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读书日素材整理:30句名言+5篇美文,收藏起来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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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读书的30句名言

1.我是退过学,但我没说过读书无用。——韩寒

2.知识虽然可以带来幸福,但假如把它压缩成药丸子灌下去,就丧失了乐趣。——王小波

3.乐观地活着,用阅读引导,才是人类进步的基石。——白岩松

4.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苏轼

5.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苏轼

6.学问之道,是人格的建立、生命的领悟、凡事广涵的体认,而不是做一架“念书机器”。——三毛

7.阅读的最大理由是想摆脱平庸,早一天就多一份人生的精彩;迟一天就多一天平庸的困扰。——余秋雨

8.书能给人以知识,给人以智慧,给人以快乐,给人以希望。——季羡林

9.美化灵魂有不少途径,但我想,阅读是其中易走的、不昂贵的、不须求助他人的捷径。——严歌苓

10.善于阅读生活、提炼生活的人,通常也是一个会读书的人。——钱锺书

11.读书是门槛最低的高贵。——人民网

12.闭门即是深山,读书随处净土。——陈继儒

13.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孙玉石

14.读书的意义大概就是用生活所感去读书,用读书所得去生活。——杨绛

15.读死书是害己,一开口就害人;但不读书也并不见得好。——鲁迅

16.读书人所学的尊重,是不以他人的背景去妄断他的尊严。——伊能静

17.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刘屈艳扬

18.读书不觉已春深,一寸光阴一寸金。——王贞白

19.读书不是为了雄辩和驳斥,也不是为了轻信和盲从,而是为了思考和权衡。——培根

20.读书无疑者,须教有疑,有疑者,却要无疑,到这里方是长进。——朱熹

21.读书为我们还原了生命那些值得崇拜的纷繁驳杂,由它们来对抗死神的傀儡。——《为什么阅读》

22.读未见书,如得良友;见已读书,如逢故人。——《格言联璧》

23.我们读书而后知道自己并不孤单。——《岛上书店》

24.鱼离水则身枯,心离书则神索。——《格言联璧》

25.外物之味,久则可厌。读书之味,愈久愈深。——《读书录》

26.日子是一天天地走,书要一页页地读。——毕淑敏

27.读书贵能疑,疑乃可以启信;读书在有渐,渐乃克底有成。——《格言联璧》

28.读书如饭,善吃饭者长精神,不善吃者生疾病。——章学诚

29.一时劝人以口,百世劝人以书。——《了凡四训》

30.我们读所有的书,最终的目的都是读到自己。 ——《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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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读书的5篇美文

论读书

读书足以怡情,足以傅彩,足以长才。其怡情也,最见于独处幽居之时;其傅彩也,最见于高谈阔论之中;其长才也,最见于处世判事之际。练达之士虽能分别处理细事或一一判别枝节,然纵观统筹、全局策划,则舍好学深思者莫属。读书费时过多易惰,文采藻饰太盛则矫,全凭条文断事乃学究故态。读书补天然之不足,经验又补读书之不足,盖天生才干犹如自然花草,读书然后知如何修剪移接;而书中所示,如不以经验范之,则又大而无当。有一技之长者鄙读书,无知者羡读书,唯明智之士用读书,然书并不以用处告人,用书之智不在书中,而在书外,全凭观察得之。读书时不可存心诘难作者,不可尽信书上所言,亦不可只为寻章摘句,而应推敲细思。书有可浅尝者,有可吞食者,少数则须咀嚼消化。换言之,有只须读其部分者,有只须大体涉猎者,少数则须全读,读时须全神贯注,孜孜不倦。书亦可请人代读,取其所作摘要,但只限题材较次或价值不高者,否则书经提炼犹如水经蒸馏、淡而无味矣。


