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源于商丘的成语典故(七)

从容不迫

“从容不迫”这一成语,意思是非常镇静,不慌不忙地行动着。典故出自战国时期宋国人庄周的《庄子·外篇·秋水》。

《庄子》一书,按体例可分为三部分:内篇、外篇、杂篇。用佛学用语来说,内篇相当于正法,即庄子自己的心法,从中可以直接窥见庄子本人的真实面目。外篇则相当于像法,传说是离庄子比较近的庄子的弟子所为,由于有的弟子曾得庄子亲传,所以即使不能完全得庄学之妙,但也不远;杂篇乃庄子的后学所作,相当于末法,离庄学真义已远,然其有旁通其余各家思想之功。就境界而言,内篇最得道学真谛,得其精髓,可入道德经的境界;外篇乃就内篇之精义铺衍而成;杂篇则以庄学摄其余诸家之学,且通于各家学问之中,有学者认为可称为庄学与其他学问之间的交叉学问,内篇为君,外篇为臣,杂篇则为佐使,相辅相成,混成一体。

《秋水》用篇首的两个字作为篇名,中心是讨论人应该怎样认识外物的问题。《秋水》中记载了庄子和他的好朋友、同是宋国人的惠施的一段故事:“庄子与惠子(惠施)游于濠梁(桥)之上。庄子曰:‘儵鱼(一种淡水鱼中的银白色小鱼,约十几厘米,又名白鲦)出游从容(悠闲自得),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哪里,怎么)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固然)不知子矣;子固(本来)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完全,确定是)矣。’庄子曰:‘请循(顺着)其(这里指话题)本(最初)。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这段故事是著名的“濠梁观鱼”“鱼乐之辩”。说的是做了魏国宰相的惠施来宋国,游览宋国的东南边境,也邀庄子与他同去了。两人沿途在家乡的土地上看风景,重温童年旧梦,最终来到了濠水北岸。对岸就是楚国的地盘了。濠水上有桥,宋、楚二国各管桥的一半。他们两个站在桥上,各看各的,各想各的。当时已是仲秋,濠水碧澄。庄子扶着桥栏俯看,见一群银光闪闪的白鲦鱼自由自在、从容不迫地游着,便说:“这些白鲦鱼游得悠悠缓缓,多快乐呀!”

惠施正扶着桥栏,侦察楚国那边的哨卡,哪有闲情看鱼,便说:“你不是鱼,从何而知鱼快乐?”庄子便说:“我不是鱼,你也不是我呀。你从何而知我不知鱼快乐?”惠施是看重实践的名家学派代表,认为一切真知只能来自实际体会,所以不喜欢庄子的诗人气质,便扭过脸来说:“我不是你,确实不知你。但你确实不是鱼呀,那么你不知鱼快乐,也就证明了。”庄子发现了惠施话的破绽,说:“我还得提醒你,是你刚才问我从何而知鱼快乐的,对吧?你这样询问我,等于默认了我已知鱼快乐,只是不明白我从何而知罢了。你问我从何而知,也就是想打听我从哪里晓得的。我现在回答你,我是从濠水桥上晓得鱼快乐的。”惠子嘟囔说:“你这家伙,把我搞糊了。”庄子拍着桥栏大笑,惊散了那一群白鲦鱼。

这一对好朋友一直是辩论的对手。有学者认为,这场辩论,实质上是围绕物我关系问题展开的精彩争论。惠子从“我”的主体性出发,是“以我观鱼”;庄子则从道家思维出发,“以道观鱼”。惠子将“鱼乐”把握为“我”的对象性;庄子所说的“鱼乐”,则是道、天、地、人、鱼共在濠上的道域性关系,是敞开的动态意义生发过程,所以庄子最后说自己是“知之濠上”。惠子认为不同主体对同一物的认识不能沟通,所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则认为不同主体的认知在道域中可以互相确证。庄子站在主客统一、天人合一的立场上,从原初的共在道域性思维出发,“以道观鱼”,来认识“鱼之乐”,在根本上超越了惠子主客二分认知模式的局限。

道家文化与哲学,是中华文化传统最深邃博大的根源之一,以它的崇尚自然的精神风骨、包罗万象的广阔胸怀而成为中华文化立足于世界的坚实基础。而在源远流长的道家文化与哲学的历史发展中,庄子的思想可称得上是道家思想之正脉。并且,庄子之文以雄奇奔放、绚丽多姿的特色而被视为先秦诸子散文中的奇葩。“从容不迫”这一成语,便是从《秋水》中“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转化来的。

例句:“吾人内心之主宰,在与自然之道相吻合的时候,对于一切发生之事均能适应;凡是可能的,凡是所遭遇的一切,均能从容不迫地适应之。”(奥勒留《沉思录》) (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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