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上的敖包從地理標誌到祭拜神物現在則成了文化旅遊名片

走過險峻的白道,下山後車到武川縣城可可以力更鎮,我們沒有在此停留,我們的目的地是召河(希拉穆仁)大草原。過了可可以力更鎮後車往左拐,不久穿過一排排山頭,暮然間一片天際相連的綠色展現在眼前,哦,我們盼望已久的“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終於到了,眼界裡的原野無邊無際,望不到盡頭,其寬闊無垠的情景讓人震撼,大客車裡頓時發出一陣驚歎聲。

此時汽車也脫離了公路駛入了一條土路,這是一條似乎在草原上隨意行車而碾壓出來的路,汽車就在這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沿著舊的車轍前行,不久在一個有著幾條岔道的土路邊出現了一堆大小不一的亂石,引起了我們的好奇,正當我們紛紛猜測這堆石頭是否用來建房而又覺得不妥時,內蒙公司的員工說這是還沒建好的敖包。哦,這就是我們心目中那個神秘又神聖的敖包?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有驚訝之感,這與我們印象中的敖包反差太大。

敖包是蒙古語,也有譯成腦包、鄂博的,意思就是由人工堆成的石頭堆、土堆或木塊堆。據《大清會事例·理藩院·疆理》記載:“遊牧交界之所,無山河為標識,則壘石為包,曰鄂博。今稱敖包。”這個記載說明素來就“行則車為室,止則氈為廬”的遊牧民族生活在遼闊無際的草原、沙漠上,沒有山丘、河流、樹林之類的地標,行政區劃、遊牧分界無以識別,為了生活和生產的方便,便壘起各種各樣的石堆作為指路、辨別方向和地界的標誌,這就是敖包的最初來歷。

現在敖包早已不止當初的指路、辨別方向和地界的作用了,已逐步演變為神物,成了祭山神、路神和祈禱豐收、家人幸福平安的載體。每年農曆五月或七月是蒙古族祭敖包的活動時間,牧民從四面八方雲集於敖包下,用松柏、紅柳、五彩花卉將敖包裝飾起來,在敖包前擺設奶食品、“阿木蘇”、糕點等供品,正面桌上擺放全羊。祭奠儀式由深孚眾望的長者主持,主持人親自向敖包焚香、敬酒、獻哈達、唱祭歌,並請喇嘛念太平經。此時,漫山遍野前來祭祀的人們跪伏於地,三拜九叩,默禱“山神保佑風調雨順,五畜興旺,無災無病,萬事吉利”。祭奠儀式完畢,主持人將供品分送大家享用,同時開始摔跤、賽馬、射箭的“男子三技”遊戲並開懷暢飲,盡興狂歡。其間,老年人要取出聖水給畜群灑注,青年男女則藉此溜出,登山遊玩,相互追逐,談情說愛,約訂終身,著名的《敖包相會》歌曲中所唱的就是這種青年男女在敖包前約會的情景。

據說蒙古族祭祀敖包緣於古代的祭聖山,而祭聖山又與成吉思汗有關係,《蒙古秘史》記載:成吉思汗在早期被蔑爾乞特人追趕時藏在不罕山裡,蔑爾乞特人繞山搜索三圈也沒有抓住他。成吉思汗脫險後說:“不罕山掩護了我,保住了我的性命,我將每天祭祀,每日祝禱,讓我的子孫都知道這件事。”說完,即“掛其帶於頸,懸其冠於腕,以手椎膺,對日九拜,酒奠而禱”。後來忽必烈將成吉思汗許下的願製成了典例,從皇帝、王公大臣到普通的牧民每年都要祭山。由於草原上很多地方沒有山或離山較遠,人們就用石頭或土堆堆起一座“像山”一樣的山用於祭拜,《蒙古風記》載有“壘石像山,視之為神”,蒙古人就把這樣的“山”稱之為“敖包”。其實草原上的遊牧民族祭祀敖包的歷史很悠久,據《漢書·匈奴傳第六十四》記載:“歲正月,諸長小會單于庭祠。五月,大會龍城,祭其先、天地、鬼神……”蒙古人祭敖包就是這種古俗的延續。如今人們出門遠行,凡路過敖包都要下馬參拜,祈禱平安,還要往敖包上添幾塊石頭或幾捧土,一般以三、六、九為數,代表六六大順以求吉祥。

