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文 | 符瓊尹

編輯 | 江宇琦

“恭喜華晨宇!恭喜你成為《歌手·當打之年》的歌王!”


伴隨著華晨宇的歌曲《新世界》的響起,在這一季中拿下四次競演冠軍的他,捧起了歌王的獎盃,成為“歌手”系列第一位90後歌王。


可與此前幾季的“眾望所歸”不同,華晨宇的奪魁伴隨著的是前所未有的爭議。在昨晚“華晨宇歌王”的熱搜下,緊隨著的便是“歌手劇本”這一詞條。實際上,從一些人氣選手被淘汰那一刻開始,《歌手》決賽就已經在一部分輿論中被“定調”了。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而圍繞著“歌王”爭議的,是從本季節目開始華晨宇身上便有的話題——他算得上歌迷口中的“華語樂壇領軍人物”嗎?關於這一問題的解答,某種程度上也關乎到為何華晨宇的問鼎會充滿“陰謀論”,以及他是否擔得起“歌王”這個稱號。

在粉絲看來,將華晨宇封為“華語樂壇領軍人物”有諸多數據可支撐:“90後鳥巢開唱第一人”、單曲《好想愛這個世界啊》目前已突破6300萬元的銷售額、刷新全網數字單曲銷量記錄,今年發佈的新專輯《新世界》銷售額也已突破2500萬元……


但是在大部分路人眼裡,這些數據並沒有將他與當下的“流量偶像”區隔開來——雖然華晨宇的成名路徑,與時下的愛豆們並不相同:他是湖南衛視王牌選秀《快樂男聲》選出來的全國冠軍,在他之前幾乎每一任冠軍(包含《超級女聲》),都是大眾公認的實力歌手。

華晨宇和李宇春、陳楚生等前輩們的不同,或許在於成名的時代。

華晨宇奪冠的2013年,選秀節目、媒介環境、核心受眾已經和2005年時大不相同,這年的《快樂男聲》打從問世伊始就打上了圈層化烙印:收視率始終在1%左右徘徊,僅獲得過一次同時段收視冠軍,卻在23歲以下收視群體中始終保持收視第一。這也是該系列選秀最後一次出現在電視上,3年後新一屆《超級女聲》已成了網播綜藝。

電視臺造星時代末期出道的華晨宇,直到2016年在臺綜《天籟之戰》中,憑藉對諸多“神曲”的改編才算真正意義上走紅全網,而真正助他走上一線明星的位置的,其實是整個移動互聯網時代。

這種特殊的、罕見的出道和成名方式的分化,也註定造就了對其評價維度的割裂。虎撲上就有人對這“割裂”做了總結,即“與流量比實力,與實力比流量”——

毒眸(微信ID:youhaoxifilm)發現,在過去的幾個月裡,華晨宇儼然成了虎撲上受爭議最多、討論度最高的男藝人,而在此之前,這個“位置”先後屬於吳亦凡和蔡徐坤。

與此同時,華晨宇作品及表演風格的另類,也加劇著路人們的不理解。比如他的人聲實驗作品《癌》,被粉絲認為“走在音樂界前沿”,但也被很多人認為“神神叨叨”、“非常古怪”,更令其“創作型歌手”的標籤不斷被人所質疑。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虎撲上對華晨宇《癌》表演的評論


就這樣,喜歡華晨宇和不喜歡華晨宇的人彷彿身處割裂開的兩個平行世界。與之相對應的,華晨宇本就走紅於一個時代交錯的轉折點。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末代冠軍”

2013年,辦到第8屆的《快樂男聲》系列(包括《超級女生》),第一次迎來了大批90後選手。

這一年,也是移動互聯網“鋒芒畢露”的一年。微博、微信成為最主流的社交媒體,中國絕大部分的社會化營銷,也開始圍繞微博、微信及其形成的KOL生態展開;95後們進入大學、有了更多的上網時間,成為這兩大社交媒體的活躍用戶;4G牌照在2013年年底正式發放,標誌了中國地區移動互聯網正式邁入4G高速時代,為短視頻、直播等發展埋下伏筆。

面對這樣的時代背景和選手陣容,節目也意圖做出改變。“今年我們的目標是引領中國選秀進入到一個社交化的時代,社交化的最大立意在於讓大家形成關聯,讓大家能夠參與。”節目導演馬昊表示,“五億網民就是今年我們《快樂男聲》的導演!”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快樂男聲2013》海報(圖片來源:豆瓣)