读书使人充实,讨论使人机智,笔记使人准确。因此不常作笔记者须记忆特强,不常讨论者须天生聪颖,不常读书者须欺世有术,始能无知而显有知。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科学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之学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人之才智但有滞碍,无不可读适当之书使之顺畅,一如身体百病,皆可借相宜之运动除之。滚球利睾肾,射箭利胸肺,慢步利肠胃,骑术利头脑,诸如此类。如智力不集中,可令读数学,盖演题须全神贯注,稍有分散即须重演;如不能辨异,可令读经院哲学,盖是辈皆吹毛求疵之人;如不善求同,不善以一物阐证另一物,可令读律师之案卷。如此头脑中凡有缺陷,皆有特药可医。


阅读与人生

莫言

我童年最大的痛苦就是没有书读,而现在最大的痛苦就是书太多读不过来。我总结出一条经验:当书越多的时候,实际上人读书的热情就越淡薄;当书越少或者找不到书读的时候,人渴望读书的热情就会越高。在这里,主要讲一下我读书的经历以及阅读对于创作以及人生的影响,希望同大家一起分享。


我是1955年出生于山东的一个农村,十几岁的时候正赶上文化大革命,辍学回家。但我已经具备了很强的阅读能力与对读书的渴望。当时农村的物质生活非常艰苦,再加上文化大革命对文化的摧残,能够找到的可读的书籍屈指可数。为了读到一本书,我常常要付出沉重的劳动来进行交换。


记得我邻村同学家里有一本绘图版的《封神演义》,为了读到这本书,经常要去那个同学家中替他推磨。推磨是让孩子痛苦不堪的一种劳动,因为它非常单调,没有任何趣味。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小学老师,他收藏了十几本革命小说,比如《苦菜花》《林海雪原》《青春之歌》等。这些书被我借到之后,都是用最快的时间读完。当时我们家养了两只羊,放羊的任务就落在我的肩上,但借到书后,我往往钻到草垛里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两本书看完。书读完了,天也黑了,羊饿得“咩咩”直叫,回到家难免要受到家长的惩罚,即便这样心里也不后悔。


现在回忆起来,像我刚才提到的红色经典小说,它们的主要情节、主要人物甚至主要人物讲过的一句非常重要的话,至今记忆犹新。这说明童年确实是一个读书的黄金时期,这个时期记忆力特别强,读书的热情特别高,读过了也能够记得住。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得来一本书确实不易,因此对得来的机会格外珍惜。


让我收益最大的是上个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期,我大哥家中留下很多中学语文教材,每逢雨天无法下地,我便躲到磨房里去读这些课本。当时的语文课本分为汉语和文学两种教材,汉语教材主要讲逻辑、语法、文言文;文学教材主要选录了古今中外名著的片段,比如《林家铺子》《骆驼祥子》《说岳全传》《渔夫和金鱼的故事》等等。


这些教材虽然很薄,但它们打开了农村少年的眼界。茅盾的《林家铺子》使我知道了民族资本家和民族资本走过的艰难道路,《雷雨》让我知道了话剧的艺术表现形式,老舍的《骆驼祥子》让我知道了北京车夫的艰苦生活以及生动活泼的北京方言。


《骆驼祥子》中有个细节讲到,车夫祥子饱喝了一顿凉水之后,肚子里发出的声音就像刚饮了水的骡马一样。这让我产生了非常深刻的感受。我们当时在农村非常累了之后饱喝一顿凉水,活动之后肚子就会发出“吮当吮当”的响声。这种描写非常生动、准确、独特,这对我后来走向文学道路进行人物描写产生了很大的榜样作用。我童年读过的书不多,但是非常广,而且都是精读;因为读物非常少。所以,对中学语文教材的阅读还是让我受益终生。


后来我到了部队。在中国上世纪的60、70年代,农村青年能参军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因为农村青年没有什么出路。我在部队中的任务很单调,就是站岗。我所在的部队是驻扎在农村的,干部战士加起来就十几个人。作为人民公社的饲养场,没有人来查岗,这样我就在岗上偷偷地读书。


