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孝顺儿子四处寻医为70岁母亲手术,背后原因后却让我厌恶他


故事:孝顺儿子四处寻医为70岁母亲手术,背后原因后却让我厌恶他

1

“宁医生——”李安泽从手术室下来,碰上宁静尧在护士站签字,便叫过他问道:“跟他们妇产科的医生有熟的吗?”

“怎么了?”宁静尧抬头问他。

“我老婆一个远房亲戚,怀孕七个多月了,在下边的医院胎检的,说胎位不太正,想找咱医院的医生给看看,这不托我给找医生嘛,我就问问你。”

“你还真问对人了。”宁静尧的爸爸以前就是妇产科的医生,虽然不是医院的,也已弃医从商多年,但熟识的老关系都还在,他还真有说得上话的。

“那就拜托你了啊。”

宁静尧无心听她们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被走廊上的三个人吸引了。这三个人他有印象,生病的是老太太,一个月前发现自己左眼视物模糊,在当地医院做了CT扫描,发现颅底长了一颗脑膜瘤。

因为不相信当地的医疗技术,她儿子和儿媳才带着她来了医院,大概十几天前,他们挂过自己的号。

老太太的脑膜瘤因为向上生长压迫到视神经,所以造成视物模糊。随着肿瘤的不断生长,对视神经的压迫愈发严重,再发展下去,会导致失明。手术切除肿瘤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

但对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年人来说,切除肿瘤的意义并不大。

其一,手术有风险。万一在手术过程中碰到视神经,患者术后会即刻失明。另外,这个年纪的老年患者,多少都有基础病,术中出现其他危险的风险性相对要高得多。

其二,脑膜瘤属于良性肿瘤,生长缓慢,病程长。虽然老太太已经出现了症状,但很可能就保持着目前的状态,一两年内都可能不会失明,即使病情发展迅速,对于老年人来说,失明固然影响生活质量,但跟很多其他疾病比起来,失明的影响要小得多。

其三,脑膜瘤术后平均生存期是九年,这九年里,患者很有可能会死于其他疾病,那样的话,手术就更没有意义。

所以,宁静尧当时跟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讲清楚手术利弊后,是拒绝收治她的。之所以对他们印象深刻,是因为她儿子和儿媳的态度。

他们似乎认定,既然来了医院,手术是一定不会出意外的,而她母亲的肿瘤,一定得开刀拿出来,至于划不划算、意义有多大并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

宁静尧觉得这两口子简直不可理喻,若说他们不孝,他们千里迢迢带着老母亲来看病,住院费用和生活开销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一分钱都报销不了,他们可以完全不在意。

但若说他们孝顺,怎么说都是开颅手术,真没几个孝子能完全对手术风险和手术的必要性视而不见的。

所以,他当时很坚定地拒绝了他们。

此刻,再次见到这三个人,很显然,他们已经被科里的医生收治了。

宁静尧不禁奇怪地问道:“小桃,那个老太太是谁收的?”

陶小桃从护士站里伸长脖子,望向他说的那三个人:“哦,那个呀,李医生收的。”

“李安泽?”

“对呀,”陶小桃从电脑里调出患者信息,又确认了一遍,“42床的老太太,李医生周一收进来的。”

这就奇怪了。宁静尧脑海里闪出无数个问号,搞不清李安泽的收治理由。

任何一个外科医生在决定是否手术的时候都是要权衡利弊的。照理说,无论是这个患者的实际情况,还是从医疗资源合理利用的角度来说,这个患者都是不符合收治原则的。

那么,为什么李安泽要选择给她开颅呢?宁静尧把手中的医嘱记录递回给陶小桃,快速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2

李安泽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滑动着鼠标,仔细研究着扫描图中肿瘤的生长位置,以及肿瘤在造影中与周围血管的联系,思索着手术及术后治疗方案。

患者是一个七十四岁的女性,患有糖尿病,年龄和基础病都给手术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和风险。他必须在手术过程中精准且快速地完成切除,既保证术中不碰到神经和血管,又要保证手术时间尽可能的短,以避免术后颅内感染的风险。

他注意力太集中,以至于宁静尧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发现。

宁静尧的注意力也跟着李安泽的鼠标在电脑屏幕上滑动了一会儿,他弯下身子凑近屏幕,看清影像上的患者信息,突然开口问道:“这是42床的那个老太太吗?”

李安泽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答他:“就是她。”他没意识到宁静尧怎么会知道患者是谁,而是专注地问道:“你来的正好,你也看看,从哪个位置钻孔最合适?”

