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小狗.

我不喜欢养狗。我看到现在有那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遛狗,走着抱着,像抱着自己的婴儿。骑车开车带着,就像儿女一样,或者家里一口人似的。和狗同居一室,还有这样那样的宠物店。狗的位置着实提高很多。

我不屑,而且鄙视,或者深深地不解那些年纪轻轻的养狗专家——有意义吗?玩物丧志之徒。

可是,今天我突然改变了对狗的看法。

我有近一个月没有回老家了。今天我开车刚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下车,我家的小狗就围着车前后跑跳,我怕车碰着它,慌忙呵斥它远离一些 ,最后总算把车停靠好了,我脚一沾地,小狗不由分说就围着我脚边周围亲昵个没完。我,又是感动又怕弄脏我的衣裤。我举步维艰地走回了家,它就一路跟随。

我不喜欢养狗最大的理由就是害怕狂犬病,你知道哪个狗有病毒?家狗野狗都有可能。所以我看见任何的狗总是嫌恶和远离。而我家的狗除非儿子、女儿喜欢逗弄,喂养。我一次次给他们陈述狂犬病的危害,却从来没有制止他们的爱狗爱一切宠物的热情。

可是,此刻,面对我家小狗的温存,我心里突然柔软了,有了异于往日的妥协,有句老话本能地从我心底冒出来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默默地玩味着这句话,不嫌,不嫌……在今天这个世道,能够让人不嫌弃,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我在人海,不是那种很招人待见的。不官不富不帅不聪明。碌碌无为,一天一天,一年又一年。没有一点点成就感。在人海,我的心情是灰色的,惨淡的——今天,狗的亲昵让我油然生出一种滋润,一种酸酸的暖。我几乎想要冲动地俯身抱它一下。管它什么脏不脏,病毒不病毒,我只要温暖,我更要尊严……

我承认,我天性多愁善感。心灵的抚慰重于物质的馈赠。几十年的岁月都不曾把它征服,感情用事是无可奈何的事——这一点,我真的和如今的世道不同。

在狗身上,我看到了单纯,忠厚,我看到了宁静的往昔。在我,刚刚从复杂、喧嚣的人海里,都市里跑回来,内心尤其异样——那种久违的,最契合我天性的什么味道……击中了我。原来,在茫茫人世,我竟然还有尊重,尊严,还有什么(哪怕是个小狗狗)……喜欢我?!

狗,不计前嫌,只要你是家庭一员,它就永远记着你,忠诚于你,管你爱不爱它。我深深地自责,我不应该得到狗如此的欢迎和亲昵。平日里我从没有说过它一句好话,没有喂过它一次,更没有闲心逗弄。可是它竟然认得我,不论我多久没有回家。可是它竟然如此的亲昵于我,让我说什么好呢?

想想人海吧,有多少人,我们曾经彼此喜爱过,帮助过,我们是否长久地知道感恩?彼此打着“哥们,朋友”的头衔,有多少感情是否长久,是否纯粹?经得起岁月这个“考官”?——过河拆桥啊,人走茶凉,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等等,这些词汇都是从人海里实践出来的。——狗不会这样,它永远记着你是它的主人,哪怕你曾经那么的嫌恶它,踢它打它,它看见你,依然亲你,嗅你,缠绵不休,这,真是狗的可爱之处。

我似乎明白了那些“玩物丧志”的养狗专家们的感情。他们也许早已悟透,人情远没有狗的情意单纯,忠厚,敏锐,可以让我们长久地的深思,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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