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愛深圳的99個理由:從此凡吃皆為品!


喜愛深圳的99個理由:從此凡吃皆為品!


俗話說:穿在上海,食在廣州。現如今生活提高了,這話也落伍了,就拿深圳來講,各地乃至各國的美食都早已成為大眾享受,不用再勞駕去廣州搵食的。

說起吃,我也算得上半個美食家了,這不僅是因為我過去曾經開過幾家餐廳酒店夜總會,還因為我對吃自有心得,尤其是到深圳之後,我終於明白,其實真正好吃的東西,還是適合自己的口味,只要自己感覺津津有味,哪怕粗茶淡飯,其實都會有其非同尋常的味道。

這種返樸歸真的道理,我對很多人講過,因為我曾經在我創辦的秘書學院開設過這樣一門課程,向女秘書們傳授宴請招待時的點菜技巧,也因為這些年來和朋友們出去吃飯,大家老是要我點菜,讓我不勝其煩,索性慫恿各位由著自己的性子亂點菜譜,只要能將自己點的東西說出些名堂甚至講究來,倒也蠻好玩。

我小時候,家裡人口眾多,不算上我父親在臺灣的親戚,光是我母親在上海的弟弟妹妹就有五個,他們和我外公都住在我家。俗話說,長姐如母,因為外婆早逝,我母親作為大姐,從小就擔負起撫養弟妹的責任,全家十幾個人,再加上保姆,全靠我父母的工資及外公的退休金生活,在那個年代,日子當然過得極為拮据困頓。

記得三年自然災害時,家裡早餐主食是父親用玉米麵蒸的窩窩頭,放在大房間的木架上,那時我和哥哥、小姨、小舅經常吃不飽,看見食物眼睛就會發怔,身體就會發抖,每餐一個窩頭的定量根本不夠。

父親每天給我一個窩頭讓我當午飯,但上課時我就已經把藏在口袋裡的窩頭偷偷掰成小塊放入嘴裡悄悄吃掉了,等到中午回家,我差不多又餓昏了,只好趁大人們不在或不注意的時候,找藉口溜進大房間去偷窩頭吃。

那時最好吃的,無疑是週末早晨父親用發酵過的精白麵粉做的油餅,上海話叫“羌餅”,內裡鬆軟有彈性,外皮油實還灑上了芝麻,不僅賣相好,吃口也極有嚼頭。父親每次只能做一個,然後按照全家人數及食量,用刀將餅切成大小不等的十幾塊,每人分一塊。

那時我最小,只有窄窄的一長條,根本不夠吃,可是家裡窮,再多一點都沒有了,有時父親看我們實在很餓,便將他自己的那份再分給我們,他自己只好啃著窩頭去上班。

那個時候,他可是上海市公安局外事科科長兼上海邊檢站站長哦!

真是領導家也沒餘糧啊!

分給我的羌餅雖然很小,但我愛虛榮,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儘量省下一部分,第二天帶到學校裡向同學們炫耀:我家早餐吃羌餅,你們呢?

然後當著他們的面,有滋有味地吃完它。

當時我在市重點的西康路三小上學,學校離我家住的西班牙建築隔著一個花園一堵牆。

羌餅上的芝麻非常香,我小心翼翼地捧著餅,不讓芝麻掉在地上,每一粒都要放進嘴裡吃出它的香味。

但是有一天不小心,在教室裡吃羌餅時,好多芝麻掉在課桌上,我當場用手撿起來放到嘴裡。

鄰座漂亮的女同學王惠英,後來成為中國首位扮演歌劇《卡門》裡女主角的女高音歌唱家,也是著名指揮家陳燮陽的妻妹,她看我這副樣子,馬上對我講:“你這樣撿東西吃很不衛生很難看,我要告訴老師。”

我被她講得很難為情,可芝麻掉在桌上,我又不捨得,此時此刻,芝麻對我的誘惑太大了,一邊是面子,一邊是芝麻,怎麼辦?

突然我靈機一動,裝作很神秘的樣子問王惠英:“依曉得去兒童藝術劇場哪能走伐?”

她還在納悶,我興致勃勃地用手沾上口水說:“我講砵儂聽。”

於是我在課桌上畫了一個圈:“喏,這是阿拉學堂。”

然後我用手沾沾口水,嘿,兩粒芝麻到了嘴裡!

“迭搭是兒童藝術劇場。”

我又在旁邊畫了個圈,唔,又沾住了三粒芝麻!