時年23歲的華晨宇,就從這樣的背景中走了出來。海選時,選擇了演唱無字歌的他,被評委蔡國慶打斷,還被評委陶晶瑩詢問“你的人生過得快樂嗎”;後來在尚雯婕的力挺下才通過了選拔,並從此以“火星弟弟”的“怪咖”形象深入人心。

在隨後的比賽中,他以強大的高音實力和戲劇性的表演風格扭轉了此前評委對他的“不良印象”,詮釋了《The Kill》《我》《親愛的小孩》《假行僧》等歌曲,獲得評委和觀眾的好評一路晉級。


節目後期,陳坤為他起立鼓掌,謝霆鋒說“我一定會去看你的演唱會”,楊冪說自己是他的粉絲……最終,這樣一個“怪咖”拿下了2013年《快樂男聲》的冠軍。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圖片來源:@快樂男聲官博


“湖南衛視終於有勇氣給一名非大眾化的選手頒發桂冠。”比賽結束後,騰訊娛樂曾在專稿中寫道。而在2013年《快樂男聲》幕後操盤者龍丹妮看來,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因為華晨宇出現的時代“沒有巨星,都是自我,碎片化的自我”。

“90後們會想,他家裡這麼富裕,可是他還是能找到自我的歸屬感,我覺得這就是整體90後的現狀:追求自我人格和獨立精神世界的強大。”龍丹妮認為,這樣一個注重自我表達的華晨宇的出現,直接戳中了90後的內心。


而龍丹妮“都是自我,碎片化的自我”的評價,也在某種程度上“預言”了華晨宇今天所面對的環境。

華晨宇的確很符合一批年輕人的口味。事實上,2013年的《快樂男聲》在收視率上落後《中國好聲音》將近3倍。不過據騰訊娛樂數據顯示,到2015年1月時華晨宇的微博粉絲已經有550萬,這是當時《中國好聲音》熱門選手吳莫愁的兩倍,是同年冠軍李琦的10倍。

但這並不意味著華晨宇出道即頂流,相反雖然他是電視選秀的翹楚,可在更大的時代環境下,作為末代“電視選秀冠軍”的他,還是有些“落後”於時代。

在2014年4月舉辦的音悅V榜年度盛典中,出道不足1年的TFBOYS以“音悅直播人氣歌手”的獲獎者身份“橫空出世”,這支靠著翻唱走紅於微博、QQ空間等移動互聯網平臺的組合,從此進入廣泛公眾的視野,成了內地音樂行業的“闖入者”。

而在2014年年底發佈的騰訊娛樂白皮書中,TFBOYS躋身連續三年被“超女快男”所壟斷的內地唱片銷量TOP3,同時在選秀歌手佔半壁江山的新人熱度排行中名列前茅。儘管三小隻出道初期也爭議頗多,但電視時代的權威意見在被打破。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TFBOYS躋身連續三年被“超女快男”所壟斷的內地唱片銷量TOP3(圖片來源:2014年騰訊娛樂白皮書·音樂篇)

彼時乘上移動互聯網東風進入公眾視野的,還有在韓出道、爾後歸國發展的“歸國四子”。2014年,鹿晗以在大數據方面的絕對優勢獲得百度明星品牌數字資產榜“最具價值男明星”,他的前隊友吳亦凡則在2014年騰訊娛樂白皮書中,成為最受關網友關注的歌手。

流量時代就此開啟,偶像製造也從此更換了邏輯。

在那之前,電視臺因其媒介屬性和影響力,多年來一直牢牢佔據著造星第一渠道的位置,代表了大眾喜好。“巨星的產生跟媒體迭代發展相關,比如說80年代,電視媒體帶動了MTV,產生了邁爾克·傑克遜和麥當娜兩大巨星,從此電視時代無人超過他們。中國的電視音樂黃金時代從90年代初始到2005年達到頂峰。”龍丹妮曾在接受36氪採訪時總結。

可正是從2014年開始,互聯網的影響力在漸漸超越電視。等到2015年時,騰訊娛樂白皮書的華語歌手熱度排行上,排名靠前的歌手、音樂人,幾乎都是具備了極強互聯網流量屬性的新生代,曾經的“華語樂壇領軍人物”周杰倫甚至都只排到了第9。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圖片來源:2015年騰訊娛樂白皮書·音樂篇

