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喜劇電影《來電狂響》到《大贏家》,看新人導演於淼的藝術風格


從喜劇電影《來電狂響》到《大贏家》,看新人導演於淼的藝術風格

文||阿黛

原創不易,請勿抄襲

01 導演簡介


於淼,最初不是做導演的,而是做編劇的。

話說編劇做的還不錯,電視劇《大丈夫》《小丈夫》《好先生》《我愛男閨蜜》等,他都是編劇之一。除此之外,當年的爆款劇《餘罪》的總策劃就是於淼。喜劇電影《情聖》,也是出自他手。

2018年,於淼正式從編劇跨行做導演,指導了喜劇電影《來電狂響》,成為元旦檔的電影黑馬,獲得超過六億的票房。這對於新人導演於淼來說,可以說是一個很大的肯定。

兩年後,導演於淼的第二部作品《大贏家》上線,並獲得了觀眾們的一致好評。

雖然於淼指導的電影只有兩部,但我們足可以從其中看出導演的執導能力和藝術風格。那麼,本文就透過《來電狂響》和《大贏家》來分析一下導演於淼的藝術風格。

從喜劇電影《來電狂響》到《大贏家》,看新人導演於淼的藝術風格

導演於淼


02 改編:是送分題還是送命題?

改編是化繁為簡的過程。

我們知道,無論是《來電狂響》還是《大贏家》都是改編自外國的影片,如何把外國影片改編的本土化,是於淼作品的重要特色。

近些年來,很多導演都翻拍外國的知名電影,成功的少,失敗的多。相比較而言,於淼所改編的兩部影片,算得上是成功之作。他之所以能夠成功,在於他選擇了更符合中國觀眾的故事。

做過多年編劇的於淼曾說過,改編是從繁到簡的再創作。在原有影片基礎上挑出自己想要的東西來,其他所有東西全部要拆散重做,這是於淼做改編的思路。

“繁體字內蘊深厚,寫出來也很好看,但是因為它筆畫多,比較難普及,人們不大可能通過小學六年就把漢字基本認清楚。而如果做了簡化字,割捨掉一些東西,換來的是幾乎全民都可以閱讀,這是我們在做電影的時候,也想去嘗試的一件事情”。

因此,於淼在改編外國電影時,就很好地做了取捨,對影片進行了本土化改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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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於淼與妻子李瀟,兩人是編劇搭檔

《來電狂響》的本土化改編。

《來電狂響》改編自意大利的電影《完美陌生人》,從主題上來說,雖然兩部電影講述的都是七個好友在聚會上公開自己的手機消息而引發的一系列連環“翻車現場”的故事,但兩部電影各有側重。

《完美陌生人》重點講述的是人性的複雜,它所強調的是在看似甜蜜的關係背後,暗藏著欺騙和背叛。而手機,在人性中充當的只是一個導火索。

《來電狂響》則是把輔助品手機當成了主角,揭露當下社會中手機是如何引發人與人關係的單薄、情感的疏離,從而由手機揭開情感的多種呈現狀態。

為了讓影片更適合中國觀眾,於淼在影片中進行了大大小小的改編,比如原影片中的同性戀改成了由馬麗飾演的職場女強人,探討了職場,乃至社會上,女性遭遇的不公、侮辱與歧視,可以說是非常符合當下的女性現狀。

再比如,影片中加入了婆媳關係、女主播、外賣小哥等具有中國特色的故事情節,淡化了原版強烈的戲劇衝突,增加了溫情的人文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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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電狂響》海報


《大贏家》的本土化改編。

於淼的新作《大贏家》,改編自韓國的翻拍劇《率性而活》(該劇翻拍自日本的《遊戲永無結束》),講述的都是嚴謹認真的“劫匪”在搶劫銀行演戲中“假戲真做”而引發的荒誕喜劇。同樣,於淼對這部電影的改編,也是保留了外形,替換了內核。