当时我们一个战友的未婚妻在县城当图书管理员,每个星期我都会从她那里借古今中外的小说,比如《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约翰克里斯朵夫》等等。很多外国的经典名著是在部队站岗的三年间读的,这三年的阅读使我的眼界更加开阔,也了解了更多世界文学知识。


1979年,我被调到河北保定的一所解放军军校。学校里有个小图书馆,许多人不愿意担任图书管理员,我主动要求当图书管理员。这三年期间,我利用图书管理员的便利还是读了不少书。


后来学校让我当政治教员,教大学里的《政治经济学》《哲学》《科学社会主义》。这些内容都是我第一次接触。当时判断一个政治教员水平的高低就是看能否脱稿讲课,如果能够脱离书本,滔滔不绝地讲完一堂课的话,大家就认为这个人水平非常高。


我当时很年轻,几乎可以把当天要讲的课背下来,所以来听课的首长还有观摩的教员,都感觉我很有理论水平。这种背诵对我后来的创作还是有很大帮助,因为我不能完全照本宣科,需要从别的著作里抽出一些内容来丰富自己的讲座,为此我读了一些德国古典哲学的著作。


1984年考到解放军艺术学院,这个时候我开始写小说,这都归功于在保定几年打下的基础。简单回顾了一下我这几十年读书的过程,阅读对我人生的发展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现在我每天都会收到一大堆的刊物。虽然我从事的是小说创作,但我的阅读范围反而更广,有一些小说之外的好读物也能给我带来极大的阅读快感,让我燃烧起当年有过的阅读乐趣。


对于一个学生而言,如果确实有创作的才能,不妨让他写写诗歌、小说,鼓励他成为一个作家;但是如果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也没有必要强制所有的学生都写小说。


一个人是可以既写出很好的小说,又能够成为屈指可数的优秀学者的,比如钱钟书先生。他一方面写出了《围城》这样优秀的小说,一方面他又是博通古今的大学者。像我这样的作家,没有上过中学、大学,最终还是成为一个被人认可的作家。


假如让我重新走一遍我的人生道路,如果能有一个像大多数孩子一样进入中学、大学学习的过程,我宁愿不要作家这个头衔,因为通过自学成为作家的过程太艰苦,而且这种作家的知识结构是不完整、不系统的,尤其在外语方面,几乎等于空白。假如我们能够打开另一种语言的窗口,用外文去阅读,我相信我们的写作会有很大的改观。语言也需要比较,只有几种语言在参照比较之中,你才能真正体会到母语的奥妙。


1984年考到解放军艺术学院的时候已经改革开放了,这时候思想界、文艺界、美术界等各个领域都在创新,也都在大胆地向西方借鉴学习。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大量外国文学作品被翻译到中国,我们的作家眼界大开,看到了拉美的魔幻现实主义、法国的新小说派等。虽然这些都是国外上个世纪60年代的作品,但它让我们认识到小说可以这样写,我们恪守的传统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选题和创作原则让外国作家感到非常惊讶。这时候一方面是大量阅读,一方面是积极模仿和创作。


很多人都认为我的创作受了拉丁美洲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的影响,对此我也坦然承认。不过直到去年10月份,我才把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读完。当时读不完是因为刚翻开书看了几行,就有了创作的冲动。小说里的人拿着磁铁在大街上行走,把每家每户的铁盘、铁钉子都吸出来跟磁铁走。这么夸张的细节,我们生活中太多了。这种魔幻主义创作把我在农村这些年的积累给激活了,因此没等把这本书读完就放下来写小说。


对于年轻人而言,最好的老师就是阅读。年轻人的阅读应该分为几种类型。一是精读;一是泛读。人类的阅读物浩如烟海,就算从刚具备阅读能力开始一直到白发苍苍,也读不到其中的万分之一,在这种情况下把阅读分为精读和泛读就非常重要。对那些已经被确认为经典的读物,我们应该认真读;对于现在的网络作品,一目十行地浏览一下,大概知道在讲什么就可以了。