我再用手沾沾口水,在兩個圈之間畫了一條直線:“迭搭是陝西北路。”

然後再畫一條直線:“迭搭是西康路。”

再吃到了幾粒芝麻!

接下來我左一條線,右一條線,盡挑有芝麻的地方畫。

“迭搭是北京西路。”

“迭搭是南京西路。”

“迭搭是延安西路”。

桌面上的芝麻就這樣三下五除二被我吃完了。

呃,我突然發現桌縫裡還藏著幾粒芝麻,我看看王惠英,她也看著我,嘴角掛一絲笑,好像已經識破了我的計謀。

我裝得若有所思的樣子,看看天花板,有了,我好像恍然大悟地用手一拍桌面:“對,我想起來了,走迭條路最近了!”

桌縫裡的芝麻被我這一拍給震到了桌面上,我趕緊撿起來放進嘴裡,看看王惠英,她已經噘起嘴,眼睛狠狠盯著我。

“算唻,求求儂,勿要講給老師聽好伐?”我低聲哀求她。

十幾年後的夏天,我大學畢業時去北京見到了王惠英,那時她正在中央音樂學院深造。我們一起在北海公園玩了一整天,划船時我向她說起這段往事,她笑著說不記得了。

沒想到我當年頗為得意的小聰明,對她來講根本就不算回事,我真是白費了心機。

三年自然災害時,為了節省糧食填飽肚子,家裡長輩經常將小半鍋燒好的秈米飯再摻上一大鍋水,燒成滿滿一鍋泡飯,然後分食,這樣大家都可以多吃點。

可憐我們這些孩子正在長身體,一天三頓,除了早餐有個窩頭或羌餅外,午餐及晚餐大多都是吃泡飯,那東西特別容易餓,撒一泡尿,肚子就開始叫喚,餓得我們飢不擇食,從此養成狼吞虎嚥的吃相,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品味。

所以當我十五歲到紡織廠做學徒,見到師兄拿著白饅頭一口一口吃得眉飛色舞,好像整個人都在陶醉中,連周圍的人都受他影響而食慾大開時,我的驚訝程度簡直無法形容。

一個普通的饅頭也能吃得如此津津有味,看來好吃不好吃,全在於你自己。

受他啟發與感染,那以後我吃東西雖然仍舊飛快,但我會全神貫注地想象嘴裡的食物非常非常好吃,同時集中注意力去品味和享受吃的全過程,這樣吃起來不僅自己覺得香,別人看著也覺得香。

至於吃的是什麼東西,已經不重要了。

哪怕它只是粉絲,我也能把它吃成魚翅!

當然,把魚翅吃成粉絲則更容易。

我第一次吃到真正的魚翅是在1986年,當時我公司副總孫遜的海外親戚到上海探親,孫家在上海當時最高級的錦江小禮堂設宴為親戚接風,我也應邀出席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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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遜是舊上海名門望族孫氏家族的後人,和國父孫中山先生是遠親,解放前上海的中孚銀行和中孚麵粉廠都是他祖父創辦的。

晚宴很奢華,每桌都安排專職服務員負責派菜,併為每位客人奉上一盅排列整齊,細白透明,外觀很像粉絲的東西。

孫遜略帶神秘地低聲提醒我:“這是非常名貴的魚翅,平時很難吃到的。”

他太太在一旁補充一句:“嘸啥意思,吃起來就像粉絲!”

“唉,洋盤!” 孫遜看看太太,搖搖頭,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用上海話輕輕埋怨道:“依曉得魚翅多少銅鈿一斤?好幾萬人民幣嘞!”

啊,我大吃一驚!這麼貴重的東西一定很好吃,於是我小心翼翼地右手用筷,左手用勺,合力盛起幾根魚翅放入嘴裡。

坦白講,就是粉絲!

只是吃口上好像比粉絲黏滑和有彈性一些,但味道實在太淡,一點兒也不好吃。

我大失所望,悄悄向孫遜直言相告:“遜,講老實話,這魚翅還沒有小紹興的油豆腐粉絲湯好吃!”

孫遜夫婦都憋不住笑了。

也難怪,像我這樣從小沒吃過什麼山珍海味的老百姓,實在上不了檯面,給我最好的排翅,我也能把它吃成粉絲,我就有這種不識抬舉的本事!

不過後來孫爸爸也承認,那天錦江小禮堂的魚翅可能欠火候,高湯沒有完全入味,所以吃起來確實淡而無味,有點差勁,可惜了這些上好的魚翅!

