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生的痴:琵琶裡有個“倔強女子”

題記:

與文字一樣,音樂是我一生的痴。當文字承載不了的時候,音樂是最後的方舟,渡我日日夜夜,春夏秋冬。記不清多少次窒息的心靈在音樂的撫慰中甦醒過來,依稀看到微蒙的希望,記不清多少次身體被音樂溫暖過來,掙扎著走出生命的冬季。

音樂,是生命借我一生的痴,我在音樂中尋找人生的快樂憂傷、體味生命的悲欣交集。

借我一生的痴:琵琶裡有個“倔強女子”

琵琶演奏家:於源春

在我記憶中,最早學的一種樂器就是琵琶。師從於一個舅舅正經的拜師學藝,師傅每天晚上到家裡來教,父母在一旁非常虔誠的陪學,而我那時,尚是孩童,成人用的琵琶對於我來說太大,常常因把不住琴身,跨不過品,按不準弦而被師傅斥責。

手指被鋒利的弦劃出一道道深深的口子,按在弦上鑽心的疼卻不敢嚷,師傅說了,這是每個學琴的人必須受的罪,等長出了繭子就不疼了。於是十分羨慕師傅那厚厚的繭。

有一年的冬天,到了上課的時間,師傅破例沒有出現,全家人正不知所措,師傅的兒子氣喘吁吁的跑來說,師傅去世了。從此,那把帶著師傅體溫的琵琶就成了他留給我最後的回憶。

借我一生的痴:琵琶裡有個“倔強女子”

白居易的《琵琶行》寫意圖

師傅去了,再也沒有人教我輕攏慢捻抹復挑了,時間久了,便生疏了,以至於不敢再動“她”,唯恐師傅在天之靈責備。許多年後,讀白居易的《琵琶行》突然想起師傅的樣子,座中泣下,無以掩涕。

借我一生的痴:琵琶裡有個“倔強女子”

敦煌飛天圖:反手彈琵琶

琵琶柔美溫婉如玉,擁在懷中如擁著貼己愛人。

當年學的時候,畢竟年少,不能體會這種感覺。直到很多年後在一次音樂會上一曲《霓裳曲》深深的吸引了我。

那素衣女子懷裡的琵琶如此圓潤、貼切,人琴合璧,實在感嘆天作之合,那女子無須出聲,琵琶早已為她代言,所謂弦為心聲。

據說,琵琶是從西域傳來的,仔細觀察敦煌飛天圖,你會發現,琵琶原本就是一個婀娜的女子,柔美的曲線,無論是半遮美人面還是反轉身姿,都清清楚楚的註釋著自己的性別。

慢慢明白了為什麼那些女子懷擁琵琶時如此的妥帖,原來人琴相融,早已難分你我。

借我一生的痴:琵琶裡有個“倔強女子”

昭君懷抱琵琶

琵琶更是倔強的。“琵琶無聲人戚泣,馬上離愁三萬裡。” 昭君出塞時蒼茫的戈壁曠野陪伴她的唯有琵琶,絃音錚錚,訴不盡前塵往事,絃音泠泠,道不完的來路茫茫。

多少苦悶、絕望、傷懷,更多的是堅韌剛烈,倔強不屈。也許王姑娘當初稍微示弱一下,就可以留在宮中享受富貴榮華。

可是,倔強的她沒有示弱,面對不可知的未來,面對沒有盡頭的荒漠,她選擇了一去不回頭。

只是,在以後的日子裡,每當想起江南迷人的三月,深巷阡陌,細雨飛花的時刻;想起花半開、月輕攏、雨微飄、酒淺醉的佳期,冰河鐵馬,大雪弓刀,遠離親人,遠離故鄉的她,黑暗中唯有琵琶伴著的駝鈴,在玉門關內外來回盪漾,經久不絕,心裡有沒有一絲絲的後悔?

借我一生的痴:琵琶裡有個“倔強女子”

隔著時空,這種倔強遠遠的、確切的觸疼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琵琶,這倔強的女子,從古至今千年不易,信守著自己的信念與理想,張揚著自我個性,卻又將沉重的掙扎、痛苦的抉擇掩蓋在如此柔美的旋律下,一帶而過。

一曲琵琶夜微雨,琵琶聲中傾聽歲月凝固的聲音,傾聽時光流轉的腳步,是對生命的恩惠。此刻琵琶錚錚倔強化作心底陣陣的溫柔,隔著時空想擁“她”入懷,替“她”試去若有若無的、千年無盡的淚。

借我一生的痴:琵琶裡有個“倔強女子”

琵琶演奏家:於源春

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白居易的《琵琶行》道出了一個倔強的琵琶女背後的辛酸。而瑞鳴音樂《琵琶行》專輯則用琵琶講述了關於歷史和幻夢的故事。

製作人葉雲川邀請中國古典音樂傑出演奏家於源春傾情演奏,她以琴絃作翅膀,翻飛在音樂和歷史共同幻化的瑰麗意境中,前琵後琶,心意款款,循著晉唐的舊調,揮灑今時韻致,且行,且嘆,且把滿眼長安花盡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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