宁静尧拉过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正声道:“哪儿都不合适。”

“为什么?”李安泽奇怪地问。

“十几天前,他儿子和儿媳带着她来看过我的号,”宁静尧盯着他,“我不认为她有手术的必要,就没收她。”

李安泽眼神里的疑惑渐变为了然,笑着说:“他们不止被你一个人拒收过。”

“那么你收治她的理由是什么?”

李安泽扭过头去,再次将脸对着电脑,迟迟不肯开口。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我知道有风险,但是如果患者和家属愿意承担风险,我的任务就是把风险降到最低。况且脑膜瘤的手术并不复杂,我每年做那么多,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宁静尧对他的答非所问并不满意:“咱先不说风险,就说必要性,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有什么必要开这个颅?”

李安泽垂着眼帘挑了下眉:“视力对老年人来说就不重要了吗?”

“对谁都重要。”宁静尧并不否认这一点,但更重要的是:“医生是最不能抱有侥幸心理的人。万一她连手术台都下不了,或者说术后出现不可预料的并发症,跟这些比起来,视力真有那么重要?这个理由能说服你自己吗?”

宁静尧虽然性格嘻嘻哈哈,但对事的原则性在神外科是人尽皆知的,李安泽本不想说得太多,但他知道,仅凭三言两语,是打发不走这尊大神的。

他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医生,一个七十多岁的患者做开颅手术,风险有多大、必要性有多低,他心里一清二楚,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他觉得必须做的理由。

他接诊这母子三人的过程,说起来很有戏剧性。那天上午,是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一起进的诊室,把老太太在他们当地拍的片子拿给他看。李安泽看完片子,同样跟他们分析了利弊,与宁静尧的说辞并无二异。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表达出没有手术的必要性之后,这对夫妻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求他收治老太太,并道出了一段隐情。

这老太太一共有三个儿子,前面两个儿子在他们当地都是小有成就的人,而带着她前来看病的是最小的儿子。

这个小儿子早年在企业工作,一次下班因为脚下踩空从三米高的台子上摔下来,摔坏了腰,从此丧失了劳动能力,现在在一家工厂做门卫。

他妻子文化程度不高,年纪又不小了,只能四处干干保洁。两人微薄的薪水不仅要顾自己吃喝拉撒,还要供养一个读高中的女儿和上大学的儿子。

老太太查出脑子里长了肿瘤,三个儿子坐在一起讨论这个事,都算孝顺,决定把老太太带到知名的大医院去治,由两个经济条件好的哥哥出钱,条件差的小儿子出力。

两个哥哥不仅包了他们所有的花销,还按每天五百的价格算是给他们夫妻俩的护理费。

一天五百块钱,十天就抵得上他们俩一个月的薪水,这笔钱在别人看来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他们那个入不敷出的家庭,却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那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跪在地上,任凭李安泽怎么拉都不肯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我们来医院好几天了,挂了很多号,没一个医生肯收留的,都是让我们带着妈回家,可这一回家,钱就没了,我家里两个读书的娃,哪儿都等着钱用……

一天五百块,我再从生活费里省一点儿,回了家,我上哪儿一天能挣这么多钱?”

这点私心便是他执意要求给母亲手术的原因,难免让人心生厌恶。老太病情不重,儿子却执意花钱手术,得知原因后我对他厌恶。孝顺儿子四处寻医为70岁母亲手术,背后原因后却让我对他厌恶。

在别人看来,他或许荒唐得可笑,可于李安泽,却勾起他一段不愿触碰的记忆。

那一年,他以县里理科状元的身份考上医科大学,成了全村为数不多更是首屈一指的大学生。

一辈子没出过镇上的父母在欣喜之余,却为几千块的学费犯了难。他还记得母亲带着他、捧着他的录取通知书,从村西头出发,一路挨家挨户地去借钱,借到村东头的大伯家门口,才凑了九百多块钱。

母亲拉着他进了大伯家门,高兴地把录取通知书递给大伯看,说:“老李家终于出息了,安泽争气,好好读大学,将来肯定能出人头地。”

没等母亲张口说借钱的事,大妈先堵住了母亲的嘴:“照理说,这孩子考上大学,我们做伯父伯母的,应该表示表示,可你也知道,这几年地里收成不好,他姐出嫁给办嫁妆已经把家里给掏空了,我们实在是有心无力。这不,昨儿他大伯想吃炖牛肉,我都没舍得买。”

她气都不歇一口地继续道:“你说这读个大学得好几年,花大把的钱,还不如出去打工,你看村里这些小一辈的,谁不是出去干个几年,一个月就能挣两三千块,几年下来,能攒不少。你这挣不来还得往外花,里外里的,就没算算账?”

