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也不會忘記〈代發〉

題記:此文依然是仝老師的作品!敬請各位詩友品讀,指出不足之處!老呂敬謝!!


永遠也不會忘記

高一語文組 仝春玲

肅殺的初冬,極目都是光禿禿的光景,北風襲來,瞬間捲起一地的枯葉,也將我帶回了往事。

也是這樣的初冬,家鄉已是白茫茫一片,冷風呼嘯著天地,也侵襲著人們的健康。村裡流行傷寒病,因此也死了些人。我因貪吃患了傷寒病的鄰居家的沙果,未能倖免,重重地病倒了。害怕傳染,親戚朋友們都不再造訪。

一日,天色昏暗,裹著被子呵著窗花的我聽見媽媽大聲說:奶奶,你回去吧,這病傳染人。

話音未落,屋門已被推開,一雙枯瘦的手,一支斑駁的木頭柺杖遞進了屋。“啊,太奶奶!”我歡喜地叫著,真想一下子跳進太奶奶的懷裡,可媽媽的告誡讓我止住了想法。她卻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擁我入懷。我都笑出了眼淚。太奶奶低頭問我:“小鈴子,想吃啥?”“山楂罐頭!”我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那個年代,山楂罐頭是孩子心頭最大的美味。“好,太奶奶去弄!”

太奶奶一個人獨居,住的房子不足一人高,6米見方。一鋪炕,對著一爿小鍋。她每天拄著木頭柺杖,蹣跚而倔強地走著,放養她唯一的一隻羊。我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陪她放羊,坐在她破舊的小炕上,聽她講過去逃荒的故事。她常常一把把我逮進懷裡,從被子底下,摸出一個小布包,把留給我的好吃的抹進我的嘴裡。那時我常說:“太奶奶,等我長大了,給你蓋大房子,買好多好多隻羊。”太奶奶聽過,總是不作聲,只是把我摟得更緊了。

隔了幾日,太奶奶又上門了,媽媽依舊沒有攔住。睡夢中的我被一雙粗糙的手撥弄醒了,睜開眼,是太奶奶堆滿皺紋笑意盈盈的臉。“小鈴子,你看——”順著聲音看到她捧過一對紅彤彤的玻璃瓶子,我一下子跳起來:“山楂罐頭!”太奶奶快速地啟開罐頭蓋子,用勺子送了一顆山楂果到我嘴裡,甜得我的病都好了一半。

自此之後,太奶奶再沒來過,問過媽媽,都說太奶奶病了。一天夜裡,迷迷糊糊中聽見媽媽哭著和爸爸說:“奶奶快不行了。”第二天一早,媽媽紅腫著眼睛回來,只和我說了一句:“你太奶奶走了!”聽罷,我像再次得了傷寒病。

她走,我沒能送行,這是一生的遺憾。

後來,我知道,她用唯一的羊給我換了兩瓶山楂罐頭。

前年,多年未回家的我,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給太奶奶上墳。我將兩瓶山楂罐頭放在她的墳前。告訴她,她的小鈴子,走過人生的風寒,走向了山楂罐頭般甜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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