孫爸爸是上海灘老吃客了,他的評價給價值不菲的魚翅又增加了一絲神秘,使我對它多了一份好奇。

1989年我到深圳投資考察時,朋友請我在晶都佳寧娜吃潮州菜,我終於見到了陳列在玻璃櫃中用紅綢帶扎著的很大的排翅極品,也品嚐了每盅開價上千元港幣,用散翅做的魚翅羹。

說句老實話,我還是不敢恭維魚翅有什麼好吃,相比凍蟹、掌翼這些用魚露加工出來的滷味,我還是覺得後者更鮮美一些。

也是到深圳之後,我才知道潮州菜貴得有多離譜,隨便請一桌朋友吃飯,買單都要上萬元港幣,實在讓人不可思議。

次年秋天,我也在深圳北方大廈三、四樓投資開了家寶島俱樂部潮州菜夜總會,從香港高薪聘請總經理和總廚負責打理。

在此之前,我已在上海開了兩家酒店,分別做臺灣菜和粵式快餐,因此一般的美食佳餚我都吃膩了,唯獨潮州菜,我還很陌生。

而且我聽港籍總廚介紹,潮州菜用料一般,但利潤很高,像魚翅,雖然正品都要上萬元港幣一兩,可如果用日本人造翅代替,成本只需很少港幣,而人造翅與正品魚翅極其相似,足可以假亂真,只要加工到位的話,即便老食客也分辨不出來,其中暴利可想而知。

所謂價值,通常是不值的,一般的餐飲毛利平均為60%左右,也就是說成本40%, 利潤60%, 行話叫內扣毛利。

如果用外加毛利的說法,則是價值十元的東西,賣出了二十五元的價格,增值150%。

而潮州菜的毛利,居然高達800%甚至900%, 即價值十元的東西,賣到了九十元或一百元!

潮州菜用高檔餐具和豪華排場來平衡消費者的心理,誘惑人們一擲千金來滿足虛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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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潮州菜無疑就是暴利行業,我之所以到深圳以做潮州菜為投資首選項目,就是想借其在深圳的風光,賺它一個砵滿盆滿,做利潤最大化的生意。

至於後來經營虧損,也正應驗了一句老話:物極必反,盛極而衰。上世紀九十年代,隨著內地移民大量入深,各地風味菜也蜂擁而 入,隨著走私、倒批文、炒地皮等投機生意日益難做,一擲千金的暴發戶也越來越少,人們消費心理逐漸趨向理性,講究實惠的人越來越多,潮州菜這一行也越來越蕭條,以至現在幾乎都很少有人再提起它。

我在上海長大,吃慣了本幫菜,原以為濃油赤醬的烹調方法是天下首屈一指的美味,及至到深圳之後吃過粵菜,才知道天底下還有更加好味而且豐富的菜餚。

上海菜用細鹽或味精調味,廣東菜用魚露或雞精吊味,同樣是鮮度,滋味及回味卻完全不同。

上海菜吃多了口乾,因為食鹽與味精的緣故。

廣東菜吃多了提神,因為魚露和雞精的原因。

譬如樂園路的海鮮就比鹽田海鮮一條街要便宜與好吃許多,尤其是華誠酒家,深圳人捨近求遠開車去鹽田食海鮮,如果不是為了看海景,那就是錢燒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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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警如開業二十多年的紅荔路振興酒樓的美極蝦和木桶雞,尤其是那裡熬的白粥,簡直是人間一絕,我從來沒有喝過如此美妙的白粥,每次去我都至少要喝它五大碗!

那些年振興酒樓幾乎成了我家的食堂,平日裡喝茶吃飯那是家常便飯,以至於我投資拍攝四十集電視《秘書規範》的關機儀式,甚至我雙胞胎兒子的百日喜宴,我都毫不猶豫地安排在那裡舉行。

每個人的口味都有偏好,講排場當屬王子國宴飯店,論美味我還是更喜歡振興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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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筍崗客家王的燉雞、中興路深井燒鵝店的叉燒,羅湖商業城大快活餐廳的咖哩雞飯。

重要的是吃法,上海菜吃法比較簡單,廣東菜吃法相對就複雜多了,所以自從來到深圳喜歡上廣東菜後,我吃東西的速度也明顯變得慢條斯理起來。

我逐漸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人生在世,吃東西是最不能急的事,如果連吃的時候都不能好好享受,人生未免也太乏味了!

好東西是需要慢慢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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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疫情防控,深圳所有的酒樓餐廳都關門了,憋了兩個月不能大快朵頤,令人更加懷念那些令人齒頰生津的美味,但願疫情永遠歸零,讓我們都好這一口的人能夠繼續品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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