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家的牛是兩家人一起養的。
是頭壯碩的母牛，已經養了很多年了。小牛崽也生了兩個，農家人的耕地指望都在牛的身上，牛是莊稼人最好的工具。所以，如果遇到一頭好用的牛，那可是筆傲人的財富。
但是，村裡養牛的人不多了。
“你看，這牛借我兩天？”吳二叔，靠在窗邊，大煙說道，他吐出一口煙，煙霧把他團團圍住。他又砸吧一口，斜著眼睛瞥大舅。
“得嘞！”大舅將燒開的水倒進茶壺，一壺清甜的苦茶就泡好了“喝一杯嘛，進來！”吳二叔連連擺手，叼著煙桿，揹著手走了。
大舅的牛聽話，牛又壯士，所以借的人很多。農忙的時候，乾草都要細細給牛鍘碎了來喂，大舅很是寶貝這個牛。
過了幾日，那人就來把牛牽走了。大舅細細交代了很久，就像是要帶初上小學的孫子去讀書一樣“你放心嘛！”煙霧繚繞的就把牛牽走了。
二舅站在壩子邊遠遠的望，二舅的擔心還有一個方面。
“沒事的，又不是頭一會了！”舅娘抱著小孫女，在屋裡來回踱步，然後又把孫女一把塞給大舅，轉身做飯去了。
果然還沒有到約定的期限，那人就把牛牽來還了。
一進門，那人就在數落牛，煙也只給大舅帶了一包，他一坐下，臉就沉下來。“你這牛沒有力氣，那麼小的一方天，耕了小半天！”
大舅和舅娘互看了一眼，然後沒有說話。
只是之後來借牛的人都沒有借到。原來，牛懷孕了，自然沒有力氣。
大舅和舅娘更忙了。大家一聽說有了小牛崽，紛紛來預定，他們看中母牛的力氣還有體格，自然小牛崽也 不會差，於是大夥都瞄準了這一胎。
日子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母牛下崽子的日子，這天早早來了一堆人，大舅不放心，還是請了村裡的醫生一起，上一窩崽子也是這個醫生把關的。
大舅眼皮直跳，他有點擔心，煙也連著抽了好幾支。“有啥怕的！又不是沒有生產過！”舅娘忙的像個陀螺，在屋裡轉來轉去，招待來看熱鬧的人們。
母牛一聲嚎叫，大舅就坐不住了，趕緊往牛棚趕。醫生還有兩個壯漢也跟著前往。果然是要生了，可是不知道是使不上勁還是什麼，藥打進去小半天，還不見動靜。大舅急的團團轉，又趕緊走出來問舅娘。
“上次不是挺順利的嗎？”大舅一邊挽衣袖，一邊問舅娘，額頭已經出了汗水。不一會，醫生和壯漢也出來了，說那牛怕生的很，一直貼著牆壁轉圈圈。大夥就隔著門縫悄悄的瞧。
果然，不一會，就聽到動靜了，但是小牛的半截身子出來了，還有半截還在母牛肚子裡，急的母牛團團轉，又不住的哀嚎。
時間一分分的過，每耽擱一秒，小牛的危險就增加一分。於是大夥決定幫大牛一把，具體怎麼幫呢，還得聽醫生的。
“幫它使把力吧”大舅也點點頭，目前只能相信醫生了，可是小牛卡得很緊，慢慢慢慢的挪動還是出不來，一來二去母牛也沒有了體力。竟躺下了，也不曉得是使勁大了弄痛了母牛還是怎的，母牛一下子起身，小牛被拽了出來。
但是隨之而來的還有母牛的內臟，大夥一下急眼了，醫生也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趕緊手忙腳亂的塞回去，
可哪裡塞得回去呢？幹軟的稻草堆上小牛奄奄一息，母牛累的喘不上氣，大夥你看我，我看你，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舅臉沉著，說不出話來，他眼睛直盯著母牛，希望能有奇蹟發生，可是當天夜裡，母牛就死了。
等到把母牛收拾好，回來一看，牛棚裡的小牛崽也沒有了氣息。
從此，大舅沒有再養牛。
本文作者：何處話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