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达发生枪击的街区时,天色刚蒙蒙亮。雨是从后半夜由北向南开始下的,到了凌晨,势头渐大,细密的雨点打在风挡玻璃上,雨刷器开到高档才堪堪看清前方路面。
再过一阵子就是祭祀雨神的日子了,作法队伍正在彩排,不想却被没有预报出的大雨狙击在了大街上。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足足有四五十号人,有的穿黑衣,有的着白袍,脸上涂得花里胡哨,打扮得型同鬼魅。他们把手里的幡丢在墙根,狼狈地在街边屋檐下避雨,更添了几分诡异气氛。
车子停在了街角处,整条街道只有一家麦当劳在营业。趁着师父从后备箱里找手电的工夫,我走进餐厅买了两份早餐,然后小跑着追上他,往案发的住户家中去。后备箱里明明有雨伞,他却没有拿。走的距离并不太长,但我的头发仍然湿漉漉地趴在了头顶上。
进入住宅楼的单元门后,我把一份早餐递给师父。他没有伸手接,自顾自地沿着楼梯上楼:“出现场之前我从不吃东西。”
“好吧,随便你。”我在裤袋外面擦了擦手,把雨水蹭掉,打开纸袋,把汉堡拿出来开始吃,“对了,我把买凶伤师案男孩家里的电脑交给了网警部门,他们鼓捣了几天,说是查到了这个‘unlocker229’和小五上网聊天时的两条IP地址,但都是映射到国外的,显然是经过了他跳转伪装的。”
“就没查到其他有用的线索吗?”
“还有‘unlocker229’在本地的几条上网记录,但他每次都会换个地方,查到的全部是一些提供免费无线上网的场所,如咖啡厅、餐厅等场所。上网设备是个连接在笔记本电脑上的usb无线网卡,通过记录下来的MAC地址根本查不到购买记录,且他从不在私人网络里上网。调取这些场所的监控发现,存在监控死角,而且人流量非常大,有很多人都在使用笔记本电脑。”
“反正就是完全无从排查呗?”
“完全无从排查。”
我们走到二楼时,看到一家住户门前拉着黄色的警戒线。我们在虚掩着的房门外遇到了物证科的人,那人对师父点了点头:“我们的人只取了证,什么都没有挪动,还是现场本身的样子。”
“怎么样?”我问那人。
“有惊喜,枪案,进去瞧瞧吧。楼道里发现一枚弹壳,阳台上还有几枚,我们已经取样了。”
“什么枪?”
“9毫米手枪弹。”
“楼道里只开了一枪?”
“目前看是这样,弹壳一枚,屋里头墙壁内部有一颗弹头。”
“楼道里有弹头吗,开的那一枪打到哪里去了?”
“不确定,还要回去做分析。”
“你吃早饭了吗?”
“当然没有,天没亮就过来了。”
“谢谢你,吃点东西吧。”我把手里富余的那份早餐递给了他。
“谢谢你才对,”他接过湿漉漉的纸质食品袋对我说,“这种鬼天气里,天不亮就出这种操蛋的现场,能吃到热早饭,喝到热饮,我真得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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