錢來了，您一定要收好，在那邊您一定要捨得花，千萬不要節省……”叩拜在地，我們在心中默默許叨：爸，你安息吧，明年的祭日我們會給您辦的更隆重。三月的土地已經變的鬆軟，我的心情也變的煙雨朦朦。相信我們焚化的冥幣公爹您會收到，因為那是我們做兒女的一顆誠心和孝義。
紙錢和冥幣灰飛煙滅後，留下點點的火星在頑強地閃耀，不甘心就此熄滅，彷彿公爹您的亡靈在和我們惜別，對著漸漸熄滅的灰燼，我默唸“:爸，想家了就來託個夢，我們會接您回家。”
兒媳：秀麗
寫於2014年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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