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Gigi失眠了。
因為看到了一名網友(@貼著創可貼的太史毛球)鼓起勇氣,分享出來的藏了20年的秘密——
7歲左右時,她被表哥多次性侵過,以“玩遊戲”之名。
之所以隱藏這麼久,除了那些危機四伏的家庭原因,更重要的一個是:
“12歲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了。”
“我是這麼下賤的一個小女孩,我憑什麼得到別人的支持?”
而這次,在鮑毓明一案紛紛擾擾之中,她決定講出這個20年前的故事。
為什麼?
某媒體記者的那篇特稿想必不少人也看了。
這篇報道,並沒有聯繫到當事女孩李星星(化名)採訪,並全文視角幾乎由鮑毓明出發。
網傳的主筆記者朋友圈中,還評價女孩為“故事會人格”。
而當未明真相之人,卻假借正直之名,去斷定這起悚然的性侵未成年少女事件,
不過是一個“從小缺愛的13歲女孩找了一個留美歸來的sugar daddy ”時,
開始有sb為加害者洗地,覺得一個巴掌拍不響。
姐姐們,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們紛紛選擇撕開自己的傷口,去對抗這企圖粉飾性侵的幫兇。
“除非那些性行為沒發生過,才能算‘反轉’。”
“姐姐們欠你很多。”
也是因為看到網上每一條血淋淋的留言,Gigi才猛然驚覺,
性暴力,並不是一小部分人的傷口,而是整個社會的膿瘡,是女性們一場隱秘而普遍的共同經歷。
豆瓣上有一個話題:“你有在十幾歲的時候遇見過變態嗎?”
許許多多親身經歷者跳了出來。
“從小到大遇過無數露陰癖”、“中年男人騎電動車尾隨我”......
當Gigi和女友們聊起前段時日的韓國“N號房”,到最近這起案件時——
也才發現,原來我周遭的每個姐妹,都遭遇過類似的性騷擾。
輕則是街頭的露陰癖、公交車的怪老頭,
重則如網友們的遭遇,親戚、表哥、表弟、叔叔......
A小姐說,初中剛發育時,被表哥摸自己的胸。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打他的手以作反抗。
最讓她難過的是,曾經有其他親戚目擊者看到了這一幕,卻沒有出聲,沒有制止。
B女士說,小時候被媽媽朋友的老公順路載回家,車上只有二人。叔叔開始摸她的大腿、胸部。
當時,B女士已有性別意識,大聲地呵斥拒絕。當她回到家,告訴媽媽後,媽媽立刻聯繫了朋友。
然而,那朋友到現在,還和老公在一起,相安無事地度過這十幾年。
這些事情,真的太普遍了。就連韓國N號房事件,都有26萬會員參與其中。
26萬,什麼概念?
“韓國共有26萬臺出租車,你在路上看到的出租車的次數,就是我們周圍的N號房間。”
何止女孩子呢。
聽說過《博恩被強姦的故事》嗎?這是一個油管上很火的脫口秀。
一名男藝人,說出了自己高中時期的噩夢。
全男生的學校中,他每天被強制打飛機,被強吻。如今,健身房每天都有他大汗淋漓的身影。
他練習重訓,為了能推開來強吻他的男同學。他堅持跑步,為了能及時逃離。
男星姚弛也勇敢地說了一件童年往事。
五六歲的他,在孩子們的樂園中獨自玩耍,卻被小區裡有些面熟的叔叔叫住。
又是“玩遊戲”。叔叔脫掉了褲子,騎在了他的脖子上。
幸好,姚弛回家告訴了媽媽,媽媽再也不讓他去遊樂園。
他逃過了,且幸運地沒有留下什麼陰影。
可Gigi無法不去想,假如...假如有其他受害者,假如他們受傷程度比姚弛更重,他們該如何長大成人?