有了精读和泛读的基础,要想进行小说创作的话就从模仿开始。当然模仿对一个成熟作家来讲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但对初学写作的人来说,模仿不是耻辱,而是捷径。鲁迅早期的作品也都有模仿的痕迹,他的《狂人日记》就是模仿果戈里,但这并不妨碍鲁迅成为伟大的文学家,慢慢他就超越了模仿阶段,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风。


模仿是培养我们语感的最重要的方法。一个人的语言风格是跟个人对语言的感受相关的。初中阶段对培养一个人的语感至关重要。如果在初中阶段没有培养起一个人对语言的感受,那么后来的努力可能会事倍功半。掌握了一种很好的语感,就好像一个从事音乐的人很好地掌握了一种乐感一样。当时在农村有一些二胡演奏者,他们并不懂乐谱,但他们照样可以拉起琴来演奏一曲委婉动听的乐曲。


这种感觉我是亲身经历过的。当我十几岁的时候,我爹说你什么本事都没有,家里有二胡,你练练二胡吧。刚开始拉的时候,只有“吱吱”的声音,这种声音一直持续了两三个月,后来发现我己经能够演奏出《东方红》了,我的手、耳朵和《东方红》的旋律建立起一种联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民间艺术家虽然不识乐谱却仍然可以拉出自己心中的旋律的原因。


我的创作也分为几个阶段。上个世纪70年代末期,我在部队里开始学习创作,一开始也是模仿,而且模仿得很拙劣。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发表作品,这时还停留在模仿阶段,比如《春夜雨霏霏》,这是模仿了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模仿,但他们还是发表了,因为里面己经出现了自己的东西。第一,里面表现的都是中国内容;第二,语言有自己的特色。


真正摆脱模仿状态形成自己文风是在1984年我到解放军艺术学院之后。我想我的成名小说应该是《透明的红萝卜》这部作品。这部小说所描写的内容跟我的经验有很大的关系。我曾经在一个桥梁工地上为一个铁匠师傅做过小工,所以我对打铁非常熟悉。当我描写深更半夜,在一个秋风萧瑟的桥洞里边,一个铁匠炉边,一个赤着上身,只穿一条短裤的孩子,拉着风箱,看着熊熊燃烧的炉火的时候,我们能想象那种很奇妙的感受。


所以,一个成熟作家最重要的标志就是形成自己的文风,只有他的风格在丰富语言上作出了巨大贡献的时候,我们可以说他已经超出了一个小说家或小说匠的阶段,可以说得上是一个文学家。文学家与小说家是有区别的,小说家成群结队,文学家寥寥无几。在艰苦的岁月里面,尽管前途渺茫,我们还是要努力奋斗。


谈读书

老舍

若是学者才准念书,我就什么也不要说了。大概书不是专为学者预备的,那么,我可要多嘴了。


从我一生下来直到如今,没人盼望我成个学者;我永远喜欢服从多数人的意见。可是我爱念书。


书的种类很多,能和我有交情的可很少。我有决定念什么的全权;自幼儿我就会逃学,楞挨板子也不肯说我爱《三字经》和《百家姓》。对,《三字经》便可以代表一类——这类书,据我看,顶好在判了无期徒刑后去念,反正活着也没多大味儿。这类书可真不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犯无期徒刑罪的太多;要不然便是太少——我自己就常想杀些写这类书的人。我可是还没杀过一个,一来是因为——我才明白过来——写这样书的人敢情有好些已经死了,比如写《尚书》的那位李二哥,二来是因为现在还有些人专爱念这类书,我不使得罪人太多了。顶好,我看是不管别人,我不爱念的就不动好了。好在,我爸爸没希望我成个学者。


第二类书也与咱无缘:书上满是公式,没有一个“然而”和“所以”。据说,这类书里藏着打开宇宙秘密的小金钥匙。我倒久想明白点真理,如地是圆的之类;可是这种书别扭,它老瞪着我,书不老老实实的当本书,瞪人干吗呀?我不能受这个气!有一回,一位朋友给我一本《相对论原理》,他说:明白这个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下了决心去念这本宝贝书。读了两个“配纸”(英译音:页——编注)我遇上了一个公式。我跟它“相对”了两点多钟!往后边一看,公式还多了去啦!我知道和它们“相对”下去,它们也许不在乎,我还活着不呢?