流量成了移動互聯網商業邏輯的核心,於是“流量明星們”開始攻佔影、視、綜、音等文娛領域。這些帶著日韓工業痕跡的“偶像”,商品屬性比傳統明星更重,也更仰仗粉絲“愛的供養”。在這一時期走紅的明星也從大眾化逐漸向圈層化走去,粉圈各有領地,不同圈層的對話越來越困難。

彼時華晨宇則還在走傳統明星的道路,更強調自己“歌手”的屬性,“不一定非要去定義偶像是什麼,歌手是什麼,在我眼裡都一樣。但可能我還是更偏歌手一些,因為我的歌迷大部分都是衝著音樂來的。”2015年他曾在節目《芒果撈星聞》中說過。

但在移動互聯網興盛的年代,專輯和演唱會都更像是粉絲向的產品。因此對華晨宇這樣強舞臺屬性、具有個性化特質的歌手來說,他還需要更多的渠道去展現自己。而這樣的情況,最終還是在另一檔臺綜和互聯網的共同作用下發生改變。

2016年,華晨宇參加了音樂競演節目《天籟之戰》,他的才華在這檔節目裡中得到了充分展現。他在這個舞臺上改編出了許多“神曲”,如由他改編的《齊天大聖》便被《新京報》評選為2016年綜藝節目最佳翻唱,知名樂評人耳帝評選2016最佳現場時,也把這個舞臺列為當年第一。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圖片截自微博@耳帝


此外,他在節目中改編的《我的滑板鞋2016》甚至火到了各大流媒體,在Youtue熱門排行榜中,《我的滑板鞋2016》排名臺灣地區熱門第一,香港地區熱門前三;在2017年統計的YouTube最熱音樂類綜藝節目單曲排行TOP50中,華晨宇在《天籟之戰》中的《我的滑板鞋2016》《齊天大聖》《易燃易爆炸》分別位列第一、第三、第六。

通過對“神曲”進行顛覆性改編,輔以節目的加成和網絡環境的催化,越來越多觀眾通過“厲害的音樂人”的形象記住了他。自那之後,華晨宇的事業也迎來了新的進階,並2016年年底獲得了2016MAMA亞洲最佳藝人(中國區)獎。

他這種從電視節目走紅,通過流媒體完成身份的進一步強化的路徑,其實也放大了這個人物身上的特殊性。他本是大眾選出來的“電視選秀歌手”,可同時也在享受著互聯網時代的流量紅利。

這種矛盾性也體現在他的音樂上。在《快樂男聲》中助他走紅的,不是實驗性質的無字歌,而是膾炙人口的經典曲目;在《天籟之戰》中助他進一步擴大影響力的,也是對耳熟能詳的“神曲”的改編。他看似因個性化、反叛性而走紅,但實質上很多人看重的,還是他對傳統大眾流行文化的另一種解讀。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華晨宇也將《我的滑板鞋2016》放進了專輯中

2017年,他在接受橘子娛樂採訪時說道:“很多聽歌的人一邊說華語樂壇已死,一邊去挺那些在音樂性上很套路的音樂。到現在很多人還在寫二十年的音樂……往往這樣的音樂拿到國外,當外國人聽不懂你詞的時候,純聽你的音樂,聽到20秒可能就關掉了。”

這種“對立”,在他擔任星推官的2017年《明日之子第一季》中也呈現了出來。在虛擬偶像赫茲攪動戰局、引發爭議,甚至《明日之子》的選手都對他不滿的時候,他卻是全場少數力挺赫茲的人。

當赫茲被淘汰時,他甚至動情地落了淚,對著赫茲說:“我也是一路被反對過來的,你知道嗎我當時差點就被淘汰了。很多人都說我是神經病,包括出道後很多人說我是從火星來的,其實都沒有關係。我覺得我很好,我很獨特,你也一樣。”

他在對大眾流行的“反叛”和對音樂的自我,就這樣一點點放大他的爭議。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領軍人物”,誰說了算?

