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成年人的崩潰,是從敬酒開始的

我孜孜以求的,一路上已經丟失得差不多

酒:成年人的崩潰,是從敬酒開始的

再見的時候,他不再是記憶中的樣子了。整套的襯衫西褲,髮型是工整的職場模樣,熟練地為各個管事兒的倒酒,敬酒一點也不含糊——“高總,你別站你別站,哪有讓被敬酒的站著”;“不多不多,酒量是能量,王總,你給我倒一整杯這是肯定我的工作能力,我幹了,你隨意”;“這樣我喝兩杯,把我老闆的替了,他一會還有重要工作處理的”——飯桌上的門道,他都吃透了。常人把左右逢源做的這麼好,我也就暗道一聲佩服,可是眼前這人,曾經最忌諱的就是這些面兒上的觥籌交錯。


認識他是在叫不出名字的親戚聚會上。白T黑褲,頭頂豎起兩根捲毛,像是沒睡醒被人強行拉來的。他媽媽在一邊又使眼色又拍打,提醒他叫人,他被擾得不耐煩,才慢慢叫了兩聲“叔叔好嬤嬤好”。親戚聚會,無非明裡暗裡的攀比,孩子在場,更是收不住。碰見個優秀的,許多酒杯就按捺不住了,他爸爸給他倒上酒,他卻另拿了個杯,倒上果汁,碰了碰杯,吐聲謝謝。一來二去,大家也感覺到他的冷淡,不去自討沒趣,開始找下一個調侃對象。

酒:成年人的崩潰,是從敬酒開始的

大人們聊得起勁順便約了飯後麻將。年輕人餐後也有自己的趴,他帶我一道找地去消磨時間。電玩打一圈,桌遊玩一輪,他不時地蹦出兩句冷幽默,也就熟絡起來。玩累了便慢悠悠得晃盪回家,路上瞥見家燒烤攤子,生意熱火朝天,我眼巴巴的看了一會,烤架上一排排的烤串滋啦啦地冒油,肉香混著炭火的煙陣陣的飄,終於禁不住誘惑,開口——

“不如?”

“喝一杯?”

直到啤酒上桌,我還楞著:“你會喝酒?接的這麼順口……”烤串被送上,他點點頭,利落得開瓶,咬口烤串,喝口酒。我戲說一早的飯桌上他真是一點面子不給那群親戚,他慢悠悠的解釋,親戚儘管不熟但是禮貌要到位,所以用果汁替了,但是酒不行,酒和聊得聊的人喝是有意思,和不知所云的人碰杯那是掉身價。我嘆聲講究,彼此碰了碰酒瓶。隨後互相吐槽起各類奇葩親戚的奇葩表現,又聊到有意思的老師同學、各自興趣愛好、明星政客,國情格局也不例外,就差把二戰深扒了。話一投機,不自覺聊得就多,擺串的盤很快見底,碰了碰最後口酒,又晃盪晃盪出攤了。

酒:成年人的崩潰,是從敬酒開始的


時過境遷,當年說出那番話的人如今也留不住心裡的酒了,我看著他起身落座,倒酒遞杯,時不時得幫身旁的高管擋兩杯酒,極聰明得拿捏著敬酒的規矩,覺得那句“成年人的崩潰從借錢開始”也不盡然,審時度勢、察言觀色、語言藝術哪個不囊括在敬人的這杯酒裡呢?

酒:成年人的崩潰,是從敬酒開始的

飯後散場,我們默契的沒有過問彼此的現狀,夜裡翻著朋友圈,多出一張眼熟的燒烤啤酒圖,正是那年聊得熱火朝天的晚上,配文是北島的一首詩:

“那時我們有夢,

關於文學,關於愛情,

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們深夜飲酒,

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碎的聲音。”

所有人都在不可避免地成長,有人向規則妥協,有人對世俗抗議,有人平淡得接受打磨,不知道這許許多多的有人在情緒的堤壩快要崩潰時,會不會也弄兩烤串,給來時路上的自己敬上一杯酒。

我想故事的結局應該有另一番樣子——

很多年以後,那些委屈的忍耐終於破繭成蝶,他成了行業的資深顧問,退居到了半閒的崗位,不用打拼不用逢迎,城市繁華腹地間開一家與眾不同的烤串酒館,做一個有點小脾氣的老闆,我忙裡偷閒時去拜訪,他依然是少年清冷高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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