可是我对这类书,老有点敬意。这类书和第一类有些不同,我看得出。第一类书不是没法懂,而是懂了以后使我更糊涂。以我现在的理解力——比上我七岁的时候,我现在满可以作圣人了——我能明白“人之初,性本善”。明白完了,紧跟着就糊涂了;昨儿个晚上,我还挨了小女儿——玫瑰唇的小天使——一个嘴巴。我知道这个小天使性本不善,她才两岁。第二类书根本就看不懂,可是人家的纸上没印着一句废话;懂不懂的,人家不闹玄虚,它瞪我,或者我是该瞪。我的心这么一软,便把它好好放在书架上;好打好散,别太伤了和气。


这要说到第三类书了。其实这不该算一类;就这么算吧,顺嘴。这类书是这样的:名气挺大,念过的人总不肯说它坏,没念过的人老怪害羞地说将要念。譬如说《元曲》,太炎“先生”的文章,罗马的悲剧,辛克莱的小说,《大公报》——不知是哪儿出版的一本书——都算在这类里,这些书我也都拿起来过,随手便又放下了。这里还就属那本《大公报》有点劲。我不害羞,永远不说将要念。好些书的广告与威风是很大的,我只能承认那些广告作得不错,谁管它威风不威风呢。


“类”还多着呢,不便再说;有上面的三项也就足以证明我怎样的不高明了。该说读的方法。


怎样读书,在这里,是个自决的问题;我说我的,没勉强谁跟我学。第一,我读书没系统。借着什么,买着什么,遇着什么,就读什么。不懂的放下,使我糊涂的放下,没趣味的放下,不客气。我不能叫书管着我。


第二,读得很快,而不记住。书要都叫我记住,还要书干吗?书应该记住自己。对我,最讨庆的发问是:“那个典故是哪儿的呢?”“那句话是怎么来着?”我永不回答这样的考问,即使我记得。我又不是印刷机器养的,管你这一套!


读得快,因为我有时候跳过几页去。不合我的意,我就练习跳远。书要是不服气的话,来跳我呀!看侦探小说的时候,我先看最后的几页,省事。


第三,读完一本书,没有批评,谁也不告诉。一告诉就糟:“嘿,你读《啼笑姻缘》?”要大家都不读《啼笑姻缘》,人家写它干吗呢?一批评就糟:“尊家这点意见?”我不惹气。读完一本书再打通儿架,不上算。我有我的爱与不爱,存在我自己心里。我爱念什么就念,有什么心得我自己知道,这是种享受,虽然显得自私一点。


再说呢,我读书似乎只要求一点灵感“印象甚佳”便是好书,我没工夫去细细分析它,所以根本便不能批评。“印象甚佳”有时候并不是全书的,而是书中的一段最入我的味;因为这一段使我对这全书有了好感;其实这一段的美或者正足以破坏了全体的美,但是我不去管;有一段叫我喜欢两天的,我就感谢不尽。因此,设若我真去批评,大概是高明不了。


第四,我不读自己的书,不愿谈论自己的书。“儿子是自己的好”,我还不晓得,因为自己还没有过儿子。有个小女儿,女儿能不能代表儿子,就不得而知。“老婆是别人的好”,我也不敢加以拥护,特别是在家里。但是我准知道,书是别人的好。别人的书自然未必都好,可是至少给我一点我不知道的东西。自己的,一提都头疼!自己的书,和自己的运气,好像永远是一对儿累赘。

