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聊齋志異》,談談眼力的重要性

(原創圖文)


看《聊齋志異》,談談眼力的重要性


《聊齋志異》裡面有一個篇章《胡四娘》,篇幅雖短,但是卻濃墨重彩的將科舉制度下的人情冷暖展現出來。這個故事不但極盡描摹了各種各樣的人性,而且也告訴了讀者,眼力對一個人的重要性。

故事情節大概如下:

胡四孃的父親胡銀臺是當地有名的富翁,看中落魄書生程孝思,招他為上門女婿。四娘聽父命嫁給了程生,從此夫妻二人受盡胡家上上下下的欺辱。後來胡銀臺過世,胡家敗落。程生經過多年苦讀得以高中,做了高官,四娘終於苦盡甘來。

胡家雖然是大富之家,但是家裡的上到哥哥姐姐,下到丫鬟婆子大都是勢利小人。四孃的母親是妾侍,生下她之後很快就死了。地位低下,又沒有母親庇佑,她生存的艱難可想而知。她的幾位姐姐都是在幼兒時期就和好人家定了親,只有她到了十五歲還無人問津,期間遭受了許多非議。

四娘還沒有出嫁的時候, 有個能預知貴賤的神巫說她是個“貴人”。她嫁給程生之後,為此又遭到了姐姐們的嘲笑,家裡的下人也一起合夥嘲笑她,欺負她。四娘面對這一切欺辱都是採取不理不睬的態度,該幹什麼就幹什麼。為什麼呢?是因為懦弱怕事嗎?不是,是因為無濟於事。胡家的當家人胡夫人知道胡家上上下下都欺負四娘和程生,但是她並未出面阻攔,而是冷笑置之。

其實下人膽敢肆無忌憚,難道不是主子在後面撐腰嗎?四娘很明白這其中的緣由,況且目前憑她和程生的能力,能對抗這些人嗎?不能,那該怎麼辦呢?當然是暫且記下,韜光養晦,不做無謂的抗爭,免得節外生枝,又添禍害。她年紀輕輕對世事能洞明到這種程度,顯然是多年曆練的結果,日後可以成為人上人就不奇怪了。

四娘看清世情,自然也能看清人性。她看出程生是有才有德,值得依靠的人,所以對他真心相待。程生趕考缺乏盤纏,她就拿出自己的存款送他上京。

程生富貴後,胡家的人對四娘一反常態,前倨後恭。四娘無心理會這般人的醜陋嘴臉,不動聲色,漠然置之,盛裝離去。

之後胡家的人費盡心思討好四娘,給她送東西,送丫鬟。四娘態度決絕,將一切都拒之門外。她在用實際行動告訴胡家人:之前沒錢沒勢你們肆意踐踏,如今大富大貴也不需要你們錦上添花,我們就當從來不認識,日後各走各的路就行了。她不做寬容沒原則的“盛世白蓮花”,也不做善良沒有底線的“聖母”。她恩怨分明,胡家這些人這些年對她的所作所為,她心裡都有一本帳記著。胡家的人看到她這種態度,開始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慚愧,後悔,害怕。

四娘不但恩怨分明,而且也有情有義。

後來胡二郎因為人命案被牽連入獄,胡大郎思索再三向四娘求助。四娘表面雲淡風輕,不予理會,甚至發怒將大郎掃地出門,暗地裡卻出錢出力幫胡二郎擺脫了危機。她寧願被家人誤解冷血無情,也絕不會向他們當面示好。只是念在父親的情分上,就算他們之前再怎麼過分,也不會見死不救。大是大非面前,拿捏得當,不拘泥於私怨,內斂沉穩,堪為女中豪傑。


看《聊齋志異》,談談眼力的重要性


四娘能嫁給程生,得享榮華富貴,最先是得益於父親胡銀臺的識人之能。

胡銀臺終其一生賺下無數家業,但是在教育子女這一塊卻力不從心。幸好他有眼力,活著的時候看到三個兒子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深知他們都靠不住,於是選了才德兼備的程生做上門女婿,將和程生性情相投的女兒四娘嫁給他。他投資程生,讓他專心讀書,考取功名,為得讓自己日後能有個保障。他沒有看錯人,他因病死後,程生痛苦不已,為他披麻戴孝,甚至為此錯過了考期。程生得了高官厚祿,衣錦還鄉,最先也是向他的靈柩行了祭禮,日後更是自行出資將他風光大葬。胡銀臺雖然教子無方,但是因為有辨別人才的能力,懂得提前為自己打算,不但讓自己得以善終,也給那幫不肖子孫留了一份很好的人情大禮。若不是看在岳父的面子上,程生怎會對胡家出手相助呢?

除了胡四娘,胡銀臺,胡家還有另一位擁有慧眼的人。她就是胡銀臺的另一位妾侍李氏。

李氏看四娘“內慧外樸,聰明渾而不露”,又看到程生性格穩重,專心苦讀,推斷他日後必能成大器。因此囑咐女兒三娘要善待四娘。三娘聽從母親的教誨,和四娘交好,經常賙濟他們夫妻,果然日後得到了很大的福報。

從這裡可以看出,母親的眼光和教導何其重要,甚至可以關係子女的一輩子。李氏是妾侍,而且沒有兒子,胡家的人又都是見利忘義之輩。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她地位低下,只生一女,沒有兒子可以依靠,女兒一出嫁,李氏在胡銀臺去世後,必定不會有好日子過。但是李氏有識人之能,看中四娘和程生都是有能力,知恩圖報的人,所以暗中為自己鋪好了路。她所作的努力日後不但惠及了女兒三娘和她的家庭,也讓自己老來有所依靠。程生和四娘富貴後,就將她接到身邊當成母親般照顧,李氏雖未生兒子,卻活得比生了兒子的人更強。

和李氏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胡夫人。她雖然有兒有女,看似後半生無憂,可惜兒子女兒都是唯利是圖的人。胡銀臺一死,就忙著爭家產,敗家業,連父親的棺槨都不願意下葬。他們對死去的父親尚且如此,又怎麼會對活著的母親好呢?胡夫人有眼無珠,仗勢欺人,白白地錯失了四娘和程生這一對貴人,如今再看,悔之晚矣。

人活一世,人心難測。胡四娘,胡銀臺,李氏他們曾經都處於困境之中,但是因為有眼力,善於在人性上進行投資,最終迎來了命運的轉折點。這一點,無論是在當時還是在現今的社會,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值得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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