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向|從文豪家大小姐到耽美文學開山鼻祖,關於森茉莉的故事


人物向|從文豪家大小姐到耽美文學開山鼻祖,關於森茉莉的故事

少女時代的森茉莉


她叫森茉莉。

日本人,父親叫森鷗外,是日本文壇泰斗,與夏目漱石齊名。

說實話,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夏目漱石,但是森鷗外的名字卻是沒有聽說過的,不過呢,我知道了森茉莉,由此也便知道了這位鼎鼎大名的日本文豪。我對文豪的作品沒有興趣,對她女兒的生平卻是有興趣的緊。

第一次知道森茉莉,是一篇文章,照片中的她年齡很大了,歲月蹉跎了她的容貌,但一雙眼睛卻仍有著少女的光亮。有人這樣形容她,“光看風貌,好像是騎著掃帚的女巫,一進她心裡,卻永遠像十六歲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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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鷗外


森茉莉作為文豪父親的長女,從小便是父親的掌上明珠。她的父親,對她來說,是她生命中的英雄,讓她一輩子仰望和迷戀。試問哪個女孩子不希冀有這樣一位父親呢?——睿智博學、才華橫溢、體面優雅、富足尊貴並且對女兒永遠充滿慈愛。

父親給予她的生活,用日本作家新井一二三的話說,就是“小時候的茉莉是天天睥睨著全東京過日子的。

父親早年留學德國,一生熱愛德國文化,家裡的房子也建造地跟德國城堡一般,而茉莉顯然就是城堡裡的公主。父親會為小茉莉買回無數昂貴的巧克力糖和鑲著蕾絲的洋裝,還會在寫稿子的時候將小茉莉抱在懷裡,並且只有茉莉有這種特權,其他兄弟姐妹是沒有的。

這些美好的記憶,成了茉莉一生的慰藉,她後來通過寫各種各樣的文章和書籍反覆咀嚼回憶童年時父親帶給自己的美好,甚至在有些人看來已經幻化成了戀父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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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時的森茉莉與弟弟

比如在《甜蜜的房間》這本書裡,她塑造了少女藻羅的父親的形象,很難不讓人一眼就看出這就是她自己的父親。

牟禮林作皮膚黝黑,長相像是歐洲中世紀的武士。雖有武士般的容貌,態度舉止卻和藹可親。鈍角三角形的眼睛中充滿表情,當微笑像淺影般掠過他的臉頰至嘴角一帶時,顯得特別迷人。他就像是歐洲武士結合了日本男人的深沉,他身上系的那條在京都買的暗綠底紋角帶和他黝黑的臉龐相得益彰。

她還借小說描述了自己的早年生活:

女主角藻羅上小學後,因衣著高雅——“披風般的短毛斗篷”、“白色法蘭絨冬衣,胸部和背部有簡單的縱向褶皺”、“帽子上也用同色的波紋綢帶修飾出許多美麗的皺褶”——而被樸素的男同學戲弄。

還將自己的瑪麗蘇幻想加於其中,書裡的藻羅,美麗聰慧,幾乎所有的男性都會愛上她,她卻任性愛說謊,討厭義務,肆意玩弄別人的感情。但即使這樣,依然會有前赴後繼的男人愛上她,而她卻最依戀她的父親,並與之共享“甜蜜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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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茉莉書桌上擺著父親的照片

這本書我也只是看了個大概,相比於很多人說她是戀父情結甚至瑪麗蘇之類,我更相信,她真的是很愛以及很崇敬她的父親。畢竟,在她父親過世後,她的生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玫瑰色,前後與兩任丈夫離婚,與自己的兒子關係也一般,獨居在一個小公寓裡,甚至在父親的版稅到期的情況下,50多歲的她不得不自己開始拿起紙筆養活自己,以前的大小姐生活久遠的像夢一樣。