“他被稱為華語樂壇新生代創作歌手的代表,是實力與偶像兼具的‘火星鬼才’。”《歌手2018》第四期,串講人張韶涵這樣介紹出場的華晨宇。出道五年後,華晨宇作為彼時《歌手》舞臺上少見的90後,以黑馬之姿補位出場。

初登場,華晨宇便以一首《齊天》打破了Jessie J的三連冠。“儘管華晨宇在唱功上、技術上離Jessie J還有很大的距離,但是作為一個現場表演來說,最容易激發且煽動起觀眾感受與情緒的,是歌手現場的感染力與自身所散發出來的生命力。”耳帝這樣評價這場演出。而在之後的比賽中,他也一共拿下了四次冠軍。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華晨宇《齊天》舞臺(圖片來源:@湖南衛視歌手)

但爭議在這一季比賽中就已經開始。依舊“怪異”的颱風還是給大眾設置了門檻;碾壓式的奪冠,又引發了其餘歌手粉絲的不滿。尤其在他拿下三連冠後,不少網友都表示“每次都是高音+rap的套路”、“表演接受無能”。

對於這些爭議,樂評人呆若木一曾撰文稱《歌手2018》中的華晨宇是“活在爭議夾縫中的新聲代”,爭議性已經強到“一有博主誇他就要被懷疑收錢的程度”。呆若木一總結華晨宇受爭議的原因,主要有三:

1、華晨宇的音樂與華語樂壇主流是有那麼點“背道而馳”,大家忙著為他總結路線,唱大家都唱的高音叫做“整天嚎”,一首歌裡元素裝得多叫“套路”。

2、審美疲勞。華晨宇剛結束了《天籟之戰》第二季沒多久就到了《歌手2018》,有些觀眾開始“看厭了”。

3、華晨宇不合作。他非常明確地堅持自我,也並沒有因為觀眾的喜好改變什麼。

換句話說,在呆若木一看來,具備一定實力的華晨宇,雖然能得到樂評人們的認可,但由於其獨特的風格和性格,並沒有辦法在大眾範圍內被廣泛欣賞。而在毒眸看來,這也決定了華晨宇不會是一位“大眾歌手”——但這並非壞事,因為近年來走紅的音樂人裡,無論是rapper還是樂隊,或多或少都帶有這樣的特質

只是這種圈層化的特質,放在原本小眾的嘻哈、搖滾歌手身上,或許顯得順理成章,但和作為“電視選秀歌手”出道的、一度被貼著“大眾化”標籤的華晨宇並存,就會帶來一些錯位感。


而這種錯位感,也體現在了粉絲和外界對其的認知與評價上。

《歌手·當打之年》節目組官宣選手陣容時,稱華晨宇為“華語樂壇新生代領軍人”,便將錯位感徹底放大了。一些路人對於自己完全不瞭解的歌手被冠以“領軍人”的稱號,感到十分困惑;而部分華晨宇的粉絲,則在橫向對比了同期歌手的成績和影響力後,開始強調應當“去掉新生代”、“不僅僅是歌手,應該是華語樂壇領軍唱作人”。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這些極端言論,再加上華晨宇本就“非主流”的音樂風格,開始將他置於風口浪尖。

截至毒眸發稿前,華晨宇在虎撲上的喜愛值仍僅為個位數(滿分100分),而此前備受虎撲用戶們質疑的蔡徐坤則是39.1。JRS們討論著華晨宇怪異的舞臺動作、無字歌、嘶吼的唱腔,質疑著他沒有傳唱度卻具有高銷量的作品,以及為部分華晨宇粉絲“當之無愧的華語樂壇領軍人物”等言論感到錯愕。

不僅在虎撲,微博、豆瓣、公眾號等諸多輿論陣地都出現了類似的聲音,比以往的爭議更加尖銳。過去從不缺席每一期“歌手”點評的耳帝,今年每一次表揚華晨宇都會被罵“收錢”,前排評論全是對華晨宇的嘲諷和質疑。而因為爭議太大,耳帝也乾脆終止了今年對“歌手”的評價。

在這場有些莫名的撕裂中,每一方都感到有些委屈。對路人或其他樂迷來說,一個自己不能理解的歌手被捧上了神壇、拿下了歌王,本十分荒誕;而對於粉絲來說,華晨宇明明取得了優於同期歌手的成績,可為何還是得不到公正的評價和認可。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華晨宇是《歌手》舞臺奪冠次數最多的歌手(圖片來源:微博@湖南衛視歌手)

但在毒眸看來,雖然雙方立場不同、衝突極大,但核心的癥結其實都在於,大家看待華晨宇的視角。如上文所言,真正成名於網絡環境的華晨宇,本質上是一個愛好、審美細分化下誕生的“偶像歌手”,但其電視選秀冠軍的身份又使得從粉絲到路人,都習慣性地以傳統唱片時代的標準去定義他。

