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書樂
曾經那個少年，你還記得他嗎？
他依然還是那個少年，只是我們已經從浪奔浪流了。
僅以此文，在五四，獻給和我一樣的80後青年們。
他是一個小胖墩，一個喜歡跳躍的小胖墩，一個穿著工裝褲跳躍著採蘑菇的小胖墩。
他最喜歡上演的劇目是救公主，儘管他最初只是一個龍套，但卻比喜劇之王中的周星馳幸運，以最快的速度上位成為男一號，並在遊戲舞臺上連演40年場場爆滿，他就是馬里奧（Mario）。
不老的青年，超級馬里奧開始了他的“三級跳”，Ready Go……
一級跳： “不要臉”男一號
馬里奧第一次登臺就是個龍套，龍套到連名字都沒有。
1981年任天堂推出了一款街機遊戲《大金剛》。
遊戲很簡單，為了對抗邪惡的大金剛，解救女友保琳，一個用紅藍色塊組成的人形物體需要不斷的跳躍，以躲過金剛丟來的滾筒，像一個袋鼠一樣一步一步的逼近金剛……
這個人形物體無名無姓，只是單純地設定為一個意大利人角色。
可出人意料的是，沒名字的竟比有名字的大金剛更受玩家喜愛，一些好事者還主動恩賜了幾個外號來表達自己的喜愛，如 “Mr.電子遊戲”、“跳躍人”，成為明星的第一步走的很好，這使得任天堂開始考慮，是不是給這個人形物體更多的戲份。
很快，《大金剛2》上市後，這個人形物體的戲碼多起來了，只不過這一次他成為了綁架大金剛，對抗大金剛寶寶這個不太卡哇伊形象的主角的反派男一號。
偶爾，他還會出現在《網球》之類的非熱門遊戲中客串把裁判。
隨著兩個遊戲的熱銷，給這個人形物體起名字就成為了推動玩家深度痴迷的通關任務。
據說當遊戲《大金剛》（Donkey kong）被拿到美國任天堂分部的時候，公司員工發現有一個在倉庫中工作的工人Mario，相貌和動作酷似遊戲中的“跳躍人”，於是馬里奧也就成了這個角色的正式名字，並直接印在了遊戲海報上。
這一次，人形物體因為技術的進步，模樣開始清晰了，咋一看，分明就是一個在便利店打工的中年大叔，大鬍子、大鼻子、工裝褲、紅帽子。
按照馬里奧之父、任天堂當時的小美工宮本茂的理念就是：“像記號一般讓人一目瞭然的外貌，容易表現動作的配色”。
記住這句話，它創造了之後三十年遊戲人物設定的不變真理。
其實宮本茂這麼設定也是無奈之舉，當時的硬件相對於現在可以說是原始社會和現代文明的差別，而這種差距讓任何遊戲主角的臉部都無法表現，因此唯有退而求其次，但即使如此，也要做到讓玩家印象深刻。
1983年，馬里奧擔綱主角的《馬里奧兄弟》登陸任天堂的 Famicom 家用遊戲機（也就是80後熟悉的紅白機，簡稱FC遊戲機），但登場的頭一炮，沒唱響。
宮本茂也有點鬱悶了。
可世易時移，FC遊戲機在全球市場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遊戲作為賣點。
任天堂總裁山內溥有切膚之痛，因為昔日的遊戲機霸主雅達利（ATARI）公司一夜衰敗就是因為沒有核心主打遊戲去贏得玩家。
面對老對手的落幕，山內溥感嘆到：“性能再優越的硬設備如果沒有有趣的遊戲軟件配合，那就跟廢鐵沒什麼兩樣。對於遊戲這個商品來說，由於不是生活必需品，一旦消費者覺得不好玩便會毫不猶豫地放棄。”
而現在同樣的問題擺在了山內溥自己面前，任天堂會成為下一個雅達利嗎？
二級跳：從室內情景劇到漫遊世界
要麼贏得整個玩家世界的喝彩，要麼輸掉整個任天堂公司，讓宮本茂放手一搏，讓馬里奧高高跳起。
這一跳，開啟了FC和任天堂的黃金12年，也開啟了馬里奧遊戲天皇巨星的坦蕩星途，只不過限於硬件水平，1985年的《超級馬里奧兄弟》還是“不要臉”。（國內譯名《超級瑪麗》太過女性化，一度讓宅男以為被營救的公主才是瑪麗）
時至今日，《超級馬里奧兄弟》還是20歲到35歲青年人心中的經典。
當年還是孩提的這代人，為了過一把當英雄救美癮，揉著被父母打腫的屁股和討要遊戲機哭腫的眼睛，捧著高價買回的FC遊戲機，沉迷在馬里奧頭頂磚塊、腳踩烏龜的虛擬世界中。
而這一代的馬里奧有了新的變化，宮本茂為了讓動作英雄更加威猛，融合了當年捧紅了斯瓦辛格並在全球熱映的《野蠻人柯南》中的動作元素，給馬里奧增加了一個極為強悍的功能，即可在特定條件下身體變大和發射火炮。
這一點不僅讓馬里奧的動作巨星的地位牢不可破，更成為了之後遊戲爭相山寨的必然遊戲設定，即玩家俗稱的必殺技。