第五,哼,算了吧。


谈读书

贾平凹

人活着不能没有钱,但只要有一碗饭吃,钱又算是什么呢?穷不是咱们的错,书却会使咱们位低而人品不微,贫困而志向不贱。中学生朋友,一定要把书看重,什么都不要眼红,但可眼红读书,朋友可以不交或少交,书之友不能一日不交。贫困倒是当作家的准备条件,书是忌富,人富则思惰,要学会逼自己静心读书,深知书中精义。


好读书的坏处自然很多。譬如终生受穷别想当官,没个好身体,不是好丈夫,没有好人缘,性格古钻。但是,能好读书必有读书的好处,譬如能说天地之大,能晓人生之难,有自知之明,有预料之先,不为苦而悲,不受宠而欢,寂寞时不寂寞,孤单时不孤单,所以绝权欲,弃浮华,潇洒达观,于嚣烦尘世而自尊自重自强自立,不卑不畏不俗不谄。


凡能找到的书,不管文学、政治、哲学、历史、美学、天文、地理、医药、建筑、美术、乐理……都要读读,若读书面窄,借鉴就不多,思路就不广。但是,切切又不要忘了精读,真正的本事掌握,全在于精读。世上好书,浩如烟海,一生不可能读完,而且有的书虽好,但不能全为之喜爱。比如我一生不喜食肉,但肉确实是世上好东西。你若喜欢一本书了,不妨多读。第一遍可囫囵吞枣读,这叫享受;第二遍就静心坐下来读,这叫吟味;第三遍便要一句一句想着读,这叫深究。三遍读过,放上几天,再去读读,常又会有再新再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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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要读精品,你真真爱上一本书了,可以在一个时期多找些作家的书来读,读他们长中短篇,或者散文、诗歌甚至理论,再读外人对他的评论,所写的传记,也可再读和他同期作家的一些作品。这样,你就知道他的文了,更知道他的人了,明白当时是什么社会,如何的文坛。他的经历、性格、人品、爱好等等是怎样促使他的风格的形成。大凡世上,一个作家都有自己一套手法,都是有迹而可觅寻,当然有的天分太高了,但不是一时一阵便可理得清的。我读中国的老庄、太白、东坡诗文,读外国的泰戈尔、川端康成、海明威之文,便至今于起灭转接之间不可测识。说来,还是我读书太多,悟觉浅薄啊!如此这番读过,你就不要理他了,将他丢开,重新进入另一个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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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乃至其它任何艺术)是在突破中前进,你要时时注意,前人走到了什么地方,同辈人走到了什么地方?任何大家,任何名著,你只能继承,不能重复,当你学习它的时候,必须将它拉到你的脚下来读。这不是狂妄,这正是知其长、晓其短,师精神而弃皮毛啊。虚无主义可笑,但全然跪倒来读,他可以使你得益,也可能使你受损,永远在他屁股后面了。


读书只为自己高兴

三毛

想读书的时候,不给任何人说话,或倚靠,或坐卧,或趴下,一本书带你进入一个世界,一本书让你的灵魂去飞。


我喜欢,将读书当作永远的追求,甘心情愿将余生的岁月,交给书本。如果因为看书隐居,而丧失了一般酬答的朋友,同时显得不通人情,失却了礼貌,那也无可奈何,而且不悔。


愿意因此失去世间其他的娱乐和他人眼中的繁华,只因能力有限,时间不能再分给别的经营,只为架上的书越来越多。


我的所得,衣食住行上可以清淡,书本里不能谈节俭。我的分分秒秒吝于分给他人,却乐于花费在阅读。这是我的自私和浪费,而且没有解释,不但没有解释,甚且心安理得。


我不刻意去读书,在这件事上其实也不可经营。书本里,我也不过是在游玩。书里去处多,一个大观园,到现在没有游尽,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地方要去。


孔夫子所说的游(游)于艺那个游字,自小便懂了,但是老师却偏偏要说:工作时工作,游戏时游戏。这两件事情分开来对付,在我来说,就一样也不有趣。不能游的工作,做起来吃力,不能游的书本,也就不去了。


