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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左
陳芳還有三個月就要臨盆了。
這是她的第二個孩子。但是你在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即將為人母的喜悅。
她只是每天盯著電視看，偶爾出門散步。
130平的房子裡，她所住的主臥很空，只有簡單的桌子和床，看不到她的丈夫，也看不到她的家人。
陳芳不會給肚子裡的孩子起名字，她只叫ta“小玩意”。
不培養感情，不過多交流，因為這個肚子裡的小玩意，雖然由她十月懷胎，最終降落人間，卻並不屬於她。
當孩子落地，ta就會去到ta“真正的父母”那裡。
父母得到孩子，而陳芳得到20多萬元的酬勞。
沒錯，陳芳是一名代孕媽媽。
2019年，國內創辦最早的一家代孕網表示，其網站自2004年創建開創中國代孕行業至今，已成功誕生1萬餘名嬰兒。
某代孕網的負責人稱，自己做得是慈善產業，儘管他們收費高昂。
而這只是代孕產業鏈這個灰色地帶的冰山一角。
高昂的收入，打著擦邊球的行業，這筆高價買賣背後，是否如代孕中介所說，是一件善事?。
01
“代孕”，對於許多人來說是一個有些戲劇化的詞。
在絕大多數人的認知裡，這事在國內並不合法。
但你可能不知道，如今地下代孕產業不僅是廁所裡的小廣告，甚至有了新媒體運營。它離我們越來越近。
不久前，一位網友爆料：
國內一個名為廣州彩虹寶貝的組織替同志群體聯繫孕母代孕，該組織的宣傳資料中提到，從事輔助生殖行業超過十年經驗，2015年底開始專注同志群體的服務，已為超過400位同志家庭提供過服務。
甚至有代孕者現身說法：
可以看出來，對於選擇代孕的人來說，這是他們眼中的福音。
而代孕中介，則是大善人。
秦月和老伴花光了畢生積蓄，用65萬幫女兒女婿簽署了代孕協議。
“女兒患有癲癇，醫生說不適合懷孕。覺得對不起女婿、親家……”
“女婿不嫌棄她已經很好了，這錢當然要我們出。”
患有癲癇的女兒，為了調節激素水平，促進排卵，每日服藥，而癲癇幾乎日日發作，每次都會突然失去意識。
但即使是這樣，秦月和女兒依舊堅持要完成這次取卵代孕。
秦月的心中，一次代孕，一筆代孕費，保住的是女兒的家庭和女婿的體面，錢貨兩清，各取所需，不會有誰受傷害。
答應為她們代孕的代孕中介，給了她們全家人希望。
但“秦月們”不會知道，她們的希望可能是一些人的絕望。
02
地下商業代孕，說到底是一次買賣。
買賣的是女性的生殖能力和一個小生命。
看似各取所需的交易，就真的不存在受害者嗎？
不如讓我們先去看看那些被騙賣卵的女孩們怎麼說。
代孕不僅僅可以“借”肚子生孩子，甚至卵子也可以任你挑選。又“借”肚子又買卵的客戶佔有相當大的比例。
而卵子的供給者，大多是一些還未生育過的年輕女性。
在這裡，每一顆卵子都有它的價格。
卵子的價格會根據女孩的學歷、家庭、身高、體重、膚色、血型，甚至還有月經週期，產生變動。
而賣卵的女孩們，幾乎都是為了錢，一個高中生曾經賣卵，只為了還上信用卡。
代孕中介則利用女孩們對生育和取卵的無知，忽悠女孩們上套。
“沒有危險，我們做過很多了。”
“專業的醫生，不疼。”
“做完就能走，你馬上就能拿幾萬塊錢……”
代孕中介承認，自己用這樣的話術讓女孩上鉤，然而走上手術檯，女孩們才知道自己要經歷的是什麼。
見過取卵針嗎？實不相瞞，我見到的那一刻腿軟了。
取卵針小臂長度。
針體有2毫米粗。
這根針要直接刺穿器官取卵。
如果操作不當，極有可能劃傷其他器官。
而賣卵的女孩自然沒有什麼麻醉，只能咬牙忍著。
曾經一個賣卵者自述，走上手術檯前，代孕中介告訴她，不會有任何疼痛。事實上，完成取卵後，她全身痠痛，感覺要虛脫。
“對身體的傷害非常大。”
正規做試管嬰兒，一般取卵13顆，這也會在卵巢上產生三個創口。
而賣卵的女孩則會被取走20顆卵子，我無法想象，這會對那個女孩造成什麼樣的創傷。
