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春雨中

按說她應該早就到了,但天邊已經泛起紅色的霞光,黑暗從四周隱隱蓋過來,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她卻依然沒有來,夜色蔓延的越來越快,縱橫交錯的街道上,稀落的燈光從屋簷下漫出光來,空氣又逐漸變得熱鬧起來,燈光下時不時穿梭著各種各樣的人,疾馳而過各種各樣的電動車,狂風驟雨才歇,這片市井彷佛經歷了嚴寒,路過了驚蟄,一切又都活過來了。

我站在樓頂邊上,隨手點起了一根菸,我雖然不是個煙鬼,可在某種特定的時候,也會點上一兩根,給自己一點放鬆的氣氛。空氣是清新的,身後用泡沫箱種了些大蔥大蒜的蔬菜,除此之外,還有些被下午驟雨所侵襲過的花花草草,枝蔓交錯的月季織成一排,纏立在鐵網上,淺色花蕾點綴其中,這情況,大概是肆意生長過了一段沒有人照管的時光。我記得她以前是個愛花之人,這詩意的景緻我想她應該會喜歡。月季旁是一旁青翠的薄荷,細微的蟲子飛在它的上空,時而振翅,時而休憩,我想它們應該挺開心。薄荷旁還種著些藍雪球之類一旦盛開就十分高調的花草,一眼望過去,是一幅充滿閒情逸致的景緻。

一根菸的時間,天卻已經完全黑了,我進房間把窗旁的燈給打開,光從六個方格的玻璃上透過開去,是一種昏黃而溫暖的顏色,我總喜歡這種情景,柔和的光充盈整個房間,混合著安靜的空氣,要不是肚子有點餓,加之在進行一場等待,我大概就要先睡上一覺了。我聽到樓梯登登做響,把房子都搞的顫顫巍巍了,這種情況在我剛搬來的時候讓我大吃一驚,也顧不得整理遍佈房間的紙箱、風扇等各種雜物,探出一隻腦袋就想一看究竟,這時,牆角也剛好探出一顆碩大的腦袋,我倆於是就四目相對起來,眼神交匯間,我的心就放心了一半,還有一半懸在空中,對房東的到來表示無聲的拒絕,這傢伙房租倒收得挺上心,我這大包小包剛扛上七樓,前腳剛落,後腳未至,他就火急火燎來搞錢來了,我說,大叔,你收個租,動靜挺大啊,爬個樓就跟敲鼓似的,我還以為地震了呢。房東摸了摸肚子,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這個倒不怕,別看它動靜不小,但是還是安全的,我這老樓也沒安個監控,要是摸上個小偷,你也可提前提防不是,再說我上來也不是急著收租的,咱富甲一方,交租的事,慢慢來,我來扒兩根蔥下面吃。

“嘿,別的不說,照顧植物我可是個能手,你這蔥就放心交給我看養吧,保證今天割了明天過幾天又得躥上來,讓你吃蔥無憂,生活不愁。”

“小夥子,我看你嘴巴不大,這說起話來倒是有幾分諂媚,你還別說,我還吃這套,馬屁拍好了,適當降點租也不是不可能,順便也管管這花草,平時沒事澆點水,施點肥,我女兒寶貝著呢”

聽及此處,我眼前一亮,原來這傢伙還有個女兒,藉著簷下的燈光,我再將房東細細打量一番,下午淨折騰搬家拉貨,也沒好好感受一下有錢人的風采。光團在房東臉上,只見房東是一雙賊眉鼠眼嵌在又方又大的臉上,就像是一張大餅落了兩顆小黃豆,眉毛倒是又黑又長又厚,就像是大餅上斜歪著兩個飽滿的朝天椒,鼻子也是挺大號,兩頰鬆軟的肥肉幾乎是讓鼻子處於一種淪陷的狀態。這麼一看,我想也不能對房東求全責備,人家手握一棟樓,也不是靠臉吃飯的,主要是由其他地方來體現內涵。此時我已對她女兒終究是斷了念想,造物弄人,總是有著基因的遺傳,憑房東這資質,她女兒要能長得好看,只有一種可能,這種可能只有她老婆最清楚,我當然是不清楚得。

“我說你看我愣著幹嘛,趕緊收拾收拾去,這麼多東西,搞完了好好休息一下”。

“沒事沒事,我剛才看到你,突然覺得很熟悉,腦海裡搜了一圈,原來你長得真像我的一個親人!我說怎麼看您都覺得親切,在這異鄉能有個親人可真好.......”

“閒話少來,瞧瞧你,又來諂媚了吧,想攀我高枝,記得明天把房租給交齊,按時交租咱們才能一家親!”房東邊彎腰拔蔥邊批評道,我覺得他說的是有些道理,只是教育人就好好教育人,為什麼要把屁股仰得那麼高,這讓我不經意改變了一句千古名言——仰觀屁股之大,俯看行李之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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