在傳統媒體時代,音樂的傳播是自上而下的,大唱片公司的宣推,電視臺、電臺的選曲能決定觀眾聽到什麼樣的音樂。但是在現在的新媒體環境下,音樂的傳播是自下而上的,微博、抖音、快手下一個能火起來的音樂是什麼?在QQ音樂、網易雲音樂、蝦米音樂的原創音樂人扶持計劃中又會出現什麼樣的音樂人?沒有人能預料到。

無論是支持還是反對華晨宇的人可能都沒有意識到,目前的情況是,華語樂壇的“軍”太多,太細分,一個人已經領不過來了。

在這樣的時代,一個圈層能很快地建立,音樂人和其受眾都能更快速和精準地找到彼此。歐美有在網絡走紅,後來盤踞各大排行榜的萌德、碧梨等,在中國新晉的音樂人裡也有隔壁老樊、太一等,他們是真正意義上誕生於粉絲喜好的音樂人。

而根據網絡文化觀察者凱文·凱利著名的1000粉絲理論,“創作者,如藝術家、音樂家、攝影師、工匠、演員、動畫師、設計師、視頻製作者或者作者,只需擁有1000名鐵桿粉絲便能餬口。”在當下,音樂人能更快地找到自己的1000名粉絲。

也正是在圈層愈發破碎的今天,“金曲”、“神曲”、“排行榜”都已經失去了光環,越來越多人無法認同這三樣本應代表熱度的指標了。單說所謂“抖音神曲”、“快手神曲”,前有李榮浩、吳青峰髮長微博為“抖音神曲”解釋,認為不能因為一首音樂火就對它有牴觸心理,後有楊坤認為《驚雷》“不能算歌曲”引來的論戰。


華晨宇擔得起“歌王”嗎?

吳青峰發微博為《起風了》解釋——“受歡迎的歌,為什麼就應該承受是‘流俗’的原罪呢?”

可是從大眾意義上來說,我們還不是很習慣去做這樣的切分和“細化”。


被貼上流量明星標籤的王源、張藝興,即使每次發新歌都穩坐排行榜前列,也要上《我是唱作人》這類節目去證明自己是“唱作人”,表示希望更多人聽到自己的原創音樂。張藝興甚至表示:“估計我不參加這個節目,一輩子沒有人知道我是自己做音樂的吧?”

類似的“拷問”每天都在發生著,路人質疑某人憑什麼能火、為何能問鼎榜單,粉絲們焦慮為何偶像不能被理解,而所有這些,在華晨宇這樣一個身份上本身就割裂的“末代冠軍”身上,被無限放大了。

不得不說,華晨宇是華語樂壇目前少有的,有流量、有票房號召力、專輯銷售額高,還能獲得大批樂評人認可的年輕歌手。但在圈層破碎、音樂分眾化的當下,“領軍人物”本身的權威含義已經消弭,過於強調其領軍人的位置或許並不算是一種加持。

所以路人不必太在意華晨宇是否配得上歌王,他目前的實績以及樂評人的評價,確實證明他能得到不少人的青睞和認可;而粉絲們也不必糾結於“領軍人”這樣的稱號,在這樣的時代裡,擊穿全部圈層成為巨星,已經不可能實現。

就像《歌手·當打之年》呈現的歌手多樣性一樣——作品入選Apple Music“2019年最佳100首歌曲”的劉柏辛、“臥室音樂人”太一、結合美聲和流行的“聲入人心男團”、演唱“二次元神曲”的周深、一直唱民謠的毛不易……如此豐富多樣的音樂樣態,是一個“領軍人物”可以覆蓋的嗎?

這不禁使人想起,在今年的柏林電影節上,有記者問中國“第六代導演”賈樟柯:“中國‘第七代’導演還會出現嗎?”

賈樟柯回答道:“我們‘第六代’共同的記憶是改革開放,中國社會變動影響到每一個人,電影呈現出美學上某種一致性。我希望我們能到達一個個人化的時代,我希望社會不再用刻骨銘心的公共變動影響到個人。我個人希望沒有‘第七代’,因為這喻示我們進入自由的、個人化的時代。

作為一位普通的聽眾,如果換到華晨宇“領軍人物”的爭議上,這個期許可以換成:希望沒有華語樂壇領軍人物,因為這喻示我們進入了百花齊放的時代。“領軍人物”這旗幟再飄揚,都不如好音樂留得久、傳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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