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清明不一樣

來源:慎齋

作者:袁淵

耄耋之年的老母對我說:今年清明節,你不要去看你的父親了,人多,怕你染上病。

聽完老母這一句話,我心裡難受極了,心怦怦直跳,似乎己經到了喉嚨眼,卻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回答母親說:沒事,您放心。


今年清明不一樣


父親走了兩年,母親似乎越來越孤獨,話不多。每次,我去看父親歸來,母親總要問父親還好不好,她也想去看看父親,可母親的年齡實在太大了,根本爬不上山。

父親在的時候,母親就對買藥情有獨鍾,她經常買回幾十年都吃不完的麵粉保健藥,不管你怎麼勸說,母親當面答應再不買了,轉身又搬回幾箱。她那一個當警察的兒媳婦,還找過保健品經銷商,幫她要回藥款。

這兩年,母親好像更關心買藥這一件事,我隔三岔五就得到藥店去買藥,母親的醫保卡用完了,就用現金去買,藥堆成小山了,可母親還是堅持要買藥。

開始,我也反對母親這樣無節制的買藥,怕藥吃多了,母親的身體會帶來負作用,我向母親發過脾氣。


今年清明不一樣


父親的離去,我徹底改變母親買藥的態度,詮釋了孝順的含義。孝順是什麼?只有你明白了順比孝更為重要,才可能做一個孝順的兒子。

樹欲靜而風不止,

子欲養而親不待。

父親患病時,我把他送到醫院治療,就自認為盡孝了,當他真正走到生命盡頭時,你就會有一種淚咽卻無聲的痛楚。

我看到病床上躺著奄奄一息的父親,他什麼都吃不下,任何藥物都無效時,你會產生金錢如同廢紙一樣的想法,此時,你不管對父親做什麼事情,都會有一種永遠虧欠父母的感覺,再也沒有機會孝順父母。

母親的工資不高,她喜歡買藥根本不夠花,好在父母還有點儲蓄和醫保,不需要我們子女補貼,我曾反對母親買藥品,其實有一個說不出口的私心,害怕母親花光儲蓄。

現在,我想通了,只要母親高興,就是兒女的孝順。母親花自己的錢,和兒女沒有關係,我沒有權力反對母親做她喜歡做的事。

去醫院的次數多了,我看到了一些老人無助的眼神,深深震撼了我的心靈,我擔心自己的老年和這些老人一樣。

我無法理解老人在世時,有些子女能夠找出一萬個不照顧老人的藉口,你還無力去反駁,他們口中說得很漂亮,就是不幹實事孝順老人,連一杯茶都不願給父母端,父母死後,他們卻捨得花巨資把葬事辦得風風光光,擺出一副大孝子的模樣。

養寵物,也是我一件想不通的事。街上的寵物店不少,說明寵物的花費不小,它不僅要吃好的,還要人工去打理,聽說洗一次澡要幾十元,一個月多達上千元的費用。這時候,我就在思考一個問題,那些養寵物的人,有多少人能給父母洗一次腳,做到給父母每月一千元。

我的父母愛情和電視劇《父母愛情》相似又不相似,相似的是,我的父母和電視劇主人公的身份一樣,父親是軍人,母親是學生,不相似的是,父親沒有江德福的職位高,他不能幫母親的孃家解決一個任何困難,母親反而受他的影響,從一個生物科研人員變成一個養雞飼養員。這一幕狗血的劇情,到是與姐姐安欣的命運十分相似。

一九六九年冬,受文革的影響,父親離開部隊,母親放棄她的工作,她不離不棄跟隨父親來到湘陰,父親在湘陰白泥湖農場勞動,母親在縣郊一個養雞場養雞。

那時,母親一個人帶著我和妹妹,她是臭老九,只能白天黑夜忙工作,還有一個弟弟寄養在長沙一個姑奶奶家,家裡忙裡忙外都是母親一個人。

幾個月的時間,父親才可能回一趟家。後來,父親憑自身的技術,他被請到湖北孝感辦家禽養殖基地,管吃住沒工資,一年難回一次家,按現在的說法,就是到外面去打工。

那幾年,父親沒有收入,只有母親幾十元的工資,一分錢要掰成兩半花,母親的工資分成三份,我們自己留一份,一份給弟弟,還要照顧鄉下的父親,生活的拮据可想而知,吃碗光頭面我們都特別開心。

客觀地說,父母的脾氣都不太好,我家和其他家庭一樣,父母經常為一些小事吵架。他們不管怎麼吵架,父親從來沒有離開母親的念頭,他們一起度過了六十年的鑽石婚。


今年清明不一樣


父親是解放軍畜醫大學第一批畢業生,參軍前,他是家鄉一所小學的校長,當時,他還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他一輩子不喜歡求人辦事,卻看重讀書這件事,為了讀書,父親找過我的老師。

記得高考的那一年,學校採用按每個學生成績分快、慢班的方法,當時,我的成績是分不到快班,為提升我的成績,父親揹著我找到學校老師,請求我到快班去學習,這多年來,這件事讓我記憶猶新。


今年清明不一樣


又是一年清明時節,沒有父親的清明連天都是灰濛濛的,綿綿不斷的細雨讓我悲從心起。

沒有聽從母親的勸告,我跪拜了父親。父親,您在那邊還好嗎?

寫我的父親,其實,就是寫自己,寫自己經歷許多不幸。面對不幸的痛與思,讓我滋意流淌的悲傷,蘸淚寫成的文章,祭奠我那逝去的父親。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