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與瘟疫的千年對決經驗

現在西醫說的病毒感染在中醫裡稱為“時疫”(指一時流行的傳染病)。《辨疫瑣言》記載:“春則曰春瘟,夏則曰時疫,秋則曰秋疫,冬則曰冬瘟。”現在的新型冠狀病毒發生冬春之交,因此它是明顯的屬於中醫中的“瘟疫”。

中醫在幾千年制伏瘟疫的過程中,積累了豐富的預防經驗。概而言之,實為扶正與驅邪兩大途徑。在預防瘟疫的過程中首要的一點就是要和心身以扶正氣。《內經》“正氣存內,邪不可幹”,說的就是預防瘟疫,首先要正氣強盛,也就是說抵抗力、免疫力才是防病於未然的關鍵。而扶助正氣方法,主要應著眼於心身的調養。具體來說,可總結為“四減少”“一增加”5個方面:

《內經》所謂:“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因此我們第一要減少精神壓力。第二要減少體力消耗。《內經》認為:“邪之所湊,正氣必虛”。所以,在瘟疫流行期間,要保持體力充沛,不要過度勞累,更不要通宵達旦地玩樂而使正氣耗傷。體力強盛,正氣不虛,就能抵禦病邪。即使感染,病情也較輕,預後也較好。第三要減少性生活。過度的性生活也能使人體力耗損,抵抗力降低。中醫有句名言,叫做“傷寒偏打下虛人”。說得就是包括了瘟疫在內的廣義傷寒往往侵犯的是那些性生活過度的腎虛之人。《內經》也講過:“冬不藏精,春必病溫。”可見,在瘟疫流行期間,清心寡慾,養精蓄銳是非常重要的。第四要減少外出《內經》雲:“虛邪賊風,避之有時。”在瘟疫流行期間,減少外出活動,減少和避免與患者的接觸。注意保暖,防止受涼,也是非常重要的措施。

除了要做到上面說的“四個減少”之外,還要做到“一個增加”,即是增加營養,強健體魄。

另外冬春之交,正是瘟疫盛行之時,古人為了補充人體正氣,提升身體免疫力,往往在春節之時飲屠蘇酒以助抵抗外邪。據說屠蘇酒是漢末名醫華佗創制而成的,其配方為大黃、白朮、桂枝、防風、花椒、烏頭、附子等中藥入酒中浸製而成。這種藥具有益氣溫陽、祛風散寒、避除疫癧之邪的功效。後由唐代名醫孫思邈流傳開來的。孫思邈每年臘月,總是要分送給眾鄰鄉親一包藥,告訴大家以藥泡酒,除夕進飲,可以預防瘟疫。孫思邈還將自己的屋子起名為“屠蘇屋”。

這種風俗在宋朝仍很盛行,如蘇軾在《除夜野宿常州城外》詩中說:“但把窮愁博長健,不辭最後飲屠蘇。”蘇軾晚年雖然窮困潦倒,但精神卻很樂觀,他認為只要身體健康,雖然年老也不在意,最後罰飲屠蘇酒自然不必推辭。這種別開生面的飲酒次序,在古代每每令人產生種種感慨,所以給人留有深刻的印象。

用中醫的思維來分析一下這個屠蘇酒所包含的七味藥草的藥性和功效,我們就很清楚地知道它是防治瘟疫的。大黃的功能是排除各種滯濁之氣,推陳致新,所以被稱為藥中的將軍。白朮是健胃、利水、解熱的藥,久服能輕身延年。桔梗能補血氣,除寒熱,祛風痺,下盅毒。蜀椒也能解毒、殺蟲、健胃。桂心的功能是化瘀、活血、散寒、止痛。烏頭能去風痺,去痞,溫養臟腑。茇葜能驅毒、防腐、定神。綜合這些藥的功能,可以肯定它是防治疫病的有效藥方。

但是我們也不難發現,這個藥酒方中溫熱藥過多,裡面不僅含有桂枝,古人說“桂枝下嚥,陽盛則斃;承氣入胃,陰盛而亡”,還含有辛溫的白朮、花椒等,甚至還大熱大毒的烏頭、附子。因此這個藥酒對於那些陰盛怕冷之人服之則大有裨益,有病治病,沒病強身。但對於陰虛火旺之人來說服之則如火上澆油,變生他病。這個必須引起我們的注意。

抵抗瘟疫,除了積極扶正之外,另外重要的一點就是調陰陽以抗外邪。中醫預防瘟疫久經考驗的方藥很多。細審其方,思路決不止於清熱解毒,而是用多種方法來調理陰陽,虛者補之,實者瀉之,寒者溫之,熱者清之,鬱者散之,以平為期。

具體說來,中醫抵抗外邪常採用以下方法:

一是調補身體正氣以抗外邪。

在自身調理的基礎上,若正氣仍不充盛,古人也常常用補氣藥以御瘟疫。如由人參等16味藥組成的神仙百解散,“常服闢瘟疫,治勞倦”。正如清代醫家陳士鐸所謂:“凡人邪氣入身,皆因氣虛不能外衛於皮毛,而後風寒暑溼燥熱之六氣始能中之。是邪由虛入,而攻邪可不用人參以補氣乎?”

