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朵花開,
需要很多的耐心和微笑。
孩童總是缺乏耐心。
小時候的我唯一能養得活的就是豆芽:顆粒飽滿的黃豆芽泡在水裡,一天變胖,兩天發芽,之後就是長葉子,一天一個樣兒,看著就讓人打心眼兒裡高興。
一週之後,新鮮勁兒已過,豆芽菜便被拋到了腦後,所以我的記憶裡,那些養過的豆芽菜統統有始無終,不知所蹤。
也曾養過花。
在街上買那種開得熱鬧紅火的盆裝花,等搬到了家裡便看著那些花兒一天天謝了、蔫了,別人靜待花開,我倒好,盡看花落。
什麼?養起來等下一個花季?那是不可能的,不單是花兒,就連綠色的枝葉也因為我沒有耐心澆灌呵護就那麼一日日地乾枯下去,最終只剩了一個空空的花盆,被扔到角落裡積灰。
一日,媽媽買回一盆君子蘭,只有四片葉子,塑料的簡易盆,盆裡是鬆軟的松針土。換花盆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竟然沒有根!
“這怎麼活得了?”
“就是這樣的,養著養著就好了。”媽媽不慌不忙地說。
我將信將疑。
一天,又一天。
似乎沒什麼變化,我很想刨出來看看有沒有長出根來。
“你別急啊,等等看,你看這葉子不是還挺精神?”
“精神嗎?我怎麼看不出來……”我嘟噥一聲,暫時作罷,好吧,那就再等等。
一天,又一天。
終於,我也能看出葉子有了變化,原本灰撲撲的深綠中有了一點明亮的嫩綠,顯出蓬勃的生機。
心裡一陣振奮,想必是紮根了吧,不然不可能長出新綠。
一月又一月。
君子蘭的葉子長得緩慢,但終究又抽出了兩片新綠,看那油亮綠色的葉子我可以篤定——它活得很好。
“你說它會開花嗎?”我有些得寸進尺地憧憬。
“合適的時候自然就開了。”媽媽依舊不慌不忙,只時常看看盆裡的土溼度如何,判斷需不需要澆水。
日子如流水般過著。
“你看,新長出來的這個是不是花骨朵?”一日,媽媽澆花時突然說。
我忙過去看,果然,中間有嫩綠鵝黃尖尖小小的一簇,模樣不同於往日的新葉。
也許是因為有了花骨朵讓人心情格外受鼓舞,也許是這盆君子蘭已經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和之前讓人忐忑的等待不同,很快它變開成了一簇金黃。
眼前的花比以往任何一次見到的都更加明豔動人,花香裡有時光發酵的味道。原來,靜待花開,是一件如此考驗人耐心又如此美妙的體驗!
“媽媽,我什麼時候能長到你這麼大?什麼時候可以上班、賺錢、一個人去旅行?”五歲的女兒奶聲奶氣地問。
我微笑著摸摸她的小腦袋:“寶貝兒,急什麼,那一天肯定會來的。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學會等待……”
她還不知道,在我眼裡心裡,她就是那盆待開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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