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銀昌作品:嫂子

程銀昌作品:嫂子


嫂子因為長的秀氣,在龍虎灣村很有名氣,被公認為是劉家衚衕裡的一朵花。她十八歲那年,登門求婚的年輕人和媒婆,快把她家的門坎給踢斷了。

哥哥,雖長得高高亮亮,人卻老老實實,又不愛花言巧語。然而,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哥哥竟從眾多的求婚者中脫穎而出,把劉家衚衕裡的這朵花給摘了回來。

結婚一年多來,嫂子和哥哥恩恩愛愛,對母親尊尊敬敬,一家人相處得甚好。

可是,自從我參加了工作後,嫂子便開始與母親拌嘴。剛開始的時候,我勸母親不要與嫂子一般見識,她年輕不懂事,以後讓哥哥慢慢地去調教她吧,省得吵來吵去被街坊鄰居笑話,影響家庭名聲。

母親聽了我的話,一邊嘆氣一邊搖頭,顯得萬般無奈的樣子。

後來,我才知道,嫂子與母親的結怨,是因為當時說嫂子時,母親找到嫂子的大姐,親口許下讓哥哥去接父親的班當工人。嫂子孃家是看準了這個條件,才把婚姻訂下來的。

其實是母親耍了小聰明,她看到哥哥和嫂子過得很好,嫂子懷上孩子又三個月了。她就把接班的事偷偷地換成了我,想利用這個招牌,再為我誆個好媳婦。

紙裡包不住火,我接了班剛一個月,嫂子就知道了,為此她天天發牢騷,說母親欺騙了她。

有一天,母親對我說:“二寶,你接了你爹的班,說實話是娘打了偏手,存了私心,怕你以後說媳婦時淘神。這不就把你嫂子給惹下了。”

“娘,那我就不去上班了,讓哥哥去吧,重新把名子改過來不就成了嗎。”

“盡說傻話,那是買燒餅麻燙的,說換就換了嗎?”母親訓我。

“那你說怎麼辦?”

母親長嘆了一聲,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說:“二寶,要不把礦上賠償你父親的那筆工傷費拿出來,給你哥哥他們去城裡買一套房子得了,讓她們搬城裡住,省得你嫂子每天敲葫蘆釁瓢嘟嘟囔囔的,快煩死我了。”

我聽了母親的話,連想都沒有想,脫口就說:“好吧!”

母親見我同意了,臉上露出些笑容來,可瞬間又消失了。她猶豫地說:“二寶啊,這樣一來,你娶媳婦的錢可得重新再攢了。”

“娘,你不用愁,我會自己掙錢娶媳婦的。”我安慰母親說,因為我也不想看到嫂子和母親之間天天慪氣。再說了,讓哥哥接班也是早先就答應給嫂子的,到現在改成我了,當然嫂子有意見。況且哥哥本身就老實巴交的,萬一嫂子提出離婚,再娶個媳婦容易嗎?

星期天的晚上,同著哥哥嫂子和我,母親就把這個想法說了。

哥哥一聽,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他說:“娘,礦上包賠的錢,咱不是說都給二寶娶媳婦用的嗎?這個錢咱不能動,我當哥的不同意。”

嫂子聽了母親的話,臉上剛露出些笑容,被哥哥的表態一下又壓了回去。她突魯著臉沒好氣地說:“娘,當初你可是答應讓老大去接班的啊,怎麼到跟了就變了,是不是覺得老大老實啊?那錢,你不用動,房子我也不要,我現在就讓你們兌現,讓老大去接班!”

嫂子這麼一鬧,立刻把剛才和諧的局面給打亂了。

程銀昌作品:嫂子


“靈芝,一碗水拍到地下了,誰也收不回來。接班這個事是我欠考慮,擔心二寶娶不上媳婦,讓他去頂替了。你消消氣,咱現在不是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嗎?”

母親這麼一解釋,氣氛又緩了過來。

“大寶,你也別光念死理,我既然說出來了,我就要當了這個家,從城裡給你們買房子!”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哥,咱們都聽孃的話,不要讓她生氣了。至於我娶媳婦用錢的事,我自己去掙!”

大哥見娘和我都同意,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那好,咱就聽孃的吧!”

三天後,嫂子和哥哥就在城裡看好了房子,拿著母親給的錢,把房子定了下來。

哥哥買上房了,應該是家裡的一件喜事,但不知是啥原因,我卻一直高興不起來。

歷經一個多月,城裡的房子在哥嫂的張羅下,終於裝修好了。

八月初八,是個好日子。哥哥找了一輛汽車,嫂子叫來她孃家的幾個人來幫忙搬家,臉上那種風光勁就別提多燦爛了。

這時,嫂子把我叫到院子裡,對我說:“二寶,嫂子今天就要進城住了,你也別怪嫂子花了你娶媳婦的錢了。當初我嫁你哥,就是圖著他能接班當工人,可是咱娘讓你接班了。俺孃家的人,都說讓咱娘給耍了。現在嫂子城裡有了房子,這事就算扯平了,嫂子在孃家這邊也掙回了面子。”

聽了嫂子的這番話,我沒有做任何表態。

“不過,二寶你也不用擔心,等到你娶媳婦的時候,嫂子我也不會看著不管,咱們畢竟都是一家人,遇到過不去的坎,嫂子就是不吃不喝,也要生法讓你跨過去,娶過媳婦成個家!”

聽到這裡,我心裡覺得熱乎乎的,對嫂子的所有怨恨,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此時,我抬頭細細地看了嫂子一眼,彷彿她比先前更加美麗了。我覺得嫂子不僅僅是劉家衚衕裡的一朵花,更是我程家門裡的一朵花。她深明大義得理讓人的態度,像八月裡盛開的菊花,散發著濃濃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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