常常念书念白字,也不肯放下书来去查查辞海,辞海并不是不翻,翻了却是看着好玩,并不是为了只查一个发音。


那个不会念的字,意思如果真明白了,好书看在兴头上,搁下了书去翻字典,气势便断,两者舍其一,当然放弃字典,好在平凡人读书是个人的享受,也是个人的体验,并不因为念了白字祸国殃民。念书不为任何人,包括食谱在内。念书只为自己高兴。


可是我也不是刻意去念书的,刻意的东西,就连风景都得寻寻切切,寻找的东西,往往一定找不到,却很累人。


有时候,深夜入书,蓦然回首——咦,那人不是正在灯火阑珊处吗?并没有找什么人或什么东西,怎么已然躲在人的背后,好叫人一场惊喜。


迷藏捉到这个地步,也不知捉的是谁,躲的又是谁,境由心生,境却不由书灭,黄梁一梦,窗外东方又大白,世上一日,书中千年,但觉天人合一,物我两忘,落花流水,天上人间。贾政要求《红楼梦》中的宝玉念“正经书”,这使宝玉这位自然人深以为苦。好在我的父亲不是贾政,自小以来书架上陈列的书籍,包括科学神怪社会伦理宗教爱情武侠侦探推理散文手工家事魔术化学天文地理新诗古词园艺美术汉乐笑话哲学童谣剧本杂文……真个惊鹜八极,心游万仞。


在我看来,好书就是好书,形式不是问题。自然有人会说这太杂了。这一说,使我联想到一个故事:两道学先生议论不合,各自诧真道学,而互诋为假,久之不决,乃共请正于孔子。孔子下阶,鞠躬致敬而言曰:“吾道甚大,何必相同,二位先生真正道学,丘素所钦仰,岂有伪哉?”两人大喜而退。弟子曰:“夫子何谀之甚也?”孔子曰:“此辈人哄得他去够了,惹他甚么?”


读尽天下才子书,是人生极大的赏心乐事,在我而言,才子的定义,不能只框在纯文学这三个字里面。图书馆当然也是去的,昂贵的书、绝版的书,往往也已经采开架式,随人取阅,只是不能借出。去的图书馆是文化大学校内的,每当站在冷门书籍架前翻书观书,身边悄然又来一个不识同好,彼此相视一笑,心照不宣,亦是生活中淡淡的欣喜。


去馆内非到不得己不先翻资料卡,缓缓走过城墙也似的书架,但觉风过群山,花飞满天,内心安宁明净却又饱满。


要的书,不一定找得到,北宋仁宗时代一本《玉历宝钞》就不知藏在那一个架子上,叫人好找。找来找去,这一本不来,偏偏另一本,东隅桑榆之间,又是一乐也。


馆里设了阅览室,放了桌子椅子,是请人正襟危坐的,想来读书人当有的姿势该如是——规规矩矩。这种样子看书,人和书就有了姿势上的规定,规定是我们一生都离不开的两个字,并不吓人。可惜斜靠着看书、叭在地上看书、躺在床上看书、坐在树下看书、边吃东西边看书的乐趣在图书馆内都不能达到了。我爱音乐,却不爱去听音乐会大半也是这个理由。


图书馆其实已经够好了,不能要求再多。只因为我自己的个性最怕生硬、严肃和日光灯,更喜深夜看书,如果静坐书馆,自备小台灯,自带茶具,博览群书过一生,也算是个好收场了。


心里那个敲个不停的人情、使命、时间和责任并没有释放我,人的一生为这个人活,又为那个人活,什么时候可以为自己的兴趣活一次?什么时候?难道要等死了才行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就——


不太向人借书回家。借的书是来宾,唯恐招待不周,看来看去就是一本纸,小心翼翼翻完它,仍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不能入化境。也不喜欢人向我借书。每得好书,一次购买十本,有求借者,赠书一本,宾主欢喜。


我的书和牙刷都不出借,实在强求,给人牙刷。


人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偏要二分。其实行路时更可兼读书,候机室里看一本阿嘉莎·克利丝蒂,时光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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