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去世後,女兒也病了

01

高考分數線出來了,小若的成績高出了本科分數線六十多分,這個消息讓小若的媽媽興奮得手舞足蹈。

小若是一個聽話乖巧的女孩,學習努力刻苦,只是成績一直處於中上游水平,這一次高考超常發揮,讓媽媽很是安慰。

自從小若的爸爸病逝之後,媽媽更是將希望完全寄託在小若身上。小若成了她活下去的全部動力。

小若爸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中層管理人員,在生時工作很是忙碌,但收入不菲。為了更好照顧家庭,小若出生後,小若媽退出職場,成了一名全職太太。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小若剛剛步入高中的大門,爸爸在一次體檢中被查出肝癌,然後癌症迅速擴散,不到一年,小若爸就撒手人間,拋下她們母女倆。

家中的頂樑柱轟然倒下,讓小若媽在悲痛之餘,有些驚慌失措。往後的日子,沒有了小若爸的工資收入,她們以後的生活該何去何從。

小若媽仔細清點了家中的財產,她盤算了下,這些家底要留給小若上大學用,可是眼下的生活怎麼辦?

小若媽在外租了一套一居室的房間,然後將她們現有的三居室轉租出去,這中間的差額,用於生活補貼。

多年沒入職場的她,鼓足勇氣,重新找了一份服裝銷售的工作,工資不高,僅夠維持她們母女日常消費。

小若媽對自己狠心,把以前那些時尚的服飾全都收起來,每天素面朝天。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小若的身上,唯一的要求是小若能夠考上好大學,上個好專業,確保畢業後能有穩定的經濟收入。

看來看去,她認為醫學專業是一種最為理想的選擇,既搶手,收入高。

但她一直擔心小若考不上,因為醫科專業的錄取分數線一直偏高。可是,如今高考成績出來,這種擔心一掃而空。

丈夫去世後,女兒也病了


02

填報學校和專業時,她給小若選擇的除了醫學還是醫學。小若差一點哭了,她哀怨地看著媽媽,:“媽,我擔心,不想學醫,聽說很累,而且還要接觸解剖,我真的害怕。”

“有什麼可害怕的?你想想,醫學畢業後,縱然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也可以自己開個診所,或者在一些藥店坐診,不愁沒有收入。我老了,以後還要依靠你,你若工作沒保證,拿什麼養我,養自己?”小若媽振振有詞。

“可是我害怕,不敢讀,也不想讀……”小若囁嚅著。

“別人敢讀你怎就不敢讀?不要猶豫了,就這麼定了!”小若媽態度堅決。

一向聽話的小若不敢違背媽媽的意願,也拗不過媽媽,她按照媽媽的意願填了志願,她暗暗祈禱錄取不上。

可是事情總是事與願違,小若被一所重點大學的醫學專業錄取。看著錄取通知書,小若心煩意亂,她希望時間能走得慢點再慢點,她害怕入學時間的到來。

03

與小若的度日如年相比,媽媽彷彿煥發了青春,每天樂呵呵地進進出出,好像後半生終於有了依靠一樣。

媽媽興高采烈為小若準備學習用品。小若哭喪著臉,任由媽媽忙活,氣得媽媽一個勁責備她:“都這麼大了,還這麼不懂事。”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媽媽押送去學校的,直到將東西搬進宿舍,她還像在做夢,跟一個木偶人一樣,任由媽媽擺佈。

送走媽媽,面對新同學,原本就話語不多的小若變得更加木訥了。那些班幹、團乾的競聘彷彿與她無關,那些社團的報名活動她一概不感興趣。

她害怕、討厭這個與人體、生病密切相關的學校,可是又拒絕不了。她只是像一部機器似的,在該上課的時候,拿著課本走進教室,然後坐在教室的一角,呆呆看著老師的嘴唇一動一動的,至於老師講什麼,她只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04

第一學年,沒有發生像解剖那樣可怕的事,但因為排斥心理和漫不經心,她有一門功課掛科,這對於她來說,是沉重的打擊。讀書這麼多年,她從未不及格過。

她變得更加沉默了,同學招呼她一起活動,她也是能避就避。她經常獨來獨往,每天的生活除了教室就是寢室,除了聽課就是發呆和睡覺。時間久了,願意跟她一起玩的同學少了,她越來越孤僻,越來越不合群。

她終於不可避免地走進實驗室,開始接觸解剖。她眼睛剛一接觸,心底泛起一陣噁心。她只能捂住嘴,強忍著沒有吐出來。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一走出實驗室,渾身發冷的她就獨自跑向草坪的一角,忍不住一次次作嘔,儘管最終沒有嘔吐出什麼東西,但那種難受已讓她精疲力盡。她晚飯也沒吃,一頭倒在床上。

去了幾次實驗室,回來後,她不僅不吃飯,還要不停地洗澡。有時剛洗完,她又覺得不舒服,接著跑去洗澡。她總是覺得自己身上有一股血腥味。

後來不僅去實驗室回來要不停的洗,平常只要一出去,不管是去教室,還是去圖書館,甚至去食堂,回來都要立即洗澡,而且是反覆進行,有時一天要洗澡七、八次。

看著她這怪異的行動,同學們都察覺到了異常。

學校安排心理老師介入,但半年之後,她還是不得不休學了。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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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臉沮喪的女兒,媽媽氣不打一處來,可學校心理老師一再叮囑過,她受不了刺激,媽媽只能整天黑著臉,把話憋在心裡。

小若看著媽媽,滿心愧疚,感覺是自己不中用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結局。她也不敢跟媽媽說話,整天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家裡猶如一個冰窖,母女倆都觸摸不到彼此的溫度。

不過,離開學校,離開實驗室,小若不再像以前一樣,每天不停地洗澡,洗澡的次數在漸漸減少。

看著女兒稍稍有些好轉,媽媽又忍耐不住開始絮叨:“本來就沒什麼,你看你表姐,也是讀醫,讀得那麼出色,不僅本科以優異的成績畢業,還被保送碩、博連讀,你想想看,她畢業後一年能賺多少錢?”