比如在原版《率性而活》中,劫匪是由警察扮演,而他的搶劫銀行過程中所帶來的一切笑料都具有很強烈的諷刺性,尤其對政府和警察進行了無情的諷刺。

但中國版的《大贏家》則是由銀行職員來扮演劫匪,抹去了他的公職身份,因此電影中所討論的主題也從政府層面遷移到了社會層面,討論了在現實生活中,認真的人是否能成為贏家。

關於“認真”這個主題,在中國顯得尤為現實。於淼在採訪中說:

“我們大家從小就被教育說你腦子要特別變通,要知道利用身邊的關係,懂得成功的捷徑,但其實這不是生活的常態。或者說,這個世界恰恰因為有一絲不苟的人,其他人才可以享受相對自由的生活,這些少數派的精神值得被拿出來討論。”

這,才是電影主題,也是於淼的創作初心。

與《來電狂響》一樣,《大贏家》也加入了很多中國本土化情節,比如夫妻房產問題、孩子教育問題、祖輩與孫輩的關係探討、熱鬧的看客心理等等,這種情節設置非常落地,人物設定也非常接地氣,很多時候,我們會發現這就是我們身邊的人,甚至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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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編是一個取捨的過程,更是一個再創造的過程。正如齊白石說的:學我者生,像我者死。

那麼,改編到底是一個送分題還是一個送命題呢?

其關鍵在於,想要讓觀眾記住,就要做好重新生長的準備,要賦予影片更多的可能性,也要做好觀眾下沉,讓觀眾產生同理心和共鳴。只有這樣,改編才有意義,也才能成功。

因此,於淼說:“改編不要老想著拿過來就能用,這是很大的誤區。我們看過國外原片拍得特別牛逼的,但如果改編下來只是把故事重複一遍,意義就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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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淼與大鵬在拍攝現場


03 群戲:玩轉眾生群像與社會百態

於淼的影片裡,沒有絕對的英雄。相比於描寫個人,他更喜歡講述群體。無論是《來電狂響》還是《大贏家》,導演都執著於捕捉眾生相,對社會百態有一種溫情的關注。

《來電狂響》裡,影片開始就為我們聚焦了現實生活中麻木的低頭族,可謂眾生之像的一角。之後,影片又將實現聚焦在七個人身上,他們分別是:高校老師文伯、心理學家戴戴、家庭主婦李楠、公司老闆吳小江、十八線編劇賈迪、白富美嬌嬌和職場單身女強人韓笑。

圍繞在這七個人身上的,既有不同的故事和秘密,也有不同的情感關係和隱藏的社會問題。有人說,這七個人恰好代表了單身——戀愛——結婚——離婚四個不同階段。每個階段都是千瘡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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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的韓笑不僅遭遇家庭的催婚,還被上司侵犯侮辱,面臨生活和職場的雙重打壓。

戀愛中的賈迪和嬌嬌,充滿了各自的算計。賈迪想要吃軟飯,卻又朝三暮四,偷偷與女友的閨蜜相戀並使其懷孕。而嬌嬌真的是傻白甜嗎?我並不這麼認為,她不缺錢,缺的是圍繞自己轉的俯首帖耳的愛說情話的人。

婚姻中的吳小江和李楠則代表了社會中最普通的夫妻,一個掙錢養家的男人,一個安內照顧孩子和老人的全職太太。男人通過性感女主播來紓解壓力,女人通過遊戲cp來慰藉寂寞。他們不愛彼此嗎?不,他們相愛,但他們對彼此的關注還遠遠不夠,也正因為如此,夫妻之間才日益淡漠,產生隔閡。

離異夫妻文伯和戴戴也代表當下一部分的夫妻,離婚不離家,說是為了孩子的成長。孰不知,這種畸形的關係早就被孩子識破。你以為的為孩子好,其實並不一定對孩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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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電狂響》中的單身女強人韓笑

