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那些美得不可方物的民国好诗

我用残损的手掌

抚摸这广大的土地:

这一角已变成灰烬,

那一角只是血和泥;

……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

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

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

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

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

蝼蚁一样死……

那里,永恒的中国!

这首诗出现在人教版中学语文课本上,作者就是咱们熟悉的戴望舒。

戴望舒是民国著名诗人,笔名取自屈原的诗“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有个说法“望舒”指的是月亮。名字很温柔,他的诗其实也很温柔。

他的另一首名诗《雨巷》,缠绵哀伤,在细细的江南秋雨中塑造了一位温柔却难以触摸的丁香般的姑娘。

《雨巷》一发表就引起了不小的文坛震动,许多人都有评价,其中一位有识者大约是这样说的,《雨巷》虽美但美的太轻易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丁香这个意象是从古就有的,其纤细馨香饱含愁怨的形象也早就被歌咏过,比如李后主的父亲李璟就写过“丁香空结雨中愁”。戴望舒的《雨巷》虽美,到底是取了古人的巧,而且重章复沓形成的哀婉美,也有些过于轻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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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我用残损的手掌》一改《雨巷》的忧伤沉郁,充满了炽热的爱国情怀和对日本侵略的切齿仇恨,倒很有现实主义精神,其时他被日本人逮捕入狱受尽了酷刑折磨,因此诗里透出的这份坚韧更让人钦佩动容,虽然就诗艺来说尚欠精妙。

戴望舒还有一首极短的诗,写的更好,还有学者称之为“最美的现代短诗”。题目是《萧红墓畔口占》:

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

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

我等待着,长夜漫漫,

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

萧红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民国才女,作品有《生死场》《呼兰河传》等。因日本炮火而困居香港最终病死的友人萧红,在刚从日本大狱中放出来的戴望舒眼里当然是同病相怜的,本该有好多话要说,所以才走了这么久独自来看她,却只带了一束美丽的红山茶,最终却一个字都没有从口中蹦出来。自己隐藏在深深的黑夜中,友人已经长眠于大地,虽然画面寂静到了极点,读者却能从戴望舒那极为克制的四行诗里读出许多没有说出不能说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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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啦,要说戴望舒的这首诗是民国最美的现代短诗,我看有个人要大不服气了。

他就是卞之琳。

说起卞之琳这个名字大家或许一瞬间有些懵,但他的这首诗大家都读过。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聊聊那些美得不可方物的民国好诗


移情换景,短短四句话就构造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还深蕴着人生况味,尽管这种况味或者说真谛对读者是欲拒还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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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之琳不止有《断章》、《距离的组织》这种很难索解的诗,也有那种画面纯美而情感明了动人的诗,比如他的《尺八》。

像候鸟衔来了异方的种子,

三桅船载来了一枝尺八。

从夕阳里,从海西头,

长安丸载来的海西客。

夜半听楼下醉汉的尺八,

想一个孤馆寄居的番客

听了雁声,动了乡愁,

得了慰藉于邻家的尺八。

次朝在长安市的繁华里

独访取一枝凄凉的竹管......

(为什么年红灯的万花间,

还飘着一缕缕凄凉的古香?)

归去也,归去也,归去也——

像候鸟衔来了异方的种子,

三桅船载来了一枝尺八。

尺八成了三岛的花草。

(为什么霓虹灯的万花间,

还飘着一缕缕凄凉的古香?)

归去也,归去也,归去也——

海西人想带回失去的悲哀吗?

尺八里吹奏的这一番思乡之曲,从唐代吹到今日,从中国吹向了海西头,时空跨越而来,增添的还是从古至今的人生短促的哀愁。

前几首诗虽好,似乎都太沉重。那咱们来几首明艳的诗。

何其芳,这个名字一听就像是个诗人。他不光是诗人,还是散文家。30、40年代到延安工作,就成了我党文艺战线的一名战士,建国后还是研究古典文学的大学者。

现代文学史上还有个专有名词,叫“何其芳现象”。说的是像何其芳一样思想进步而文艺创作水平退步的文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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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年作诗不少,优秀的也不少,满是明媚的少年意气,语言轻快,感情真挚,尤其适合青年人读。节选两首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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