聽著媽媽的話,小若默不作聲,她也知道是自己的問題,但那種本能的害怕真的很難克服。她想過改專業,可按照自己現有的成績,幾乎是空想。

媽媽的嘮叨讓心病還沒有痊癒的小若,又開始焦慮起來。

小若想過出去打工,但剛剛跟媽媽提起,媽媽就發脾氣:“打工每月能賺多少錢?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你想荒廢掉?不行!再調養一段時間後趕緊回校!”

聽到回校,小若的頭腦“嗡”地一下炸了,她一頭扎進屋裡,不再出來。

她那個讀醫的表姐放假回來,聽說小若的情況,特意來看她。在跟小若聊了一會兒後,她將小若媽叫到外面。

表姐小聲開導小若媽,人與人之間性格和愛好千差萬別,有人就是對某些東西恐懼,小若既然對讀醫反應如此強烈,也許她真的不喜歡,畢竟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有了成績,沒有健康的身體又有什麼用呢。

表姐勸小若媽別把自己的意願和想法強加給小若,給她自由才是最好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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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也不知小若媽有沒有聽進去。不過,自從與小若的表姐聊過之後,她在家裡也不怎麼嘮叨了,家裡的氛圍輕鬆起來,小若的病情似乎又有所好轉。

過了一段時間,媽媽對小若說:“你既然不想回原來的學校,那就輟學吧,白白浪費了兩年時間,不能再浪費了,你出去找工作,有收入,也算個鍛鍊。”

“真的嗎,媽,太好了。”小若彷彿放下了一個重擔,連聲答應著。

媽媽給小若介紹了一份工作,是市裡一家規模很大的私人企業的文員,據說是通過小若的爸爸的朋友找到的。

雖然小若還沒大學畢業,但終究讀了兩年大學,高考的成績也很不錯,做這麼一份工作還是綽綽有餘。

至於原來的心理疾病,沒有了那樣的環境和那樣的話題,也許她會慢慢好起來。

剛開始上班的時候,小若也有時不時有過想要洗澡的衝動,但因為住在宿舍裡,沒有條件,她硬生生地這個念頭壓下去,只好頻繁的洗手。

大家以為她有潔癖,倒沒有對她排斥和冷言冷語。小若的生活漸漸趨於正常,但很快,又一件事情打破了她們母女寧靜的生活。

07

一次偶然相遇,小若老闆的小兒子看上了小若。他說他喜歡她身上那種柔弱,纖細的感覺,有種書卷氣。他開始追求小若,變著花樣往她辦公室送各種禮物,千方百計接近她,小若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對方的熱情嚇壞了她。

老闆的小兒子,五大三粗,脖子上掛著一根大金鍊子,一邊耳朵上戴著一個蛇樣的耳環,手臂上紋著張牙舞爪的紋身,一幅不好惹的樣子。小若看著鈴鐺作響的他,難以接受,未來會和這個人有關係。

在他猛烈的攻勢下,小若想退縮,甚至打算辭職。可她還來不及跟媽媽說。對方已經找到她媽媽,表示了自己的心意,媽媽受寵若驚,自然滿心歡喜。她覺得,要是女兒攀上這顆大樹,以後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小若說出自己的想法時,媽媽立刻暴跳如雷:“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好不容易把你供到大學,可是大學,大學你讀不了,非得退學回來。如今有人要你,你還擺什麼架子,這幸虧人家不知道你有那病,如果知道了,人家還不一定要你呢?”媽媽咆哮著,手指幾乎要戳進她的眼睛裡。

丈夫去世後,女兒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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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若在媽媽的喝罵聲中,瑟瑟發抖。

她病倒了,臉色慘白,冷汗直流。媽媽並沒有收斂,非得逼得她趕緊去上班。幾天之後,她在媽媽的抱怨聲中起了床,繼續去上班。

但是她上班後再也提不起精神,不是忘了手頭的工作,就是誤刪了重要文檔,為此,沒少被經理挖苦,說她要攀上高枝了,不願意做這種小工作了。

在同事羨慕、嫉妒又等著看好戲的目光下,小若覺得自己心底的稻草要淹沒了。她又開始沒樂飢餓感,隨之而來的是失眠、頭暈、心慌,動不動就哭泣。最後,她不得不離開崗位,而老闆的小兒子,也不再追她了。

她又回到了家裡。

她媽媽再也忍受不了,將她帶到醫院。醫生給出了一個診斷:神經症患者。

一個高考成績高出了本科分數線六十多分的文靜的姑娘就這樣成了一個神經症患者。

她媽媽呆呆地看著診斷書,淚水橫流。她這才明白小若表姐的那句話,即便有了成績,沒了健康的身體又有什麼用呢。

看著小若呆滯的表情,她後悔了,如果一切能重來,她絕不再去把自己的意願和想法再強加給女兒。她告誡自己,今後一定給小若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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