這七個人代表的情感關係,折射了社會百態。與此同時,導演非常巧妙地把與這個七個人息息相關的幾個人物以場外的方式,納入到我們的視野中,比如吳小江的母親、韓笑的母親、快遞小哥、道具師、女主播、高中生等等。

這些人物相互組成眾生相,也都揭示了社會百態的一隅,每個人物都有其辛酸,這讓我們有一種“眾生皆苦”的悲憫之心。

也正是因為場外之人的加入,才揭示了“手機”所傳遞的另一個意義:愛的傳遞。

《大贏家》,也是群戲,雖然看似是以嚴謹為主角,但嚴謹串聯起來的各色人物才構成了影片的基調。

銀行裡,無論是想要早點下班的大堂經理、業務員,還是呆訥的保安、圓滑的行長,再或者是老警察老姚和警察隊長,都為我們展現了現實生活中非常真實的一個群體:能偷懶,誰願意幹活?能走敷衍,誰願意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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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些“不嚴謹”的群體,還有其他的人,比如銀行裡的孕婦與慫老公,嘴上說著房產證寫誰的名字都一樣,出事了跑的比誰都快。

銀行裡被當成人質的爺爺和孫子,是最為感人的一組。爺爺多想融入到年輕一輩的生活,多想與孫子多交流啊,可現實是更多的家長有了孩子就忘了老人,雖有無奈,但也頗為辛酸。

嚴謹的妹妹,也是影片中非常亮眼的角色,看起來酷酷的,但其實是為了掩飾內心的自卑。

孟非飾演的新聞主持人,雖然鏡頭不多,但一個老油條的形象油然而生。當一個掌控者社會輿論的記者和主持人,都不再嚴謹的時候,你猜人們聽到的新聞能有多假?

這些性格鮮明的小人物,展示了形形色色的眾生相。沒有人是一座孤島,也沒有人是一個英雄,群像眾生才是社會最渾厚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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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喜劇:少些刺痛,多些溫情

提到喜劇,我想起老舍的幽默。研究老舍的作者趙園老師,就曾有過如下見解:

“老舍小說藝術風格最突出之點是幽默,而最能敗壞人們胃口的也恰是幽默。在文學作品中,真正的喜劇性是由描寫對象本身的喜劇性和作者從喜劇方面看生活的主觀態度的結合中產生的。當老舍真正把握了市民生活、市民人物性格中實際存在的喜劇性矛盾時,他的幽默是自然的。然而在另一種情況下,當幽默不是從對性格的發掘中產生,不為情節所需要而是一種外加的‘作料’,為‘招笑而招笑’時,他的幽默就顯得膚淺。”

這段話同樣適合於淼的作品,從《來電狂響》到《大贏家》,於淼的指導能力漸長,其突出表現之一,就在於對喜劇內核的把握上。

《來電狂響》,就是為了“招笑而招笑”,至少我在觀影過程中,沒有一次笑出來,甚至在逗笑的情節中,覺得無比尷尬。

我能理解導演的意圖,畢竟《來電狂響》讓人如坐針氈,這樣的幽默和喜劇可以調節緊張的氣氛,但真的好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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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一點在《大贏家》中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大贏家》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喜劇電影,它的幽默與搞笑更多的是來自於嚴謹這個格格不入的人與周遭的社會環境發生碰撞,所產生的火花。他的性格,決定了他會是一個真正的“劫匪”,一個真的“劫匪”與一群假的人之間產生的衝突和矛盾,成為了幽默的爆發點。所以,這種幽默是自然的,喜劇是順暢的。

為什麼要突出影片的喜劇特色呢?

