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她的落馬，全國31省份均有副省部級以上官員被查
環球人物記者 張之豪 姜琨
中紀委在“雙11”給人們送上了意外“大禮”：北京“首虎”——市委副書記呂錫文涉嫌嚴重違紀，接受組織調查。至此，在十八大後的反腐熱潮中，全國31省份均有副省部級以上的“老虎”被查。
11月16日，中央組織部有關負責人證實，中共中央決定免去呂錫文北京市委副書記、常委、委員職務。公開通報並未寫明她違紀的具體內容，北京市政府門戶網站“首都之窗”也刪去了呂錫文的信息。多位市政府消息人士在接受《環球人物》記者採訪時，都不願多談，更有人表示“水太深了，不好說”。呂錫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環球人物》記者循著她的“足跡”進行了調查採訪。
“像個大家長一樣”
有媒體報道，呂錫文被查或涉地產腐敗，並稱可能與華潤集團有關。此前，華潤已有8名高管被查。記者首先來到了她多次考察的密雲華潤希望小鎮。
華潤希望小鎮毗鄰密雲水庫，地處北京市密雲區穆家峪鎮閣老峪村。從2011年起，呂錫文每年必來此考察，有時一年還來好幾次。
因時值旅遊淡季，當記者到達華潤希望小鎮時，路上的行人、車輛稀少，只有一排排雙層別墅矗立在瀝青馬路兩邊。一位村委委員告訴記者，小鎮是由華潤集團、當地政府和村民三方出資建設的，以“一宅換一宅”的回遷方式重建。據華潤集團官方資料，這是為了響應黨中央、國務院“以工促農、以城哺鄉”的號召，利用華潤企業員工的捐款，到貧困地區建設的以農業、商務、旅遊為經濟核心的希望小鎮。
“閣老峪村是一期建設的重點，2013年就建成了217套新居民房。現在已有六成的村民回遷。”村委委員向記者作介紹，並未解釋為何還有四成村民沒有選擇回遷。
但記者從村民處找到了原因：“新房都拿不到房產證。很多未回遷的居民，房子估價加政府補貼仍不夠，還需他們再貼錢。加上有些新房可能偷工減料了，有戶人家剛住了1年的房子就出現裂縫，而華潤集團只提供3年的保修期。”這都讓未回遷的村民猶豫不決。
呂錫文每次來密雲華潤希望小鎮，都會詢問村子的產業建設和村民回遷問題，今年7月是她最後一次來此地考察。村委委員告訴記者：“呂錫文從不在這裡吃飯，每次來就是考察和開會。會上她也不愛說話，像個大家長一樣，等大家說完，自己再總結。不過，她的身體看著不是很好，但仍堅持跟我們走山路考察。”
和呂錫文接觸過的村民，對她印象都不錯。“她每次來都問‘新房子住的怎麼樣？旅遊做得滿不滿意？政府還能幫你做什麼？’她在別的地方是什麼樣我們不知道，但在這裡，不少人都覺得她挺和藹可親。”
主政西城舊改
據公開資料顯示，除了密雲華潤希望小鎮，呂錫文還曾先後考察由華潤集團投資建設的廣西百色希望小鎮、海南萬寧希望小鎮。有媒體報道，呂錫文的女兒在華潤集團工作。
事實上，呂錫文與華潤集團的交集能追溯到2001年。當時，呂錫文正是西城區的區長。華潤集團收購了北京市華遠集團公司的股權，公司正式更名為“華潤置地（北京）股份有限公司”。該公司成立後，參與了北京市西城區的舊城改造及新城開發，如西單商業區、西單文化廣場地下的77街購物中心、西城區長安街旁的置地星座項目等。
除了華潤集團參與的舊城改造，呂錫文主政西城區的另一政績，就是扶持“金融街”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地發展起來。
“金融街”是西城區國資委旗下的以商務地產為主業的大型國有控股公司，2000年5月由前身“重慶華亞”更名為“金融街”，2001年4月，公司將註冊地由重慶市遷至北京市。經過10多年的開發建設，“金融街”已經成為北京市乃至全國知名的商業地產企業。
但在呂錫文被查後一週，“金融街”公告稱，公司董事王功偉處於接受調查狀態。有消息人士透露，王功偉遭查或與呂錫文有關。他曾任西城區政府計劃經濟委員會基建計劃科科長、計經委副主任等。在西城區商界，王功偉擁有極大影響力，曾承擔和參與了北京市西城區多個功能街區的開發建設。
有媒體稱，呂錫文的落馬也可能跟西城舊改及西城宣武合併有關。
“京虎”落馬的意味
呂錫文的仕途都在北京，是名副其實的北京政界“老大姐”。她從北京工業學院畢業後留校，進而轉向政界。1999年起，她先後擔任西城區長、區委書記；2006年，升任北京市委常委，躋身副省級；2007年，出任組織部長；2013年，履新北京市委副書記。
知情人士透露，呂錫文在擔任組織部長期間，北京市推行“海外人才聚集工程”，向海外高端人才來京創新創業提供政策輔助。截至2013年，共有513名海外高級人才在京創辦了162家高科技企業，主要集中在生物醫藥、互聯網信息技術、高技術製造等高新技術領域，成為推動北京科技創新、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4個月前，她還前往3W咖啡和聯想之星等創業孵化器考察，並鼓勵創業的年輕人：“我們年輕人還是很靠譜的，是有希望、有未來的，發展市場離不開年輕人的力量。”
今年3月，有消息稱呂錫文因涉嫌貪腐被中紀委調查。不過，在那之後呂錫文依然在正常活動，直到中紀委宣佈其落馬消息前5天，她還在出席學習會議。
北京大學廉政建設研究中心副主任莊德水告訴《環球人物》記者，呂錫文主政西城區期間若涉腐則比較嚴重，因為她作為“一把手”影響著西城區的資源配置。隨著反腐力度的推進，她的落馬是必然。
此次，6天之內3名省部級官員落馬不能不讓人猜測：中紀委是否又到了“打虎旺季”？莊德水分析，白雪山、艾寶俊、呂錫文三人的落馬雖是中紀委在短時間內接連通報的違紀官員，也是寧夏、上海、北京三地的“首虎”，但這並不意味著是中紀委“打虎旺季”的到來，“對違紀官員的調查早已展開，現在通報，說明立案調查的條件已經成熟。”
隨著呂錫文的落馬，全國各省份都結束了“無虎”局面。莊德水認為，今後的反腐敗活動中，“大老虎”落馬的數量可能會減少，但廳局級、處級官員的落馬現象可能會更加普遍。“廳局級幹部的違法違紀行為更關切老百姓的利益，未來反腐敗的重心將會下移。”莊德水說，接下來將會規範官員違紀行為的懲處規則，紀律懲處將會成為一種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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