曾經有一組關於兒童性侵的公益海報,令我淚目。
被性侵的小孩子,是長不大的。
他們會變老,但長不大。內心永遠有一個黑洞,洞裡蜷縮著受傷的、孩童狀的自己。
更可怕的是,當這個社會面對性暴力時,往往會站在施暴者一方。
就像《房思琪的初戀樂園》裡說的那般:
“他發現社會對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強暴一個女生,全世界都覺得是她自己的錯,連她都覺得是自己的錯。罪惡感又會把她趕回他身邊。
罪惡感是古老而血統純正的牧羊犬。一個個小女生是在學會走穩之前就被逼著跑起來的犢羊。那他是什麼?他是最受歡迎又最歡迎的懸崖。”
受害者們,會被指責——
“為什麼別人沒事就你有事,你自己也有原因吧?”
“為什麼你不逃跑?”
“為什麼你不反抗?”
他們的傷痕會被輕描淡寫——
“難過的事情就忘掉吧。”
“都已經保住命了,別再多想了!”
“時間會淡化一切的。”
他們最終為了緩解痛苦,為了存活下去,為了逃避所有的被追問、被譴責,
有可能跌下懸崖,對施暴者產生依戀情節,欺騙自己,我愛他——
“想了這幾天,我想出唯一的解決之道了。我不能只喜歡老師,
我要愛上他。你愛的人對你做什麼都可以,不是嗎?
思想是一種多麼偉大的東西,我是以前的我的贗品,我要愛老師否則,我太痛苦了。”
所有對受害者的社會性謀殺,在鮑毓明一案中,又一一體現。
所以他今天,才能再次回應“她自己說愛我願意陪我一輩子”,試圖把性侵未成年少女美化成”大叔與蘿莉的相愛故事”。
夠了,真的夠了。
究竟要什麼時候,我們才能不再受害者有罪論?
究竟要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去哭泣、去不平、去憤怒、去感同身受,受害者的無助?
讓他們不需要為了合理化性侵,而割裂自己的意識。
比利時的首都布魯塞爾,舉辦過一個“性侵受害者在事發時的衣著展覽會”。
被性侵當天,你穿了什麼衣服?
這是受害者親友、法庭都會問的問題。他們會因此自責,問自己:“這是什麼意思?”
社會似乎總想讓受害者同時成為“犯罪者”,但現在,他們選擇不再沉默。所以當你走進展覽,才會發現,這裡面什麼衣服都有。
睡衣、運動服、T恤、童裝......
每件衣服旁邊,都有一張說明牌,寫著悲傷的故事:
“那天之後,我好幾天沒去上班。當我告訴老闆發生了什麼,她第一句話就是,你那天穿了什麼。我說,T恤和牛仔褲,你覺得去打籃球需要穿什麼?然後走出辦公室,再也沒回去過。”
“放學後,繼父會趁媽媽回家前侵犯我。”
“媽媽曾經抱怨我為什麼不再穿裙子。那一年,我六歲。”
是啊。性侵的發生,與受害者的衣著、外表、舉止沒有任何關係。
該譴責的,從來都是罪犯和冷漠的看客。
我們的追求,是選擇站在受害者這邊,為正義而抗爭。
我們的底線,是不做粉飾性侵的幫兇,扭曲如蛆蟲,催生出下一個房思琪、下一個李星星。
我們的改變,是關注、推廣未成年人的性教育,倡導正確談論性的環境和態度,不做談虎色變的沉默者。
伊藤詩織聯合女性創作短片:
更多人應該瞭解#什麼是性同意#
有時候Gigi會想,假如讓我呆在一個滿是男人,而我是唯一女性的房間,我會不會害怕?
答案是,會。
如今,很多男生會聲討女權。但說實話,女權主義者不是仇男,只是害怕男人。
抑或是,女生們在害怕這個宰制了幼童、青少年與女人身體的,男權的社會。
此刻,當人們在網上、在生活中,一個接一個勇敢說出,
那些曾令自己午夜夢迴驚醒的秘密噩夢時,目的不僅是要社會把我們當作受害者。
而是,我們的故事要被聽見、值得被聽見,
並且讓有相同經歷的受害者一起走出孤島,不再孤單,手牽手對抗巍峨的權力。
There is nothing stronger than a broken person,
who has rebuilt herself.
世上最堅強的,莫過於一個受過傷的人,重建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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