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桐花開滿院春


庚子鼠年的新冠疫情並沒有阻擋住春天的腳步,“最美人間四月天”依然如約而至。

春風吹開了杏花,春雨洇紅了桃花,春光綻放了玉蘭。在這個“草長鶯飛”的季節,各種花兒沐浴著春日暖陽,次第綻放。大自然就像一個神奇的丹青高手,盡情地用手中的畫筆來描繪著這個多姿多彩的世界。

近日回鄉下老家看望父母,在老家的院子裡看到了一棵開滿了花的泡桐樹。淡紫色的花朵掛滿了樹梢,一串一串的,花的形狀就像一個個的小風鈴,伴隨著和煦的春風翩翩起舞。在這明媚春日綻放的花朵裡,泡桐花沒有桃花“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的奼紫嫣紅,也沒有李花“我來之初季春月,門外李花如積雪”的潔白紛繁,更沒有蘭花“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獨”的孤傲情懷,但卻是樸實無華、平淡真切,開的平靜、自然,不造作也不矜持。

泡桐是豫中平原很常見的一個樹種。許多人對桐花的記憶,想必從小就有。小時候,農家的房前屋後,田間地頭,到處都種著泡桐樹。 如今隨著社會的發展,昔日農家建築房屋和製作傢俱極佳的原材料——桐木也漸漸退出了人們的視線,因此桐樹的種植也越來越少。而今能在老家院子裡看到久違的泡桐花,真是意外之喜。我激動起來,盯著那淡紫色的泡桐花看的簡直入了迷,許多關於泡桐花的往事也漸漸地湧上了心頭……

記得大概是我七八歲的時候吧,家裡建起了新房,雖然是用土坯壘起來的房子,但是也把我高興壞了,總不至於一家人擠在一間十幾平方的小房子裡了。新房建成後,院子裡光禿禿的,父親說,到了春天在這裡可以栽幾棵樹,等到樹長大了,家門口有樹蔭,夏天屋裡就不熱了。第二年春節剛過沒多久,父親就出去買了幾棵桐樹苗。我問父親:“為什麼要種桐樹啊?”父親笑呵呵地回答:“桐樹易活並且長得快,長成以後的木材用處也很大哦!”就這樣父親把那幾棵細細的桐樹苗整整齊齊栽滿了小院。種樹不像種花,需要經常打理。就像那時候的孩子,哪怕再多,也只是散養、放養。我在想:父親選擇栽種泡桐樹,也許是對我們的一種期冀吧!樹苗種下後,我幾乎每天都要給它澆水,盼著樹苗儘快發芽、長大。父親總會笑眯眯地對我說:“桐樹不必天天澆水的,澆水多了會被淹死的。”聽了父親的話,我也就不再每天都給樹苗澆水了,但依然每天都會看看它們發芽了沒有,長高了沒有。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著,院子裡的幾棵泡桐樹就像排列整齊的衛兵,守候著我們這個靜謐的農家小院,陪伴著我們一天天的成長。正如父親所說,泡桐樹長得是極快,到了第二年春天,樹就竄得比家裡的房子還高,並且那高大的樹冠頂部竟然盛開了一串串的花兒,紫色的花大而密實。挨挨擠擠的花,紫中帶粉,粉中有白,香味直衝鼻間。站在樹下,飄散著的也是一股香郁的味道。蜂呀,蟲呀,在花間聒噪著,熱鬧的很。一陣溫暖的春風吹過,泡桐花的花瓣,灑落了下來,“紫鈴串串無聲響,一樹桐花十里芳”。整個小院都瀰漫著春天的芬芳氣息。那時每次和小夥伴們一起玩耍,我都會驕傲地告訴他們“我家院子裡種著好多泡桐樹,開滿了泡桐花,漂亮的很呢!”小夥伴們也會蜂擁而至,來到我家的小院子裡,撿拾那些被風吹落的花瓣......

夏天到了,無疑是泡桐樹最繁盛的時候,一棵泡桐樹就是一把撐開的大傘,一片片青翠欲滴的樹葉互相交叉、重疊,幾乎不留一點縫隙,遮住了炎熱的太陽,給我們帶了蔭涼。這個時候的泡桐樹,也像極了父母,殫心竭慮,為我們遮蔽風雨,遮蔽驕陽。我曾不止一次地仔細地看過泡桐花:它是由一朵朵喇叭形的小花,聚集在一起開成一大串,一大串的。在綠葉未吐之時,就怒放在泡桐樹的枝頭。它常常在鄉村自由的開放,帶著鄉野最純樸的氣息;可它的花又是紫色的,成串的,顯得珠光寶氣、神秘而華貴。這純樸與華貴的味道在泡桐花身上得到了和諧的統一。

後來,長大成人我們兄弟二人先後都離開了農村老家,在城裡安下了自己的小家。寂寞的農家小院子裡只留下年老的父母和那一棵棵已長成參天大樹的泡桐。每當春暖花開的時候,泡桐花依舊肆意的綻放著,一陣風吹過,小院裡會鋪滿一地的泡桐花,只是再也沒有我們在泡桐花下嬉戲的身影。

多年後,家裡的土坯房已經破爛不堪,我們兄弟決定給父母重建新房。當年父親栽種的泡桐樹由於太多太大,建新房礙事就不能再保留了。父親就找來一個收木材的把那些泡桐樹全部賣掉了。新房建成以後,父親把僅存的一點小院平整了一下,種上了一些蔬菜。每次回家,和父親聊天,父親總會說“院子裡沒了樹,就就像少點什麼似的。”一種淡淡的失落感溢於言表。不知什麼時候,父親在院子的一個小角落裡又種上了一棵泡桐樹,很快的泡桐樹就開出了淡紫色的花,就像一個個美麗的仙子在起舞,還留存著淡淡的餘香。整個農家小院都溢滿了春的氣息。淡淡的紫色,如夢如幻,引起了我無限的遐想;幽幽的清香,淡雅的甜味,勾起了我無盡的回憶。

泡桐花,也成了永遠盛開在我心裡揮之不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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