於淼的合作搭檔李瀟曾這樣解釋道:

希望通過一個喜劇的外殼去探討問題,不會有太多刺痛的東西,同時也照顧到更廣大觀眾的接受度。

無論是乏味的生活,還是沉痛的現實,都需要喜劇的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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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兩部電影中,辛辣幽默的臺詞,為影片加分不少,成了其喜劇特色的重要體現。

比如《來電狂響》中的臺詞:

抽菸傷肺,男人傷心。

胸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對前任就是清明節燒柱香的情分,那些藕斷絲連的,都是想死灰復燃。

女強人最恨流氓了,因為一般流氓都不衝她們耍流氓。

我以前嫁給你就覺得你是個鵪鶉,特別安全,現在仔細一想想,鵪鶉也可以到處下蛋。

現在的流氓脫別人衣服都不用手了,用嘴了。

寶貝,你記住,你的就是你的,我只要你是我的,其它我什麼都不要。

《大贏家》中的經典臺詞:

你排個什麼號啊!你們家搶銀行排隊啊!

讓領導先死!

這些幽默的臺詞,除了能讓觀眾會心一笑,增加電影的喜劇色彩之外,還能引發觀眾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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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技巧:封閉的空間與敘事蒙太奇

編劇出身的導演於淼,擅長的是講故事,但這並不代表他的影片沒有技巧。

封閉的空間

《來電狂響》和《大贏家》都採用了封閉的空間,前者聚焦在一個家庭當中,後者聚焦在一個銀行裡面,空間都是室內,都是封閉的。

我們知道,電影空間也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敘事手段。其中,封閉空間以其有限的空間性為顯著特點,能夠很好地調動觀眾氣氛,將有限的故事、未知的情節、複雜的人物關係都侷限在這個空間裡,因此,往往能夠引發劇烈的衝突,爆發出戲劇張力。

而這兩部影片,尤其是《來電狂響》通過一個家庭聚會,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裡,將七個人的秘密分別抖露出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謂是緊張刺激,如坐針氈,很好地發揮了空間的價值。

但值得注意的一點是,這兩部電影除了塑造封閉空間之外,還塑造了外在空間,兩者形成對比,並時存在,展現了導演的敘事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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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事蒙太奇

除了空間設計別出心裁之外,於淼在敘事上還運用了蒙太奇的手法。《來電狂響》運用了交叉蒙太奇,何為交叉蒙太奇?

交叉蒙太奇又稱交替蒙太奇,它將同一時間不同地域發生的兩條或數條情節線迅速而頻繁地交替剪接在一起,其中一條線索的發展往往影響另外線索,各條線索相互依存,最後匯合在一起。

影片中,常常截取同一個時間點,一方面為我們展現室內七個人,一方面為我們講述室外與之相關的人群的活動軌跡和行為。其實,這兩條線是同時進行的,而且兩條線的融合,才讓我們看到了事情的原貌,調動了觀眾情緒,時而緊張,時而溫馨。

《大贏家》中,則是運用了顛倒蒙太奇,何為顛倒蒙太奇?

這是一種打亂結構的蒙太奇方式,先展現故事的或事件的當前狀態,再介紹故事的始末,表現為事件概念上“過去”與“現在”的重新組合。

比如我們常常看到嚴謹的現時狀態,但每當劇中人物起疑時,嚴謹都會耐心地解答: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結果?我在這之前做了什麼?

所以,我們又能通過導演的鏡頭,瞭解事件始末。這種手法雖然顛倒了正常順序,但也起到了很好的設置懸念的效果,增強了影片的戲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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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電狂響》艾倫飾演的道具師


06 缺點與進步

簡單總結一下,兩部影片比較起來,我覺得於淼的作品有了很大的進步,無論是在喜劇外殼的把握上,還是講故事的流暢度上,都有所提高。

但是,作為新人導演,也不可避免地有些不足,尤其是兩部影片都有爛尾之嫌,處理得相對倉促。

可能導演是為了給我們一個光明和溫暖的結尾,但這種結尾往往會削弱了影片的現實度、力量感以及藝術完整性。所以,個人覺得導演在以後的作品中可以把結尾做的再貼合一些會更好。

總之,個人覺得,新人導演於淼,未來可期,期待他更多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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