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浦江上賽龍舟——老上海原來這樣過端午節

端午節,為每年農曆五月初五。據《荊楚歲時記》記載,因仲夏登高,順陽在上,五月是仲夏,它的第一個午日正是登高順陽好天氣之日,故五月初五亦稱為“端陽節”。

黃浦江上賽龍舟——老上海原來這樣過端午節

“龍舟”一詞,最早見於先秦古書《穆天子傳》卷五:“天子乘鳥舟、龍舟浮於大沼。”《九歌·湘君》中“駕飛龍今北征,邅(音佔)吾道兮洞庭”,“石瀨淺淺,飛龍兮翩翩”,學者們也認為“飛龍”即龍舟。舊時端午節,老上海黃浦江上總會舉辦賽龍舟的活動,1948年是老上海最後一次賽龍舟。

黃浦江上賽龍舟——老上海原來這樣過端午節

圖1:1946年6月,外白渡橋,端陽節爭看龍舟競賽盛況。張才攝。

黃浦江上賽龍舟——老上海原來這樣過端午節

圖2:1946年6月,蘇州河口划龍舟。張才攝。

之前看到臺灣攝影師張才的這張“登高”(圖1,原圖標識:登高,1942-1946)老照片還心存疑問:橋上人群爭看什麼?爭先恐後,場面有點混亂,警察正在維持秩序。之後,又看到他拍的另一張“划龍舟,上海蘇州河”老照片(圖2),立馬聯想到“登高”緣由。再查當時《申報》報道,就獲悉張才這兩張老照片的背景故事。

昔日,農曆端午節(又稱端陽節),民間有喝雄黃酒、吃粽子、掛艾蒲之習俗,還有龍舟競賽活動。按荊楚歲時記載:“屈原五月五日投汨羅,故武陵以此日作競渡以招之,唐人以三月三日為招魂節。”又唐書載:“寶曆二年三月,幸魚藻宮,觀競渡。”考端陽龍舟競渡初意,為紀念屈原而作。今人划龍舟恐早失初心,只為娛樂大眾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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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清末,蘇州河口,龍舟競賽。

老上海渡船工會每年舉辦龍舟競賽,地點定於黃浦江蘇州河交叉口(圖3),外灘公園、外白渡橋即成天然大看臺。端陽節那天,市裡大部分工廠都休假,工人們經年累月的勞動著,難得有假日,當然不肯錯過這樣的好節日,因此外灘公園擠滿了人。江邊各碼頭、水上飯店、沿江的樹枝上,甚至外白渡橋的鐵架上(圖1),都被看龍舟的觀眾佔據了。江心中的小划子,招攬觀眾乘船到龍舟邊去觀看,生意特別興隆。來遲了的觀眾則無法擠近江邊,他們把外灘公園圍牆上籬笆拆去,站在上面,居高臨下,倒是個觀賽的好地方。英商電車和市政府的公共汽車,到了外灘終點站,無法調頭,只好停了下來,立刻被龍舟觀眾佔據作臨時看臺。隔岸浦東,遠遠望去,人頭攢動,亦熱鬧不已。估計兩岸觀眾達三十萬之多。警察當局為此出動警員維持秩序,頗傷腦費力。警局曾以“確保治安、革除陋俗”為由想取締龍舟競賽,但民意呼聲迫使其收回禁令。

黃浦江上賽龍舟——老上海原來這樣過端午節

圖4:《申報》1947年6月24日端陽節龍舟競渡報道

抗戰時期,滬上龍舟競渡因故曾暫停數年。抗戰勝利後,即恢復端陽龍舟賽。張才這兩張老照片正是在1946年6月4日下午龍舟賽時所攝。《申報》將當日龍舟競渡盛況記載如下(圖4):

古色古香之端午節,在黃浦灘頭掀起狂歡之浪潮。昨日下午二時,沿浦一帶人山人海,多有扶老攜幼,遠道而來者,彼等鹹集於外灘公園及外白渡橋上爭睹龍舟競渡。鐘鳴二下後,遙見龍舟十二條自南市江面迤邐北駛,每舟約二十人,分坐兩邊,俯仰有序,飛馳如箭,船首並有一人作草裙舞、豎蜻蜓等遊戲,輕歌妙舞,興高采烈。前行之十一艘均為男子,追隨於後者則全為女性,濃裝豔抹,健美畢露,當龍舟一行抵達蘇州河附近時,鑼鼓之聲,飄漫蕩江面,如潮觀眾,頓時歡聲雷動,龍舟在觀眾前巡遊數匝後,卽魚貫向楊樹浦而去。此勝利後首次端午節之歡聲,猶回湯於歇浦江面,歷久不散也。

此文開端說到“喝雄黃酒”之習俗,在此多言幾句。何為雄黃酒?雄黃酒,即用研磨成粉末的雄黃泡製的白酒或黃酒,漢民族傳統節日端午節之飲品。雄黃酒需在太陽下曬,有的從五月初一曬到初五。作為一種中藥藥材,雄黃可以用做解毒劑、殺蟲藥,可以剋制蛇、蠍等百蟲,"善能殺百毒、闢百邪、制蠱毒,人佩之,入山林而虎狼伏,入川水而百毒避"。雖然雄黃酒裡含砷化合物(砷元素是砒霜的主要成分),但是服用少量的砷還是對身體有益的。

傳說屈原投江之後,屈原家鄉人為了不讓蛟龍吃掉屈原遺體,紛紛把粽子、鹹蛋拋入江中。一位老醫生拿來一罈雄黃酒倒入江中,說是可以藥暈魚龍,保護屈原。一會兒,水面果真浮起一條蛟龍。於是,人們把這條蛟龍扯上岸,抽其筋,剝其皮,之後又把龍筋纏在孩子們的手腕和脖子上,再用雄黃酒抹七竅,以為這樣便可以使孩子們免受蟲蛇傷害。 據說這就是端午節飲雄黃酒的來歷。至今,我國不少地方都有喝雄黃酒的習慣。汪曾祺在《端午節的鴨蛋》文中提到過雄黃酒,說道:“喝雄黃酒。用酒和的雄黃在孩子的額頭上畫一個王字,這是很多地方都有的。”

(本文轉自食硯無田新浪博客)

關於作者

李建華,筆名“無田”,網名“食硯無田”,1957年生人。曾在企業、機關長期從事文字工作,現為上海城市記憶空間研究院研究員。2006年3月建新浪博客“食硯無田”,至今已有十餘年,發文千餘篇,2009年繼開新浪微博,為資深歷史博主。一直以“城市影像的拾荒者”自勉,追尋老上海記憶,研究上海近代史,文字和介紹散見於《東方早報》、《蘇州日報》、《生活週刊》、《老照片》、《上海灘》等紙媒,並參與多部電視紀錄片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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