一名17歲的少女，就險些喪命。
廣州市一名17歲少女日前竟連續5、6天，不停地施打雌激素，且在短時間內，進行了多次人工取卵，其中一次還一口氣取出了20多顆卵子，導致她的卵巢腫大如豬心，還引發內出血，差點喪命。
為錢做出這樣選擇的女孩或許沒有多少人會同情，但沒有了買賣，是否就能少一些買賣帶來的傷害？
03
在商業代孕合法的烏克蘭，每天都在發生的可不是人間有大愛的親情故事。
烏克蘭被稱為歐洲子宮，代孕背後的金錢利益之豐厚，讓沒有了法律束縛的烏克蘭徹底喪失了關於倫理、人性的思考。
女性因為貧困的家庭，被走上了代孕媽媽的路。
但是懷胎十月卻並不是那麼簡單。
成為代理孕母的那一刻，她的存在不再被視為人，而只是一個子宮。
“生活條件非常差。”
“每天就是保胎。”
“醫療條件很差，我們只能在馬桶上洗澡。”
如果分娩時或者分娩後，代孕媽媽出現任何意外，沒有人為她們的生命負責。
一位烏克蘭代孕媽媽說，她產後出現大出血，竟然是因為“醫生”將一部分胎盤留在了她體內。
“我差點死掉。”
被買賣的不僅是子宮，還有嬰兒。
一對通過代孕擁有了自己孩子的夫婦來到烏克蘭後驚呆了：她不敢相信，孩子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出生。
這是她拍下的孩子睡的嬰兒床，上面有明顯的汙漬，但好像除了她無人在意。
還有很多即將販賣，沒有找到父母的新生兒就這樣像是被陳列在貨架上。
代孕的另一項風險，則是有可能花重金“買”到“星期娃”。
所謂“星期娃”，就是表面上孩子看起來健健康康，但是代孕父母接走進行檢查後，發現孩子其實先天不足，或者患病。
2019年，凱特就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孩子接回家後，她發現孩子遲緩、懶散。去到醫院檢查，發現孩子出生起就有腦損傷。
凱特算是比較負責任的父母，她和丈夫會繼續撫養孩子。
但還有很多類似遭遇的孩子卻沒有這麼好運，他們會直接被“退貨”。
性別不滿意，長相不滿意，不夠完美，都有被退貨的可能。
一家代孕中介負責人說,對外做代孕包男孩非常殘忍,一旦發現是女孩就得做人流。“然後馬上安排另外一個人(代孕媽媽),有次一個客戶做了4次,第5次才是男孩,當時臉都綠了。”
而這些生下來的嬰兒，就成為了孤兒。
他們的未來和命運，無人關心。
04
即使國家衛生計生委明確表示：代孕涉及法律、倫理和社會問題，國家有關部門將會進行嚴厲打擊。在國際上，絕大多數國家和地區也都明文禁止實施任何形式的代孕。
但國內依舊有在灰色地帶遊走的人群。
記者曾經暗訪過中國的“代孕村”。
一位老人理所當然地說，她40歲的女兒和46歲的兒媳婦都做過代孕媽媽。
因為掙錢多，因為村裡很多人都去，她們對於這種壓榨自己身體的行為習以為常。
“農村種田掙不到錢，只有靠代孕來錢多，還來錢快。”
記者在當地走訪發現，村子裡到處蓋著整整齊齊的新樓房。村民告訴記者，
很多樓房都是婦女代孕掙錢回來蓋的。至於女人的命，似乎沒那麼重要了。
看似錢貨兩清，各取所需的商業代孕，就像是一所裝修得富麗堂皇的大房子，內裡卻千瘡百孔，一陣風就能吹倒的破舊。
在這宗交易裡，代孕者，新生兒父母，新生兒，誰是贏家？
或許只有錢包鼓起來的代孕中介吧。
而那些為了錢去代孕的代孕媽媽所謂的自願背後，是否有著親人、丈夫、家庭、現實的多重裹挾呢？
我只知道，懷孕，生子，一個新生的生命，不該只是一門生意。
內容參考：
中國新聞週刊《揭秘代孕暴利：一胎賺20萬 孩子每重1兩加500》
央視網新聞《這裡代孕合法！被“拒收”的嬰兒 她的處境讓人“心疼”》
齊魯網《暗訪“代孕村”：高齡婦女做代孕媽媽 有人喪命》
CCTV13《揭秘黑代孕：按姿色標價 有高中生賣卵子還信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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