敖包的來源還有很多傳說,比較統一的說法有五種:一種說法是歷史上蒙古各部落為紀念戰爭中戰死的勇士而用石頭壘成石堆來埋葬英靈和存放他們的遺物。第二種說法是各部落打仗時勝利的一方把他們戰死的將士遺體埋葬在搶佔的山頭上,用石塊將墳墓覆蓋以作紀念。由於在長期的征戰中雙方互有勝負,都把烈士的遺體埋葬在這裡,一來二去,石堆下雙方犧牲將士的遺體就都埋葬在一起了,石塊越壘越高,人們便把它稱之為“敖包”。第三種說法認為敖包是當地蒙古族牧民祭天求雨的祭壇。第四種說法敖包是遠行商人們用石塊壘起來作為路標用的,希拉穆仁草原上的牧民就有這樣的傳說。第五種說法認為敖包是部落作為打仗時傳遞信息用的,與中原古戰場的烽火臺作用差不多。但無論何種傳說,敖包都成了大草原上牧民們傳承的一種歷史文化。

我們乘坐的大客車已經行駛在希拉穆仁草原上,放眼望去,草原上除了綠色還是綠色,看不見任何一處可以作為辨別方向的地標,這時我才體會到敖包真是草原上用來辨別方向不可缺少的標誌。汽車就在這曠野裡沿著舊車轍行駛了大約半個小時後遠遠的看見綠野裡出現了一些小圓點,漸漸的越來越近,這些小圓點變成了一個個蒙古包,上午時分我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在一處有圍欄的蒙古包前,汽車還未停穩就有一群穿著蒙古服裝的牧民們騎著馬呼嘯著奔跑到車前列隊歡迎我們的到來,給帶隊的領導敬獻了一條代表長生天的藍色哈達,奉上了一杯醇香的下馬(車)酒,還說了一通話,說些什麼我沒有聽懂,應該是蒙語吧,如果是蒙語那就是我到內蒙以來第一次聽到。也許是高原日照時間長,紫外線太強的原因,牧民們的臉都呈暗紅色,特別是顴骨處烏紅髮亮,一眼看去似乎沒有洗乾淨,身上的衣服也好像好久都沒有洗而失去了原色,他們騎在打著噴鼻、蹄子不停刨地的馬上顯得彪悍、粗獷而率性,這就是成吉思汗的後代。

歡迎儀式結束後首先舉行的是敖包祭拜,據說蒙古族傳統的敖包祭祀形式大致有三種:一是血祭,即宰殺壯牛肥羊供奉在敖包前以祭祀神靈。二是灑祭,就是“灑注禮”,即在敖包前滴灑鮮奶、奶油、奶酒等物以祈求幸福。到了近代,還增加了白酒、點心等祭物。三是火祭,即在敖包前堆幹樹枝或幹牛馬羊糞點燃,祭祀者排隊繞火三圈,邊轉圈邊念著自家的姓氏,然後供上祭品,把全羊投入火堆裡。火燒得越旺越好,因為這象徵家族各業興旺。這次牧民們舉行的是灑祭,這使我想起我們漢人不是也祭拜泥菩薩嗎?雖然風俗各異,但何其相似。祭祀完後我們在敖包前照了一張像。