相比於《甜蜜的房間》,我更喜歡她的另外一本書《我的美的世界》。裡面充滿了細碎的描寫,似乎她能將一件衣服上的每一道花紋都寫出來,再跟你細細說出每一道花紋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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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美的世界》

她的世界裡,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主角只有她一個,永遠有的是她的觀感,她的回憶,似乎在書裡,她還是那個曾經“睥睨東京”的大小姐,只要她不停止想象,就可以永遠不醒來面對現實。雖然有人批評她的書,過於甜膩,過於瑪麗蘇,但是我發現我喜歡她寫得這些細碎的東西,可能是我看了太多宏大主題的東西,有點厭倦了,我喜歡她書裡描寫的生活,細碎平常,很真實。

其實我喜歡吃自己做的菜,而不太喜歡在一旁看,別人想用我做的菜,哪怕對方受了丈夫或兒子,我對菜餚的喜愛其實帶著秉承母愛的西方個人主義,如果有朋友稱讚佩服我的手藝,我也會為他們下廚,條件是我也一起吃,去醫院探病的時候我也是帶雙人餐。

我只是覺得做菜很快樂,快樂的不可思議,銀色的鍋子裡透明的開水冒泡翻滾,雪白的雞蛋在水中沉浮,這讓我感到快樂,左手端著煎鍋,右手也不閒著,放了個黃油打散,雞蛋倒進鍋內,稍後用筷子輕輕攪拌,做出各種形狀……雞蛋漸漸變成黃燦燦、脹鼓鼓的煎蛋卷,這讓我感到快樂。

作為散文家,她的文字可以稱得上是日本的張愛玲,用詞如華麗的錦緞,畢竟她可是創造了“耽美”文學的人。如形容一處破敗的房間:

床上放著臺式的麵條砧板,上面有切了三釐米的紅色胡蘿蔔,洋八菜八分之一,馬鈴薯兩個,草莓和黃油三明治;在床下的硃紅色花草蓆上,在銀色鍋裡,一個一個用鹽磨洗到幾乎發亮的蜆、三州味噌、白味噌、白鶴牌清酒、醬油、特級柴魚等,已做好味噌湯的準備;床邊小桌子上,有一排透明容器的黃油、監、糖、橄欖油、月桂樹葉、茶末、三冠牌白醋等,是要用來生產羅宋湯、德國式沙拉、日式酸甜涼拌菜的……

但是作為小說家,尤其是耽美小說家,她顯然釋放出了真實的自己,筆下的男男之戀的走向總是那麼悽絕而殘酷。她的這些耽美小說,我沒看幾部,就看了一部《枯葉的寢床》,被稱為耽美文學開山之作,無意評判什麼,如果非要說些什麼的話,“文學沒有對與錯,只有美與不美”,顯然,森茉莉的書是達到了後者的標準的。

森茉莉無疑是個很自我的人,即使後期生活困頓她也不願意改變這一點。我相信也正是她的自我使她一直不停地出書想描寫自己心中的世界,從《父親的帽子》一炮而紅,到最後的作品《甜蜜的房間》,她一直不停地寫作,直至八十四歲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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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森茉莉

在寫這篇文章之前,覺得她只是個自戀的小老太太,明明不漂亮,卻總是幻想著自己擁有絕世容顏,明明晚年生活困頓,卻執拗地認為自己擁有一切。但是在寫下這篇文章後,發現一個人活著的方式就代表著她的選擇,一千個人就有著一千種生活方式,而她很享受她的生活方式,那這也沒有什麼可指摘的。

在她父親的眼裡,她就是很漂亮,“看過照片的人都說照片比我本人漂亮,唯獨父親不一樣,他對我真實的臉蛋也感到自豪”。她前十九年的生活優渥綺麗,充滿玫瑰色,一直到她八十四歲都還未消散,其實也說得過去,她真的擁有過一切。

從文豪家大小姐,到耽美文學鼻祖,終其一生,我想她最喜歡的,還是父親最愛的女兒這一身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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