二是疏通六腑以瀉實邪。

素體火旺,腑氣不通,往往內外相引,感受瘟疫。對此,通腑瀉實就是行之有效的防疫法。《聖濟總錄》的調中丸,由大黃、麻仁、枳殼、茯苓、芍藥、前胡、黃芩組成,“食後飲下,微利為度”,“闢四時疫癘非節之氣”。

三是打通經絡以行氣血。

經絡內聯臟腑,外絡肢節,運行氣血,協調陰陽。對於整體強盛而局部經絡不通之人,可用疏通經絡防疫法。代表藥物是威靈仙。《開寶本草》謂:“主諸風,宣通五臟……久服之,無溫疫瘧”.

四是面對病毒以毒攻毒。

在疫毒傳播過甚之時,或不得已要接觸病人者,用雄黃等藥以毒攻毒,則是古人的拿手好戲。如《驗方新編》謂:“雄黃研細末,水調,多敷鼻孔中,與病人同床,亦不傳染,神方也。”《醫方簡義》的避瘟丸,由雄黃、鬼箭羽、丹參、赤小豆組成,服之“可不染瘟疫也。”《聖濟總錄》謂:“凡時行瘟疫,皆四時不正之氣,感而病者,長少率相似。此病苟不闢除,多致傳染。宜有方術,預為防之。”因此,推出了雄黃丸等“闢瘟疫不相傳染”的方劑。

五是用芳香以闢穢氣。

辛溫香燥之藥,多有芳香闢穢,健脾化溼之功,是最常用的一類防疫藥。如蒼朮、木香、蜀椒、乳香、降香等。李時珍謂:“張仲景闢一切惡氣,用蒼朮同豬蹄甲燒煙,陶隱居亦言術能除惡氣,弭災疹。故今病疫及歲旦,人家往往燒蒼朮以辟邪氣。”近代名醫張山雷謂:“蒼朮,氣味雄厚,較白朮愈猛,能徹上徹下,燥溼而宣化痰飲,芳香闢穢,勝四時不正之氣,故時疫之病多用之。”《和劑局方》的仙術湯,能“闢瘟疫,除寒溼,溫脾胃,進飲食,”就是以蒼朮為君,配合乾薑、棗、杏仁、甘草而成。《驗方新編》以“蒼朮末、紅棗,共搗為丸如彈子大,時時燒之,可免時疫不染。”《神農本草經》明確指出木香能“闢毒疫”。《雷公炮製藥性解》謂蜀椒“堪闢瘟疫”。《太醫院秘藏膏丹丸散方劑》的避瘟丹,由乳香、降香、蒼朮、細辛、川芎、甘草、棗組成。謂:“此藥燒之能令瘟疫不染,空房內燒之可避穢氣。”

六是用清熱之法以解其毒。

古語云:“用藥如用兵。兵不在多,獨取其能;藥不貴煩,獨取其效。”清熱解毒藥雖多,用於預防瘟疫的則只有貫眾、升麻,而尚未見到用板藍根的記載。陳士鐸謂:“貫眾,實化毒之仙丹。毒未至而可預防,毒已至而可以善解,毒已成而可以速祛”。《本草經疏》謂:“疫氣發時,以此藥置水中,令人飲此水則不傳染”。現代藥理研究表明,貫眾對各型流感病毒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作用,對腺病毒、脊髓灰質炎病毒、乙肝病毒表面抗原、埃可病毒、柯薩奇病毒、流行性乙型腦炎病毒及單純皰疹病毒等也有明顯的抗毒作用。升麻,味辛、甘,性微寒,功能清熱解毒,發表透疹,昇陽舉陷,主治時疫火毒等。早在《神農本草經》中,就指出升麻“主解百毒……闢瘟疫”。現代藥理研究表明,升麻對人體免疫功能有重要影響,能增強淋巴細胞的活性,能誘導淋巴細胞產生干擾素,有促進淋巴細胞轉化的作用。

七是發散鬱火以防疫。

火鬱於內,則易感外邪。古人用麻黃等發散肺經鬱火以防疫,機會雖少,卻也另闢法門。《日華子本草》謂麻黃“御山嵐瘴氣”,《聖濟總錄》“闢瘟疫不相傳染”的方劑絕瘴散就是以麻黃為君藥。李時珍謂:“麻黃乃肺經專藥……實為發散肺經鬱火之藥。”而麻黃對流感嗜血桿菌、金黃色葡萄球菌、甲型和乙型鏈球菌、痢疾桿菌、傷寒桿菌以及多種流感病毒的抑制作用的現代藥理研究,也為這種說法提供了一些註腳。

八是探鼻取嚏以防毒。

古代醫家在瘟疫流行的過程中,也積累了一些自身保護的方法。《串雅內外編》在闢疫條下指出:“凡入瘟疫之家,以麻油塗鼻孔中,然後入病家去,則不相傳染;既出,或以紙捻探鼻深入,令嚏之方為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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