大草原上的敖包從地理標誌到祭拜神物現在則成了文化旅遊名片

敖包相會

這個敖包是常見的重疊圓錐體,除了插有樹枝,掛有五顏六色的彩布或彩紙外,旁邊還插著明晃晃的關公刀和三股鋼叉,似乎有一股肅殺的氣氛,與我們平時所熟知的男女青年圍著敖包唱情歌的情景大不相同。東道主說敖包前擺兵器是源於1219年至1224年成吉思汗進行西征時,他的西征軍中有唐朝中書令郭子儀的後裔郭寶玉等許多漢族將領,這些漢族將領統帥下的漢兵對中原人民最尊重的關雲長無不頂禮膜拜,他們每到一地,都要在蒙古包前祭上一把關公的大刀,以祈求戰鬥勝利、人馬平安。到了元末順帝元統元年(1333年),有一位希拉穆仁當地的牧民,得到一把當年祭奠在蒙古包前的關公大刀,農曆五月十八那一天,這位牧民虔誠地將關公大刀扛到紅格爾敖包前,將它高高祭起。從那以後,每年祭敖包時,都要插上頂端裝有一隻三叉矛的蘇力德(蒙語為旗杆和旗幟,曾是當年成吉思汗作戰時使用過的武器,沒有矛飾的叫瑪尼杆)和成吉思汗、忽必烈用過的刀槍,以表達子孫們對祖先開疆擴土的煌煌武功的敬仰,這就是敖包前插有兵器的起源。

東道主說敖包並不是我們平常印象中的只有一個大石堆,有很多種類,有專供成年男、女祭祀的敖包,地區性集會的盟級楚古拉幹敖包,旗級的和碩敖包和蘇木(鄉)級敖包,還有歸一屯所有或歸數屯所有乃至歸一傢俬有的敖包,等等。從敖包的組成數目上看,有的是單獨的一個敖包,有的則是敖包群,如有七個並列的敖包,中間大的為主體,兩旁各陪三個;有的一個大敖包居中,東、西、南、北各陪襯三個小敖包,成為十三個小敖包群。敖包大多數都築在山頂或丘陵上,多數用石塊堆成,一般呈圓錐形,有的高約數丈,頂端植有柳樹枝條或者榆樹枝條,其形狀好似烽火臺,遙遙望去,就像一座座尖塔,直入雲天,傲視蒼穹,顯得十分神聖。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敖包頂上,一般都插有三根“瑪尼杆”,掛著部落的旗幟,正面緊靠敖包安放著一把明晃晃的三股鋼叉,包前有石制的貢桌。敖包均有名稱,大都以所在之山名或地名定。這些敖包知識我以前沒聽說過,也沒有見過,現在身臨其地,真是長見識了。

據有關史料記載希拉穆仁草原上有好多座敖包,距離希拉穆仁鄉所在地以北一公里有阿日文敖包、南面有額爾登敖包、以西25公里有白音查干敖包、以東15公里有大文公敖包,此外,還有毛德林敖包、胡雅格圖敖包、阿都來敖包、小文公敖包、白音敖包、毛登敖包等等。而離希拉穆仁9.2公里的紅格爾敖包更有一個美好的傳說:有一個蒙古族牧民的母親得了難以醫治的重病,這個牧民便晝夜兼程、不顧勞累一步一磕頭趕往聖山五臺山燒香拜佛,當他在聖山殿堂燒完香拜過佛後便累得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五臺山有一座神奇的敖包,對牧民的虔誠之心非常感動,便將佛教信徒的貢品移送到他的面前。牧民甦醒後認為佛祖真的顯靈了,便將貢品背在身上連夜往回趕,而五臺山敖包則化作一盞明燈為他引路,當到了紅格爾山包上時那盞明燈便停住不走了,牧民回到家裡時母親已經完全康復。第二天,牧民攙扶著母親來到紅格爾山包上,用石塊壘起一座敖包,取名叫做“紅格爾敖包”,他要讓五臺山敖包的神靈永遠在希拉穆仁草原上安家。這一天是中國的農曆五月十八,從此以後每年的這一天,牧民和他的孩子都來祭祀紅格爾敖包。

佛教傳入蒙古地區以後,特別是清代喇嘛教的傳播,使敖包的祭奠活動和宗教活動結合了起來,為它增添了宗教色彩,就像紅格爾敖包傳說一樣已經被神化。

現在敖包作為蒙古民族歷史文化的代表形式之一,已經達到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程度,一首《敖包相會》的蒙古族民歌,更是敖包文化達到登峰造極的宣傳熱度,紅透大江南北。隨著社會的發展和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祭敖包的內容也更加豐富多彩,成了旅遊及文娛活動的招牌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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