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香港曾成功渡過超級颱風、動盪、全球金融市場波動等各種挑戰，近來又面對著三重挑戰：社會動盪、全球疫情和經濟衰退的陰雲。員工只有2500人的香港交易所是香港金融服務業的中心，而金融服務業佔香港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達27%。
李小加擔任香港交易所集團行政總裁已進入第2個10年。圖片來源：DR
面對艱難時世，香港交易所成為了中流砥柱。以下幾個數字可以體現香港交易所的區域和全球份量：（在香港交易所上市企業）去年年底的總市值近5萬億美元，是2019年香港地區生產總值（3,650億美元）的十幾倍；去年，香港交易所IPO融資額在全球排列第一，也是過去10年第六次獲得狀元地位。阿里巴巴集團去年在香港交易所進行第二上市就是值得關注的上市活動之一。
領導香港交易所取得這番成就的是李小加。現在，李小加在香港交易所的第2個10年已經開始。今年1月，李小加成為《福布斯》中文版發佈的大中華區卓越企業家榜單的100位上榜者之一。他最近接受了採訪，坦率地談到了香港先前社會動盪對香港交易所未來發展的影響。李小加表示，社會動盪目前並未對香港交易所帶來傷害。但是，他說：“（譯自英文報道，下同）從規模上，持久性和劇烈程度來看，這不意味著即使動盪持續，它也不會帶來負面影響，會有影響的。”
李小加估計，理智最終會令香港找到新的平衡，令香港交易所繼續向著成為亞洲頂級交易所的目標前進。李小加說：“我們的民眾或許有些不悅。但是，他們是有判斷力的。明智、理智、理性會最終佔上風。”他認為，“只要保持‘一國兩制’，這座城市就總會比上海、深圳、廣州或任何其他中國城市都要國際化和開放。”
香港交易所的生意當然不是憑空得到的。要制勝，就要與新交所等對手競爭。李小加在不久前接受的採訪中表示，香港交易所特別強調要發揮創造力，破除障礙，將4大主要“客戶”聯繫起來——國際上市企業、內地上市企業、內地投資者、國際投資者，大家都在聚焦中國與亞洲。李小加說：“為了使這些客戶之間的互聯互通更順暢、更連貫，我們必須要充分地瞭解客戶的需求，只有滿足了客戶的需求，那麼他們才願意選擇通過香港來互聯互通。對方選擇香港，是因為我們可以幫助他們做到其他選項做不到的事。”他表示，如果香港無法想辦法將這4個群體聯繫起來，“我們就會落伍。”李小加表示，正在為此尋找更多技術創新和新產品，也不排除在海外進行收購的可能。
香港的證券交易可以追溯到19世紀中葉，1891年，香港股票經紀協會成立，香港有了正式的證券交易市場。1947年，該協會與香港股份商會合併成為香港證券交易所。後來，遠東交易所於1969年成立，金銀證券交易所於1971年成立，九龍證券交易所於1972年成立。香港聯合交易所有限公司則於1980年註冊成立，後來與香港期貨交易所、香港中央結算有限公司合併，由單一控股公司香港交易所擁有。香港交易所則於2000年上市。那時，內地的改革已經為內地企業90年代赴港上市創造了條件；接下來10年，國企和民營企業赴港進行了更大規模的IPO。
李小加今年58歲，2009年加入香港交易所。此前，他曾在世界大型投資銀行長期任職，2003年至2009年擔任摩根大通（中國區）主席、1994年至2003年擔任美林證券（中國區）總裁。李小加有廈門大學英國文學專業文學士學位，阿拉巴馬大學新聞專業文學碩士學位，哥倫比亞大學法律博士學位。2010年，李小加成為香港交易所集團行政總裁。
香港交易所於2000年上市,圖為交易所大廳內景。圖片來源：DR
香港交易所有兩大傳統業務——內地企業上市和國際資本入市。在李小加的領導下，兩項業務都表現良好，助推利潤創下紀錄。談到香港交易所去年成為IPO狀元，李小加說：“我們很滿意這個成績。畢竟，過去的一年，中美之間的貿易戰前途未卜，同時，香港還在經歷自己的重大挑戰。”
