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外出累了一天，本來想發個文字版。晚上在群裡聊天，有個家長聊到兩個月之後將要到來的高考，大家的話一下子就密了起來。想起高中很多有意思的事兒，寫一下與大家分享。
我是理科生，不過在高三下學期之前我的物理幾乎沒及格過，經常考40多分。高三下學期的一次模擬考試，考的物理試卷之前做過，我憑藉記憶力，得了滿分。
說起來也奇怪，自從那次之後，我的物理不但能考及格，而且分數考得還比較高。直到現在我也不理解其中的原理。偽滿分帶來了信心？剛好趕上那個時間點開竅？
我只記得的高中物理最多的就是能量守恆、動能勢能各種能的相互轉換、受力分析，每次強行把這些原理往上靠，就能解出個答案。
我們的物理老師剛大學畢業就教我們，是個女的，冬天穿個紅色羽絨服。講課很賣力，但是我們班物理成績並不好，經常墊底。
有一次她站在講臺上哭了。是哭，不是泣。在我印象裡，女生的哭大都是抽泣，還要擋著臉。物理老師不，她就是站在講臺上垂著手嗚嗚嗚地哭，聲音很大。
我們的化學老師也是女老師，那時候應該有四十多歲。我們班有的同學管她叫化學老太。
這位化學老師講話頗為語重心長，而且很容易把情感代入其中。
記得當時她說，現在大專不好找工作，要考就得考本科。還說我們班這樣的成績，頂多能考上十幾二十多個本科。然後又說起生活艱辛，百姓為稻粱謀之不易。
講題的時候，看到某個簡單的題目做錯的人太多，她就會不高興，認為這麼簡單的題目不應該錯這麼多。講著講著，就哭了。化學老師哭起來沒有聲音，只是當眾流眼淚、擦眼淚，鼻子也塞了，一邊哭還一邊講。
物理、化學老師的哭讓我們感到不舒服和愧疚。那個時候晚自習通常是語文、英語、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基本上沒有晚自習。
英語老師是班主任，我們就用英語晚自習的時間做物理題和化學題。一開始還擔心被英語老師發現，要用英語書擋著。後來乾脆把英語書放在一邊，光明正大地做物理、化學。
英語老師就質問我們，為什麼英語晚自習做物理、化學？我們說如果考不出好成績，物理老師和化學老師會哭。
英語老師很無奈——總不能把學生們的物理、化學習題集收走撕掉，也不能打上門去找兩位老師，讓兩位老師不要在班裡哭。頂多就是強調一下英語的重要性，什麼高考佔比高，世界語言國際接軌什麼的。強調歸強調，重要歸重要，英語晚自習學什麼，主要還是靠同學們自覺。
從高二某一次考試開始，我們班的物理和化學就開始名列前茅，幾乎每次都是年級第一名。物理老師不哭了，還經常給我們講段子。化學老師看到我們班沒能考第一名，還是會流眼淚，但不至於那麼激動了。
英語老師有點尷尬。他教了兩個班，另一個班的英語經常考第一或者第二，我們班的英語則經常考倒數第一或者倒數第二。他說他是我們班主任，每次在我們班都多講一點，講細一點，想不到還考這麼差。
他說，他的補貼都被我們班扣光了。還說他家吃不起肉了，沒錢給他閨女買肉吃。還說如果我們高考考不好，他就到我們家去要豬肉。說的很動人，但是沒哭。
現在想想，也幸虧英語老師沒哭。要是哭了，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們的心智，也就只夠在物理化學跟英語之間騰挪時間。如果英語老師也哭了，真不知道再去跟什麼騰挪時間。
那時，我們是高中生，高中生相信眼淚。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就沒那麼相信眼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