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巢之後不要回頭,家庭之間是互斥的

因為疫情的緣故,作為一個成年人,我不得不帶著孩子與父母同住了三個月。按理說,每天照顧孩子起床睡覺,監督功課,比以前減少了做飯的任務,人會更輕鬆。但是,事實相反,每天到睡覺的時候都疲憊不堪。究竟是什麼消耗了我的精神呢?

1、飲食習慣不同。雖然無數次灌輸小兒餵養的理論,七分飽、粗細搭配、晚飯少吃葷腥。但是老人一輩子的習慣,哪裡是說十幾次、哪怕上百次就能改變的呢?孩子只要嘴饞,只要不放下筷子,那就是你也喂,我也喂。如果攔的次數多了,老人覺得不快,也覺得好心沒好報,心裡委屈。怎麼說呢,我是成年人,法律賦予我監護人的職責,但是他們會覺得你是子女,你沒有發言權。然後,他們向親戚們訴說自己的委屈,隨之而來就是親戚們一起批判我,彷彿我是個惡媽媽,一個失敗的母親。好笑的是,當親戚們自己的孩子咳嗽的時候,你勸酒的時候,他們立刻義正嚴辭的攔著,而你的孩子已經積食便秘等問題,你的阻攔就是過激反應。如果我沒有和父母同住,這些問題就是不存在的,至少我可以不用顧忌太多,直接說自己的孩子自己負責,不懂不要瞎BB。

2、做客何其難。做客是什麼,就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雖然沒到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地步,但是成年人很多話都不必說出來。我願意給錢,真的。如果給錢就能解決,那真是太好了。關鍵的問題是,他們並不願意痛痛快快的接收錢,而把客居的生活轉化成恩情。這就麻煩了,生恩、養恩、隔輩恩…他們喜歡談論恩情,覺得這是在教育子女孝順。一旦有這種恩情—虧欠的思想,我發現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理所應當,自己所有的不足都是不孝。沒有人完美,外人可能批評我脾氣不好,但揹負批評之外,還要揹負不孝的道德指責,真的太累了。我倒希望他們大大方方接受錢財,為了幾個月的生活費,我要承擔不斷增長的恩情,無法回報的恩情,真的太累了。恩情越多,他們越希望子女更加孝順,報恩…而我只覺得做客太累了。

3、害怕過時,被拋棄,父母會不自覺的打擊我的自信,增加對他們的依賴。父母的心態很奇怪,明明身體還算硬朗,卻總期待我能洗衣做飯打掃衛生。以前上班,他們覺得,白天帶孩子已經一天了,晚上他們應該休息了。孝子本就如此。下班後,我儘量帶孩子,拖地、洗碗…有一次,直接心悸了。原因就是我做的家務他們不滿意,所以總需要返工。然後耳邊就是:你看你乾的活,簡直沒法看。拖地,地上還有頭髮絲;洗碗,玩底也要好好擦;洗衣服要手洗,洗衣機洗不乾淨;你買的東西純粹亂花錢,不實用…我常常要到晚上11點多才能睡覺。早上,我6:30必須起床公交+地鐵去公司,他們又會在耳邊說:夫妻一點不相愛,所以你才如此折騰;你看看別人家的孩子,工作又好又清閒…

恰恰如此,我情願自斷經脈,放棄自己的職業夢想,做一個朝不保夕的全職太太,只是為了能自己生活。不是我拋棄他們,是敬而遠之。而如此以來,我更加的失敗了,在他們眼裡。

4、父母一樣是社會人,世態炎涼,從來就沒說不包含家庭。在外參加工作多年,我的心始終沒有離開父母;而再一次離開父母,我的心卻與他們無比的遙遠。老話說,子不嫌母醜。可沒有老話說母是否會嫌子醜。我記得最清晰的談話,是讓我將工資卡交給他們保管;而且夫妻的工資卡都要交給他們保管。後來,發現購物根本不需要工資卡,又要求每個月給生活費。經常說別人家的保姆帶孩子做飯,一個月至少6000,後來是8000…後來說這些錢他們不要,就是替我們保管,免得亂花錢。那時候,我的工資是稅前12000,稅後大概也就是8000多。他們經常關注我們的工資是多少,其實也是在算錢。那時候根本不設防,都是怕他們不願意花錢,照好的說,總希望他們能以我為榮。真沒想過他們會算錢。後來我發現,他們所有的好,都是計價的。很顯然,我沒有付帳到他們的期望值。

成年,是一個痛苦的過程。讓你以一個成年人的視角重新審視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家庭,曾經那麼熱愛的家庭,哪怕它極其不完美,哪怕它還有老鼠藥的黑暗時代,哪怕需要我去背鍋。但是,當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本能的覺得只有我才能保障孩子的健康成長,而不是我的父母或者其他人。

我有了家人,所以不能再待在那個曾經的家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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