母亲素来心气高,直接拉着李安泽出了大伯家,回村西的路上,李安泽愤愤不平:“谁不知道我姐出嫁时,男方给下了十万块的聘礼,大妈天天得意得恨不得在村里横着走,我就不信,她给姐陪嫁几件家电就把钱给花完了,她不就是不想借,怕我将来出息了,咱家爬到她家头上,她……”

母亲打断他:“这书妈一定得让你读,你将来必须给妈争口气。”

说完,她疾步如飞,转向村子东头奔去,李安泽小跑着跟在后面。路过村长家,母亲停下脚步,双颊蒙上了一层殷红,冉冉地蒸腾出一片热气。

“你在这等着我。”母亲阻止了他跟上去,几步跨到门口,敲响了村长家的门。

那是个晚霞放红的傍晚,天边燃烧着大片的火烧云。李安泽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不见母亲出来,便踏上了村长家门前的台阶。透过虚掩的门缝,他惊愕地看见母亲膝盖一弯,扑通一下跪在了村长面前。

她当时的绝望和希冀与眼前的两个人如出一辙。

因为穷过,李安泽深切地懂得眼前这两个人为了钱而放弃的尊严。更准确地说,他们不过是为人父母,不过是为了子女而选择放弃尊严,为此甚至不惜搭上约束了人类几千年的孝道。

那一瞬间,他几乎动了恻隐之心。理智与情感上,情感总是先一步袭击内心。他理解他们的软弱,同情他们的艰难选择,但他终究是理智的。无论他们多值得同情,都不可能动摇自己身为医生的原则。

李安泽三言两语简述完当天的情况,并没有透露半分他的内心世界。没有穷过的人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地懂得穷人的悲哀。

“所以你就心软了?”宁静尧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医生的使命是什么?是患者的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不是谁能打动我,我就可以罔顾原则。

“老太太万一在手术台上或者是因为术后并发症死了呢?”

李安泽沉默着。

“不就是钱吗,”宁静尧不以为意,“如果一切顺利,术后两天ICU,一周拆线,再加上她术前的检查,也就半个月时间,一天五百,一共是七千五。给她儿子七千五,让他带着老太太回去行不行?”

李安泽摇摇头:“知道穷人的骨气吗?”

“什么?”

“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李安泽当时不是没想到这个。拉不起来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他给他们出主意:“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跟我们科里申请一下,或者我个人出点钱都行,给你们拿着,带着你母亲回去吧。”

面前的两个人一下愣住了,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后吓得直摆手:“这怎么行呢?我们怎么能平白无故要你的钱呢。”

老太太的儿子耷拉下脑袋,嗫嚅道:“我是穷,但不是谁的钱都想要。这么多年就算我吃了上顿没下顿,都没朝我两个哥哥哭过穷。我只要自己挣来的,别的我不要。”

他本来挺拔着的腰杆突然向后弯下去,如泄了气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后脚跟上。不知为什么,李安泽从他的动作中读出了一种悲怆,他一下就读懂了,那是穷人的自尊被别人的轻视侮辱了之后的哀伤。

“李医生,”他老婆跪在一旁,焦灼的声音里也带着哭腔:“人家都说医院神经外科的医生个个赛神仙,我婆婆的病您肯定治得了。

我们打听过了,她这个手术难度并不高,有您给她做,肯定不会出问题的。她把病治好,我们挣点补贴,为什么就不行呢?我求求您了,您菩萨心肠,就收下我们吧。”

宁静尧看着李安泽平静地叙述着当时的情形,就知道他又被家属的情感要求影响了。

李安泽对病患,经常会出现一种悲天悯人式的同情,特别是家庭困苦的患者,他比其他医生更能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对患者的态度也就格外好一些。也因为这个,他年年被院里评为患者最喜爱的医生。

“安泽,”宁静尧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你站在老太太的角度想过吗?”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李安泽笑得有些无奈,问他:“你还想听吗?”

3

李安泽拗不过地上跪着的两个人,一边往起拉扯他们,一边问道:“老太太知道自己的情况吗?”

见他有松口的意思,老太太的小儿子终于肯站起来,连忙道:“她知道自己脑子里长了个瘤,也知道我们俩带着她是来治病的,其他的,她还不知道。”

“这样吧,”李安泽跟他们说:“你们俩先出去,让老太太自己进来,我跟她聊聊。”(作品名:《医者:选择》,作者:宝木小姐。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点击屏幕右上【关注】按钮,第一时间看故事精彩后续。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