但這並不是馬里奧改寫遊戲史的全部，真正最為關鍵的是，宮本茂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改變遊戲的結構。
“創造一個遊戲，通常要花個一兩年的時間。不過，於此之前，有些點子早已經在你的腦子裡醞釀了三、四，甚至五年了。”宮本茂的這句名言說明了他為這次遊戲革命做了多麼充分的準備。
顛覆，宮本茂做出了決定，顛覆必然有風險，《超級馬里奧》壓上了宮本茂、山內溥和任天堂的命運。
以前的遊戲都是單一場景的室內情景劇，可在《超級馬里奧》中，畫面開始流動起來，就如同逛街一樣進入可移動的卷軸背景中。
一瞬間，馬里奧的天地變寬闊了，地面、天空、城堡、水上，每一次通關之後都可以進入完全不同的世界中，所有能夠想得到的場景都可以應用到遊戲世界之中，組合在一起，讓遊戲不再單調，讓玩家不再容易審美疲勞。
電子遊戲的結構變了，美麗新世界被馬里奧的一跳給撞開了。
《超級馬里奧》這一個單款遊戲就賣出了4千多萬套，而FC遊戲機也賣出了4千多萬臺，這說明什麼？
說明任天堂賺的盆滿缽滿了。
說明4千多萬FC遊戲機擁有者幾乎人手一套《超級馬里奧》。
說明可移動卷軸背景的動作遊戲至少擁有千萬級的遊戲市場，無數懷揣著夢想的青年在超級馬里奧的教育下，投身到遊戲產業中。
遊戲世界的一切因為馬里奧的一跳而質變了。
第三跳：永無生平事蹟的馬里奧
隨後，《超級馬里奧》的續作2代和3代相繼登陸FC遊戲機，持續熱銷，同時馬里奧也不再安生於他水管工這個大有前途的職業，開始當起了《馬里奧醫生》、玩起了《馬里奧高爾夫》、開起了《馬里奧賽車》，甚至北京奧運會前，《馬里奧與索尼克在北京奧運會》上還遊戲了一把。
幾乎每年，在每一代任天堂家用遊戲機、掌上游戲機上都會有幾款最新的馬里奧遊戲登場，總數約有150款，不僅超過了遊戲史上的任何系列遊戲，更涵蓋了所有遊戲種類，讓馬里奧成為遊戲人物名人堂中當之無愧的全能冠軍。
也許是馬里奧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當龍套的往事，時不時他還會憶苦思甜的去客串一把，
同時，馬里奧的家族也在擴大，從最初只有一個弟弟路易基做最佳拍檔去解救碧琪公主，到逐步擁有亦敵亦友的瓦里奧、瘦如麻桿的瓦路易基、小蘑菇夥伴奇諾比奧等等，解救的對象也隨之豐富起來了。
當然，敵人也越來越多，只不過走向了兩個極端，要麼醜惡唬人如性別一直比較混亂的凱薩琳，要麼壞壞中帶點可愛如庫巴小子七人組……
不過有一點不知道還有人記得嗎？
當年馬里奧在《大金剛》中拯救的女友保琳，再沒有出現在馬里奧的其他遊戲中，到底是馬里奧富貴之後忘本還是超級英雄也有失戀問題，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人物設定儘管沒有馬里奧那樣深入人心，但依然四十年如一日的踐行著宮本茂“記號一般讓人一目瞭然”的設計理念。
馬里奧四十年屹立不倒，越發長青，讓宮本茂笑得很燦爛。
“他發明了平臺遊戲、發明了橫向卷軸遊戲、為3D平臺遊戲制定了標準，他是唯一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樂趣的人。”這句業內公認的評價讓宮本茂就算死也可以瞑目。
笑得更燦爛是任天堂和在2002年光榮退休的山內溥，1985年，隨著《超級馬里奧兄弟》用全新的遊戲方式征服玩家，FC遊戲機的熱浪也開始席捲全球。
於是任天堂居高臨下，軟件廠商紛紛向山內溥妥協，開始為任天堂輸送質量上乘的遊戲，《超級馬里奧兄弟》在遊戲世界裡不再是一個人在戰鬥。
12年中，任天堂紅白機包打天下，各種熱門遊戲如《賽爾達傳說》、《惡魔城》等層出不窮，玩家喜笑顏開。
而山內溥也成功的將任天堂從一個瀕臨破產的企業變成了資產萬億日元的頂級電子娛樂集團。
更為重要的是，因為山內溥的榜樣效應，讓索尼、微軟、暴雪、EA等諸多企業投身電子遊戲之中，開啟了一個又一個遊戲高潮，帶動了一個又一個遊戲創新，也讓當年因為雅達利的落敗而幾乎土崩瓦解的視頻遊戲產業重啟、壯大……
這一切的起點是那個穿著工裝褲水管工的輕輕一跳。
張書樂 人民網、人民郵電報專欄作者，互聯網和遊戲產業觀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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