李小加接過帥印後展開的新項目也進展良好，尤其是滬深港通機制，該機制允許境外投資者通過香港投資內地股市、允許內地投資者投資香港上市的股票。2019年，滬深港通相關業務同比增長近一半。北向交易——通過香港投資內地股市——平均每日成交金額增長了一倍多，2019年達到417億元人民幣。投資者對內地股票之所以抱有興趣，部分是因為內地股票越來越多地納入全球基準股指。
李小加還拿下了國際藍籌企業的上市業務。例如，百威亞洲去年在香港交易所上市。能吸引這種名牌企業，說明香港不僅能吸引內地股票投資者，也能吸引國際投資者和國際發行人。李小加說：“香港市場從根本上講是一個全球化的市場，實行英式普通法系，擁有健全的法治和開放的市場。這些要素是軟實力，支持著我們為各方提供互聯互通的能力。”李小加對來自內地的資本流動尤其感到樂觀，因為資金十分充裕。“我們都知道，中國內地居民有24萬億美元至27萬億美元的財富待在中國銀行系統裡，這些資本最終需要分散資產配置與全球互聯互通，而這也會體現在中國和中國經濟的全球化進程中。”
那麼，障礙呢？長期以來，香港交易所設法與內地實現政策對接，促進資本流動和企業上市，生物科技等新領域尤其如此。香港還在通過提供數據來協助推進人工智能的應用，從而提高吸引力。李小加說：“我們正在嘗試善用新科技，無論是人工智能、區塊鏈，還是雲計算或者數據。”
百威亞洲去年在香港交易所上市。圖片來源：DR
李小加表示，香港交易所紮根中國，連接世界的雙重任務和擁抱新科技的做法“可能促使我們大幅加大努力進入內地市場，也可能促使我們大幅加大努力進入全球市場。”他說：“有時，我們沒有特定能力。如果我們看到了為（前述）4類客戶做些事情的機會，卻沒有能力做到，我們就可能出去收購。我們去倫敦收購的經歷就證明了這一點。”李小加此處指的就是去年香港交易所試圖收購倫敦證券交易所一事（後來要約撤回）。
李小加說：“這種趨勢大概會持續。這是因為，我們需要特定能力，可能是較小規模、單獨的形式，也可能是大型整體形式。顯然，科技將越來越多地成為我們共同推動這項工作的新武器。這是因為，如果我們真的想把上述4類群體聯繫在一起——他們此前並沒有以我們希望的形式在一起——如果我們利用科技就能夠更好地實現這個目標，那麼我們就要越來越專注於技術創新。”未來，為投資者提供的新產品包括更多IPO，以債券通提供的更多債券，還有數據。李小加說：“我們希望成為第一個數據市場。”香港交易所“正日益關注數據如何成為新的、可交易、可分享的資產類型。交易所在這種發展中可以發揮作用。”
如果香港交易所能夠利用這些投資保持活力，香港能找到自己的平衡，那麼李小加的第2個10年就可能取得比第1個10年更大的成就。
李小加談領導力
過去10年，李小加為引導香港交易所走向成功做出了貢獻。那麼，李小加認為，成功的領導者需要具備哪些素質？
“史蒂夫·喬布斯說過一句話，雖然他處在另一個商業世界，但是我感到很有共鳴。喬布斯這樣說：‘求知若渴，虛心若愚。’對於我來說，這就意味著要：‘保持好奇心，保持積極性，保持（與外界的）關聯性。”
李小加認為，喬布斯的思想對他有意義。這是因為，李小加需要創造性地將不同種類的客戶聯繫在一起。“香港本身並沒有必勝的把握。我們只有700萬人口，面積只有1,000平方公里。我們本地經濟的規模並不足以支持這麼一個大市場。”因此，香港交易所必須努力來讓內地發行人、國際發行人、內地資本和國際資本滿意，並不斷傾聽他們的意見。“作為領導者，我們必須要保持好奇心，要虛心若愚，要問 ‘為什麼不呢？’如果持續這樣做，就能打破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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