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裡的“麻林當”和“水蜜桃”


人長大了,容易失真,心痛。


小時候玩的遊戲和夥伴,有時候,像冷落在角落裡的鏡子,藏著久遠的真相。


老上海的弄堂,午後,總是慵懶靜謐的,石庫門的天井,幾隻麻雀,啾啾,啾啾。


孩子們放學回家,弄堂醒了。


弄堂裡的“麻林當”和“水蜜桃”


老師會選一個有大人的家,集中五六的孩子“開小組”,一起做功課,一起嘰嘰喳喳。


那時的功課不多,做完後就跑到弄堂裡,找鄰里的孩子一道玩耍,書包、外套統統丟在牆角里。


弄堂裡的“麻林當”和“水蜜桃”

滾鐵圈


小學生平時都“分男女生”,玩的也不一樣。女孩跳皮筋、造房子,男孩踢皮球、滾鐵圈,然而,“開小組”是男女搭配的,老師“強制”安排的。


弄堂裡的“麻林當”和“水蜜桃”

造房子


“開小組”的玩耍,不分男女生,小孩們格外興奮,甚至痴頭怪腦。


上海小人喜歡一起玩“麻林當”(麻,上海話發mo音)和“水蜜桃”(水,上海話發si音),也算海派特色。


“麻林當”是兩個男小孩雙手牽著高舉,搭成一個拱門,女小孩依次繞著圈子從下面穿過,大家唱一首英國古老的童謠《Long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倫敦橋要塌了)。


弄堂裡的“麻林當”和“水蜜桃”

“麻林當”


“麻林當”的歌詞是:“Long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falling down, Long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my fair lady…”(歌詞大意:倫敦大橋要塌了,要塌了,被抓住的就是我的可人兒),唱到“my fair lady”時,兩個男小孩高舉的“拱門”就像橋一樣坍下,抱住沒來得及逃脫的女孩。


孩子們不懂歌詞大意,只管享受男女孩子間清純的親密,唱出髫韶年華的友情,falling down、falling down地反覆唱,上海話就講成了“麻林當”。


還有一種青梅竹馬般的追逃遊戲,叫“水蜜桃”,男女孩子“猜冬猜”分成兩隊,女孩子逃,另一隊的男孩子追,盡情地笑,盡情地叫。


弄堂裡的“麻林當”和“水蜜桃”

水蜜桃


逃跑的女孩眼看要被男孩追到,感到“危險”,可以抱住雙肩大喊一聲“Stop”,追逐的男孩就不能出手抓了,但是,喊“Stop”的女孩必須囚禁在原地不動,直到本隊的男孩來拍她的肩膀,表示解救,她才能“復活”逃跑。


男追女逃的浪漫,男孩救女孩的紳士,沒有絲毫矯情,也無半分功利,羞澀急切的一聲“Stop”,吳儂軟語的上海話,聽起來像是叫“水蜜桃”,水靈靈,甜蜜蜜。


弄堂裡的“麻林當”和“水蜜桃”


上海弄堂裡的小孩長大一些以後,就不會再玩“麻林當”和“水蜜桃”了,他們在成熟中一天天丟失這份天真,但是,這些弄堂遊戲播下了浪漫與紳士的種子,不知道哪一天,也會在他們的生活中,開出獨特的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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